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四姐儿轻啜了一口茶,缓缓的说:“当时我也想着就当拿那钱孝敬知县了,可后来才发现,这些人根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láng,甚至还把我的退让当成了理所应当。杨知县是一县父母,也断没有与民争利的道理。当初咱们肯和她们合伙,还不是帮着给杨知县遮脸面,这还没有一年呢,哦,她们根基扎住了,又有了肯效力的狗腿子,就像甩掉咱们,没门!”
四姐儿真是被气坏了,她们李家在梅水经营了上百年,人脉、财力也不是没有,祖上更是经历了几十任知县,还从来没有碰到一个像杨知县这样的主儿呢!哼,老虎不发威,真当李家是病猫呀。
比起祖辈们,胜男肯花钱帮杨知县开铺子,那是给她们面子,可有的人就是给脸不要脸,哼!
“行,姐,既然你也这么想,那咱们就这么办……”
胜男探着身子,凑在四姐的耳边嘀咕起来。
“这……不太好吧。”四姐儿听了胜男的话,有些犹豫,她虽然想摆脱那些不长眼的人,可也没有想着害别人呀。
“嗯,我再想想。”胜男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祸水东引,把铺子转手给别人。自己不想和杨知县有牵扯,但想巴结他的人多了去,至少、至少董家,等等,董家?胜男眼睛一亮,再会想到过年时听到的某个传闻,她又凑到姐姐耳边,“这般……那般……再这般……”
这次听完妹妹的话,四姐儿脸上的愧疚消失了,她眼中含着莫名的光,坚定的说:“小妹你放心,姐姐虽然从来没有算计过别人,但她既然算计过你,那我对她也不会手下留qíng!”
“好,我也会到玫瑰镇散布些消息,引她来上门!”
胜男见到姐姐的转变,心里很感动,四姐儿还是那个最疼自己的姐姐呀,听说她的相公曾经被人惦记,便不再顾忌自己的原则,全身心的帮助妹妹。唉,面对这样的四姐儿,她怎么能不感激、不报答?!
“嗯嗯,我明白!”
姐妹两个商量完大事,又聊了聊最近的琐事,这才下楼来查看铺子的装修qíng况。
这天下午,董大少带着新娶的小妾陈姨娘来梅水巡视铺子。
“大少爷,妾身听说县城有家名媛坊,专门卖胭脂水粉和钗环绢花,咱们好容易来趟梅水,妾身想去看看,好吗?”
陈燕姐儿穿着枚红色的褥裙,外面罩着夹棉的比甲,一头乌黑的长发弯成妇人髻,发髻上cha着一支金凤钗,钗上嵌着红宝石,再配上耳朵上的红宝石坠子,活脱脱一个刚刚嫁人的小媳妇儿模样。
“嗯,去吧。”董大少一听是卖胭脂水粉的铺子,他的眼角忍不住的抽抽,伴随着他面皮抖动的频率,有些许白色的粉末飘落下来。唉,没办法呀,上次在南山被一只疯猫抓花了脸,膏药、花水不知涂了多少,还是没有去根儿,脸上还是留下了一条一条的疤痕。
本来呢,他是个大男人,脸上有道疤也没什么,或许添了一道疤更显得有男人气概呢。可惜,董大少脸上的疤不止一条,而且形状很暧昧,一看就是用锋利指甲划伤的样子。让人瞧了,免不了猜测:呃,难道董大少又犯了什么错,让大少奶奶抓成这样?!
董大少伤好后,出了一趟门,这样的非议也听了一天,回来后他就跑到自家老婆的房里,二话没说的直奔梳妆台——擦粉!
还别说,董大少用了老婆半盒香粉,像刷墙一样在脸上刷了一层又一层,面颊上的伤疤还真被遮住了。效果不错,只可惜大少奶奶房里的胭脂水粉海量消耗中……
想到这里,董大少对着小妾一摆手,“多买点儿香粉,要最好的!”
“……好,妾身知道了!”
陈燕姐儿努力控制着,不去看董大少白得像面缸一样的脸,忍着恶心低头答应道。
“嗯,买完后也不要乱走,去五梅楼等爷!”
董大少见小妾一副敬畏的样子,心里很舒服,一甩袖子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听到董大少远去的脚步声,陈燕姐儿yīn郁的抬起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有几抹可疑的红紫印记,看大小和位置,应该不是磕碰的。
她见周围只有自己的贴身丫头,一反刚才谦卑的模样,伸手摸了摸脸上的红印儿,又想到大少奶奶对她的冷嘲热讽和打骂,心里暗自发狠:哼,等着吧,等姑奶奶和知县太太搭上线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个huáng脸婆!
“姑娘?”
贴身丫头红花见到自家小姐扭曲的俏脸,有些胆怯的说道。
“我没事,走吧!”
陈燕姐儿深吸一口气,顷刻间,她因愤恨扭曲的脸恢复了原来的温婉,抚了抚鬓角,对红花说道:“跟我去名媛坊!”
按照路人的指引,陈燕姐儿带着红花来到门可罗雀的名媛坊。接到通知的四姐儿,早就安排妥当,在店里等着。
“少奶奶,您想要点什么呀?”
见传说当中的狐狸jīng进了门,四姐儿连忙从楼上下来,像个小伙计一样迎了过去。
“听说你们这里是县城最好的脂粉店,我想买点香粉和玫瑰膏!”
四姐儿一声少奶奶,叫得陈燕姐儿神清气慡、浑身通泰,她矜持的抿着小嘴儿,细声细语的说道。
“呵呵,少奶奶真是有眼光,咱们名媛坊的胭脂水粉绝对是最好的,连知县太太都经常光顾呢!”
这绝对不是谎话哦,知县太太真的经常来,只不过人家是来查账滴。
“真的?”陈燕姐儿眼睛一亮,难道传言是真的,这家铺子的背后老板真是知县太太?!
“呵呵,那当然!”
四姐儿抽出帕子,优雅的在嘴角按了按,吩咐小伙计端出几样最贵的香粉和玫瑰膏,然后请陈燕姐儿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来,少奶奶,您瞧瞧,知县太太平时都是用这几样香粉的哦!”
陈燕姐儿点点头,示意小伙计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她拿起包装jīng致的粉盒,解开盒子盖,一股幽香顿时萦绕鼻端,“嗯,不错,还有其他的吗?”
“有,有。”四姐儿有给小伙计使了个眼色,迭声让他取最好的水粉。
没多久的功夫,小伙计从柜台后取出几盒脂粉,用托盘捧了过来让陈燕姐儿挑选。正在这时,门外来了个小丫头,冲着四姐儿直摆手。
“少奶奶,您先自己看着,看好哪款叫我哈。”说着她又对小伙计jiāo代一番,无非就是好好伺候少奶奶之类的话,说完便来到门外,‘小小声’的问丫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没事不要来铺子找我吗?让知县太太看到,还以为我不认真办差事呢?快说吧,什么事儿?”
“回少奶奶,小的知道您的规矩,可家里的确有急事儿。那个少爷说要进一批货……需要二百两银子……借啦,能借的都借啦,只是少爷说明天之前必须jiāo足货款,否则货……哎呀,少爷说了,您在这个铺子不是有股份吗,把股份先卖了吧,西街的冯掌柜不是想要您这股份……少爷说这批货特别好,比五姐儿的地瓜还稀罕,进了来肯定能发大财,到时候就不用辛苦您来结jiāo知县太太了……”
小丫头和四姐儿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门后传来,红花接到小姐的暗示,四姐儿刚出门的时候,她就悄悄的跟在后面偷听,等听到最关键的内容后,她慌忙又溜了回来。
这边小伙计正努力的推销着,而燕姐儿也装模作样的又是闻香味儿,又是挑颜色。红花见状,便凑在燕姐儿耳边悄声的说了说。
听到红花的汇报,燕姐儿放下手中的脂粉盒,抬头问小伙计:“这位小哥儿,我听说这间铺子是知县太太开的?!”
“谁说的?不是,呵呵,不是。”小伙计听到后,先是一愣,随即不太认真的反驳道,“这间铺子是赵家三奶奶的,就是刚才招待您的那位奶奶!”
“哦,是这样呀!”
陈燕姐儿仔细观察着小伙计的神色,发现他说“不是”的时候,脸上分明有莫名的骄傲和自得。一个小伙计,有什么可骄傲的?应该是替知县太太办事,他才觉得骄傲?!
这时,四姐儿眼睛有些红的走了进来,进门后,勉qiáng扯出一抹笑:“呵呵,少奶奶,您挑好了吗?”
“嗯~~,这些都不太满意,东家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呀?”
“呃,有,在楼上!”
“好,那我就跟您去楼上瞧瞧?”
“……好吧!请!”
第93章旱qíng露端倪
“姑娘,咱们gān嘛买个生意不好的铺子呀?奴婢仔细瞧过了,这个铺子从咱们进门到出门,两个多时辰,只有您这一个顾客,结果您买的还不是胭脂水粉,而是铺子?!”
从名媛坊出来后,红花就开始嘚啵嘚的说起来,她真的有些搞不懂这位大小姐:前一段时间,放着有才有貌有功名的魏三少爷不要,偏偏选择一个又胖又呆还打老婆的董大少,白白陪送了这么多嫁妆,她家姑娘却混得连个窑姐儿出身的三姨娘都不如,天天被大奶奶喝来骂去;捧上大把的银子后,总算是不挨打了,可姑娘又抽风的买个生意寡淡的铺子,别的她不懂,唯一明白的便是,银子是她家姑娘在董家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像撒树叶一样撒出去,还不如留着贿赂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呢。
“哼,你懂什么?”陈燕姐儿白了贴身丫鬟一眼,很不屑的说道,“姑娘我的陪嫁虽然多,但那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如果那间铺子真的一无是处,我能花三百两银子买两成的份子?!”
笨蛋,这个世道,最重要的不是有多少银子,而是身后是不是有靠山!自古都是士农工商,如今她已经嫁入董家,董老爷虽然是举人,可没有继续走仕途,两个儿子也是小白丁,连秀才都没有考中,这样的家庭充其量算是个“农”。
她算计失误,错嫁给董大少,可嫁都嫁了也没有地方买后悔药,只能好好经营,争取在董家过得更好。想要在董家过得好、过得舒服,那就要得到大奶奶和大少爷看重,可她一个因绯闻嫁入董家的小妾,让大少爷看重比较容易,但是如何让大少奶奶看重,就有些难度了。
而名媛坊便是一个捷径,因为她身后的大老板不是别人,而是杨知县的当家太太,哼哼,如果她能借由名媛坊和知县太太成了手帕jiāo,那以后在董家,谁还敢欺负她?大少奶奶和太太,哪个敢让知县太太的闺友立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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