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紫_吱吱【完结】(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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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这么决定了。”窦启俊道,“你们谁去禀了太夫人,反正我是不能去说的,我去说,这事准得huáng。”

  众人忍俊不禁。

  “我也不能去说。”邬善道,“我母亲还要在窦家住好几天。”

  “那我去说吧!”窦启光踌躇道,“就怕太夫人不答应。”

  “四哥是老实人。”窦启泰嘻笑道,“四哥要去说,太夫人肯定会答应。”

  果不其然,窦启泰一说,太夫人立刻应了。

  一群人浩浩dàngdàng地去了田庄。

  窦昭正伏在案上给祖母画新式的鞋样子,听到动静,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崔姨奶奶拦了众人:“不许下河,就在院子里歇歇,我让人给你们做荷叶饭吃。”

  几个小子谁坐得住啊,扑腾扑腾地就要下河。

  眼看着拦不住了,窦昭把跟过来的随从叫了进来:“你们都去河边上守着,每隔几步站一个人。”又叫了红姑,“去村里找几个善泅的守在河边,一天给一两银子的工钱,若是几个爷都平安无事,完了每人再赏二两银子,若是有人溺水,救一个人给二十两银子。”

  红姑立刻去村里找了几个身qiáng体健的汉子。

  窦政昌几个见有人守在旁边,玩得更加肆无忌惮。

  庞寄修瞅了个空悄悄上了岸,只说是累了,要到屋里去讨口水喝。

  那些家丁自然不会防备。

  庞寄修见院子里静悄悄的,正寻思着是直接进屋还是站在槅扇大开的窗棂前喊一声——他知道怎样和那些倚门卖笑的欢场女子打jiāo道,却不知道怎样让一个只有十岁的女童对他倾心,特别是这个女童身价不菲,不论是家势还是金钱他在她面前都没有任何的优势的时候。

  敞开的窗棂里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我妹妹最喜欢,我想四妹妹肯定也会喜欢,就让随身的小厮也买了一瓶。你闻闻好不好闻?”

  庞寄修忙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

  只见炕几上放着个jī蛋大小的琉璃瓶子,鎏金的瓶盖,琥珀色的瓶身,华丽中透着奢侈。

  他骇然。

  这可是西洋的香露!

  他忙朝里张望。

  看见了邬善那张还带着几分童稚的笑脸。

  他妈的,他这才几岁,就知道打女人的主意了!

  难怪他要来崔姨奶奶的田庄玩!

  庞寄修腹诽着,就听见窦昭道:“多谢邬四哥了,这香露很好闻。”然后落落大方地收下了香露,问起邬善去京都的qíng形。

  “京都不愧是天子脚下,京畿重地,不仅人烟繁阜,物华天宝,而且街道宽敞,能并行四辆马车……”邬善兴奋地向窦昭讲着京都,窦昭微笑地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思绪却飞得老远。

  明年夏天的时候最好能找个借口把祖母接到窦家去住些日子,这样祖母就不用大清早地起来给瓜秧浇水了,也许就可以避免猝然而亡。

  这次来田庄就把甘露和素绢带回东府吧!

  还要去看看妥娘,听说她和崔四过得很好,崔家的人也很喜欢这个老实本份的媳妇,她现在已经在崔家站稳了脚根……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窦昭惦记着河里的那群人,忙从窗棂里伸了脑袋喊着红姑:“出了什么事?”

  红姑一手拿着刀,一手提着jī,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急急地道:“我去看看。”

  窦昭催着邬善:“你也快去看看吧!”

  邬善“哦”了一声,跑了出去。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红姑回来了。

  “小姐,还好您让我找了几个善泅的汉子站在河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心有余悸地道,“光少爷不会泅水,和泰少爷打闹的时候脚一滑,溜到水里去了……要不是河边的人眼疾手快,光少爷差点起不来。”

  窦昭吁了口气,由衷地道:“希望他们有了这个教训能不再来泅水了。”

  红姑迭声应是。

  一群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糙糙地在田庄里用了晚膳就回了窦府。

  晚上祖母指着炕桌上的玫瑰香露问:“这是哪里来的?”

  “邬家四哥送的。”窦昭坦然地道,“说是去了京都,带回来的礼品。”

  祖母拿在手里观看了好一会,一言不发地放在了原处,径直去歇了。

  过了两天,窦启俊来拜访窦昭:“多亏那天四姑姑安排了人手,否则肯定会出事。”

  他虽是晚辈,年龄却是最大的,又是里面唯一有功名的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他的责任将是最大的。

  “不过是小心行事罢了。”窦昭笑道,“你不必放在心上。”

  窦启俊还是郑重地向窦昭道了谢。

  又过了几天,邬善和窦启光来向窦昭道谢:“这件事是我提议的,要是老四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怎么见堂姐!”

  窦昭只好又谦逊了一番。

  邬善打着道谢的旗号又来了几次。

  祖母每次都留他吃饭,细细地问他家里的事。有一次,窦昭还听见红姑跟祖母道:“毕氏是有大志向的人,待人温煦有礼,十分的宽和……”

  觉察到祖母的意图,窦昭有些啼笑皆非。

  第六十一章姐妹

  几个上次来泅水的男孩分批地给来窦昭道谢,包括庞寄修在内,而窦家的长辈却没有出现,窦昭知道他们怕被长辈责备,几个人商量着把这件事给隐瞒了下来。

  窦昭觉得这样也好。

  事qíng发生在祖母的田庄,窦家的人对祖母又有偏见,说不定会把责任推到祖母的身上。

  她吩咐红姑:“若是还有人来泅水,你就照我说的那样去村里找几个人在河边守着。有备无患!”

  红姑迭声应喏。

  窦昭去看过妥娘后,请祖母帮她找几个丫鬟带回去:“……我那边没有一个得力的人。”

  祖母想了想,喊了四、五个适龄的小丫头。

  窦昭认出了甘露和素绢。

  此时两人一个叫二丫,一个叫招弟。

  窦昭留下了她们两个,改了名,亲自教她们两个人规矩。

  和前世一样,甘露机敏,学什么东西都非常快。素绢沉稳,做什么事qíng都很周到。前世,素绢管着自己的箱笼,甘露跟在自己身边贴身服侍。

  窦昭暗暗点头。

  进了八月,西府派人来接窦昭。

  窦昭劝祖母:“您和我一起回去吧?过几天就是中秋节了。”

  “我不习惯住。”窦昭已经数不清楚祖母是第几次拒绝她了,“你别让我不自在。”

  窦昭只好又吩咐红姑,不要让祖母一个人,不要让祖母那么早起来去浇菜园子,不要让祖母中午的时候去巡田……林林总总,啰嗦了半晌才启程。

  红姑就对祖母道:“四小姐是真心想孝敬您,您这样,会让四小姐伤心的。”

  “你知道些什么?”崔氏不悦道,“寿姑如今还住在正房呢,我去了,住哪里好?”

  红姑默然。

  窦昭回到家里,洗漱了一番,去给父亲问安。

  窦世英住在书房,窦明跟着王映雪住在栖霞院。

  她去的时候,窦世英正躬身打理着院子里的jú花,王映雪拿了个装了剪刀等物的托盘在一旁服侍,窦明则躺在庑廊下窦世英的醉翁椅上吃着桂花糕。

  看见窦昭,她侧过脸去,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

  窦世英满脸笑容地朝着她直招手:“回来了,崔姨奶奶可好?用过饭了没有?”

  “崔姨奶奶挺好的。”窦昭说着,朝王映雪点头,喊了声“太太”,然后瞥了一眼父亲jīng心养着的几株jú花,笑道,“没想到您这几株jú花竟然都挂了蕾,中秋节的时候应该可以开吧?”说着,弯腰抚了抚其中的一株,“这是不是墨jú,可以开出黑色jú花的那种?”

  “你怎么认出来的?”父亲奇道。

  窦昭忍不住笑起来,指了花盆:“您用绘了玉兰花的羡阳瓷盆养着。”

  父亲也笑起来,伸手从王映雪捧着的托盘里拿帕子擦了擦手,和窦昭往屋里去:“东跨院里真的只种几株银杏树?”

  窦昭的高祖父起这宅子的时候,窦焕成和窦耀成刚刚成家立业,他盼着家业兴旺,子孙昌盛,盖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院子。宅子传到窦铎手里,除了中路的厅堂和正房,西边的鹤寿堂和前面的书房、栖霞院等院子还住着人,东跨院全都空着,几十年下来,保养得再好也透着股腐朽的味道,窦世英闲在家里没什么事做,就寻思着孝期过后把东跨院推倒了重起。窦昭却觉得到时候父亲去了京都候缺,这件事不是丢给留在家里的王映雪,就是有可能是王映雪跟着他去了京都,把事qíng丢给自己。丢给自己,自己实在没兴趣;丢给王映雪,以王映雪的眼光,还不知道要起成什么样子,还不如保持原样不动,因而建议父亲只把东跨院修缮一番,重新种几株花糙树木。

  窦世英听了窦昭的想法觉得女儿好像在营造方面很有天赋,不时拉了窦昭讨论东跨院的修缮之事,写写画画了快一年,还没有一点动工的迹象,这让窦昭更加肯定自己阻止父亲重造东跨院的决定再正确不过了。

  路过庑廊时,窦世英停了下来,喊装睡的窦明:“你姐姐回来了!”

  窦明只得睁开眼睛,怕被窦昭看出来,还装模作样地揉了揉眼睛,做出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含含糊糊地喊了声“姐姐”。

  窦昭全当没看见,笑道:“我给你带了些新鲜的枣子回来,等会海棠会送到你屋里去的。”

  窦明不qíng不愿地站了起来,曲膝行礼,给窦昭道谢。

  窦世英看着很满意地“嗯”了一声,和窦昭进了书房。

  窦明就跳了起来,拉着王映雪道:“娘,娘,您看窦昭,是什么态度?见到您既不行礼,也不问安……”

  王映雪别过脸去,声音哽咽地道:“谁让我是填房呢?”说着,用手背擦了擦眼角,再转过头来的时候,脸上虽已没有了泪水,眼睛却红彤彤的,“明姐儿,你爹爹最喜欢你姐姐乖巧懂事了,你以后要跟你姐姐多学着点……”

  “她休想!”窦明咬牙切齿地道,不知道是说休想她向窦昭学得乖巧懂事,还是说窦昭休想讨了父亲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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