九重紫_吱吱【完结】(4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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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昭却从不疑他,沉声道:“你们都退下去。”

  纪咏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仆妇们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纪咏上前几步,走到了窦昭的身边,低声道:“你家的那个小叔子是怎么一回事?他近来和辽王府走得很近。你跟宋墨说一声,让他管管他的这个便宜弟弟,别把全家都给拖累了。”

  窦昭闻言心如擂鼓,跳得厉害,道:“你是怎么知道辽王有问题的?”

  纪咏听着目光一沉,慢慢地后退了两步,道:“看来我白替你担心了,原来你早就知道有些事不对劲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讽刺的味道。

  等待太磨人了。

  窦昭此时觉得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个帮手。

  她坦言道:“是因为砚堂掌管着金吾卫,绕不过去。其他的人,我们却是半点口风也不敢露。”

  纪咏神色微霁,得意地道:“我是什么人?天天就琢磨着这朝中的人事,要是连这个都看不清楚,还拜什么相入什么阁啊?”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我原打算奇货可居投靠辽王的,看样子你们是要站在太子这边了……算了,我也帮帮太子好了——免得我帮辽王登了基,你们却成了阶下囚。辽王这个人,乃是天之骄子,此时吃亏吃大了,低头低狠了,等到登基的时候,脾气肯定跋扈,你又嫁给了宋墨这家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怕到时候未必就保得住你和元哥儿……”

  那自大的口吻,好像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似的,窦昭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可她也不得不承认,纪咏看事极准。

  前世辽王基登之后,的确有些刚愎自用,不是个好说话的帝王。

  但她还是忍不住刺他,笑道:“你确定你现在只是个小小的行人司行人而不是内阁辅臣?”

  上次纪咏的差事完成得好,皇上顺手把他拎进了行人司里任了行人。

  和他同科的进士此时不是在翰林院里熬资历,就是刚刚散馆在六部里伏案牍,只有他,已经换了三个地方了,年轻能gān,非常的亮眼。

  纪咏鄙视地瞥了窦昭一眼,道:“你知不知道行人司是gān什么的?天子近臣!是近臣!他们想夺宫,能绕得过行人司吗?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不和你说了,你记得把我的话告诉宋墨,免得他把你给害死了。”

  他说完,拂袖而去。

  窦昭气得脸色发红,独自站在小花厅里,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心qíng才平静下来。

  宋墨抱着元哥儿走了进来。

  元哥儿远远地就喊着“娘”,伸了手要她抱。

  窦昭笑盈盈地抱了儿子,奇道:“你怎么来了?”

  宋墨笑道:“父亲要我把元哥儿抱出去给大家看看,谁知道他一直吵着要你,就想,不如让你先抱他一会,免得他到了前厅哭闹起来……”

  谁知道他的话音未落,元哥儿已嘟着小嘴委屈地道:“我没哭,我没哭!”

  窦昭不禁呵呵地笑,摸了摸儿子的头,道:“我们元哥儿最乖不过,没有哭,没有哭。”

  元哥儿这才笑了起来。

  那笑容,比夏天的太阳还要灿烂。

  窦昭qíng不自禁地亲了儿子一口。

  第四百九十四章年关

  宋墨见窦昭神色间全是慈爱,眼睛闪了闪,揽了窦昭的臂膀,笑道:“我们抱着元哥儿去前厅吧!”并不问窦昭和纪咏都说了些什么。

  窦昭却觉得纪咏的话很重要。

  她把和纪咏谈话的内容事无巨细地全告诉了宋墨。

  宋墨有些意外,眉头微蹙但又很快地舒展开来,笑着赞道:“他不愧是少有慧名,和辽王没有多少接触却一眼就看出了辽王的野心。”

  纪咏的聪明是无庸置疑的,窦昭点头,颇有些担心地道:“宋翰真的和辽王府的人走得很近吗?”

  上次宋翰打苗安平的闷棍,被宋墨派去监视宋翰的人发现了,报给了宋墨,苗安平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宋墨“嗯”了一声,笑道:“我正愁用什么方法才能不动声色地引着宋翰上了辽王这条船,他倒好,不等我动手,就自己跑了过去,这也算是意外的收获了。”

  窦昭隐隐有点明白宋墨的用意了。

  她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不管是前世今生,宋墨显然都没有准备放过宋翰。

  不过,宋翰也的确不是个东西。苗安平虽然不是好人,可也罪不至死,宋翰却一个不悦就要坏人xing命,也未免太残忍了些。

  他们一家三口出了书房。

  迎面却看见纪咏背着手站在院子中间冷眼看着他们。

  窦昭一愣,道:“你还没有走啊?”

  纪咏却一副懒得理睬她的样子,目光径直地落在了宋墨的身上,口中却说道:“眨眼的功夫,元哥儿都会说话了。”

  宋墨应着“是”,笑容温和而从容。可不知道为什么,窦昭却觉得宋墨像只遇到天敌的猫似的,警惕地竖起了毛发。

  她不由轻轻地喊了声“砚堂”。

  宋墨回过头来,安抚般地朝着她笑了笑,然后回过头去和纪咏寒暄着:“听说皇上这些日子常留了纪大人在乾清宫说话,纪大人今天怎么有空到静安寺胡同来?”

  纪咏冷笑,道:“窦德昌是我的表弟,我怎么来不得?”浑身带着刺似的。

  宋墨不以为意,笑道:“纪大人有心了,前厅备了水酒,纪大人要是不嫌弃,等会不妨多喝两杯。”一副主人的模样。

  纪咏额头的青筋就冒了出来,就在窦昭以为他又会说出什么恼人心的话之时,他却微微一笑,戾色尽消,抬手就掐了朵山茶花走到了元哥儿的面前。

  “好看不?”他笑眯眯地问着元哥儿,把花递给了孩子,“拿着送给你外祖父,他一定很高兴。”

  元哥儿不认识纪咏,可纪咏的笑容却非常的和善,他回头朝窦昭望去。

  宋墨嘴角微抿,抱着孩子的手臂紧了紧。

  窦昭却是哭笑不得,她嗔道:“纪表哥,花是用来观赏的不是用来摘的,你不要告诉孩子摘花。”

  纪咏嗤笑,道:“用来观赏也好,用来摘戴也好,只要物尽其用,就不算bào殄天物。”他的目光转向了孩子,“元哥儿,别听你母亲的,她总是唠唠叨叨不得要领,你要是听你母亲的,以后肯定会变成个迂腐先生。这花你拿着,你母亲要是敢给你脸色看,你就来找我——我是你舅舅!”

  他算是哪门子的舅舅?

  窦昭啼笑皆非。

  纪咏已把花塞给了元哥儿,然后摸了摸元哥儿的头,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宋墨在纪咏摸儿子头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打掉纪咏的手,此时见纪咏离开了,他风轻云淡地拿了纪咏塞给元哥儿的山茶花,随手就放在了庑廊下的美人靠上,对窦昭道了声“走吧”,抱着元哥儿往前厅去。

  窦昭是个聪明人,觉得宋墨对纪咏好像有点敏感。

  她想找个机会和宋墨说说,可惜宋墨一到前厅,就遇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番禺的匡卓然。

  他是进京来参加明年的chūn闱的,这么早到京都,就是来拜谢窦启俊、窦德昌和宋墨的。

  窦德昌对匡卓然的印象很好,拉着他的胳膊道:“说不定我们会成为同年!”

  前厅的人闻言都有些惊讶,道:“你明年要继续下场吗?”

  通常像窦德昌这样的qíng况,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会歇一场的,万一中了同进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窦德昌之前没有商量过任何人,此时有些心虚地道:“我想乘胜追击!”

  窦世横和窦世英都露出不以为然的表qíng来,宋墨却觉得此时不是谈这事的时候,笑着岔开了话题,问匡卓然:“你什么时候到的京都?现在住在哪里?”

  匡卓然本就是个机敏之人,经历过家变之后,行事越发的老练了。他忙笑着答道:“我昨天才到,暂时住在客栈,想先拜访了伯彦和几位长辈之后再赁个宅子……”

  窦启俊就在一旁帮腔,道:“赁什么宅子,就到我那里去住!”

  一时间,倒把窦德昌的事丢到旁边。

  窦德昌目光闪烁,抱了元哥儿去院子里观鱼。

  宋墨若有所思,晚上回去跟窦昭说起这件事,道:“你说,会不会与那个纪家的姑奶奶有关?”

  窦昭闻言心中一跳,道:“你怎么想到这上面来了?”

  宋墨笑道:“一个男子突然想要独立,不为女人还能为了什么?”

  窦昭汗颜。

  前有宋墨,后有纪咏。

  自己如果不是窥得今生之事,恐怕根本就察觉不到宫变之事,由此可见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厉害的人不管放到哪里还是一样的厉害。

  匡卓然搬去了窦启俊那里暂住,窦德昌则闭门读书,除了去探望过匡卓然一次,就没再迈出静安寺胡同。

  窦昭知道他会金榜题名,倒也没有把窦德昌的变化放在眼里。

  她让刘章注意着宋翰的变化。

  陶二家的过来送信,说蒋琰诊出了喜脉。

  窦昭喜出望外,大包小包地带了半车东西去看望蒋琰。

  蒋琰被陈嘉限制在内室哪里也不让去,见到窦昭,她羞得满脸通红,喃喃地半晌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窦昭璨然地笑,和蒋琰说了半天的家长里短,在陈家用了晚膳,回去后就把服侍自己生产做月子的妈妈派去了玉桥胡同。

  宋墨直皱眉,道:“陈嘉不知道怎么照顾阿琰吗?”

  “不是不知道怎么照顾,而是照顾得太好了。”窦昭抿了嘴笑,道,“我怕琰妹妹生产的时候受罪。”

  蒋琰身子本来就有点弱,这样躺着吃睡着喝的,等到生产的时候哪会有力气?

  宋墨知道后吩咐武夷去把陈嘉叫过来。

  窦昭拦住了武夷,对宋墨道:“你别什么事都要cha一手,让阿琰过自己的小日子吧。”

  宋墨qiáng忍着才没有和陈嘉说这件事。

  等到窦昭下次去的时候,就看见陈嘉正扶着蒋琰在院子里散步。

  她笑得不行。

  回家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宋墨,并道:“怎样?我说他们会过自己的小日子的吧!”

  宋墨没有吭声,再看见陈嘉的时候,他神色微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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