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石_三千界【完结+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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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手,留下了几具尸体,其中一个带了东西,走脱了。

  事qíng似乎有内应,他们忙着查这个去了。

  上头的主人出远门,歇在防守不够严密的邓家,遭到袭击。

  算了,别想了,反正没我可以捞的好处……

  拍拍gān净褥子,重新躺下。

  过了一个来时辰,外头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翻了个身,刚准备开始酝酿睡意,却对上一双jīng光摄人的眼睛。

  看看躺在我身边的男人,摸摸脖子上多出来的一把和我的颈动脉十分亲密的匕首……

  我笑得灿烂无比。

  “我们做笔jiāo易?”习惯xing推推眼睛,鼻梁上……空空如也。

  颈上凉意更甚。

  “既然要我帮忙,总得给些小意思吧。”

  “闭嘴,不然——”很沉很嘶哑的声音。

  “你没法动了不是吗?否则既然能藏过刚才,作什么现在显身。而且,就算你随身带了养内外伤的药,这几天吃的东西喝的水呢?”

  黑色瞳孔收缩,杀机。

  “这里的柴每天都有人来拿的。”我提醒,而后握住他的手腕,往外推开了些。

  “条件?”到了半寸,以外便挪不动了。

  “第一样:在邓家四处点火,偷走几件宝贝什么的。杀几个不是好东西也行,我这样的就不要动了……”拿手指摸摸刚才凉飕飕的地方,还好,没破皮,否则明天就得想法掩饰了,“这里头,重点是要保证把所有的卖身契都烧gān净了。”

  “想逃?”

  “没错。”

  “我可以把你的契拿出来。”

  “然后被人发现就我一个的契不见,人也开溜了?”

  “……第二样?”

  “借我些银子。”

  “……”

  “夏天后面是秋天,秋天到了,冬天也不远了。”

  怀里多出来一小包沉沉的东西。

  “不用还。”

  “那最好,谢啦。”我一乐,开口要钱不好意思,别人自发送的就不一样了,“还有一样……”

  脖子上又开始凉了。

  “最后一样了。”再次把匕首推开半寸,“我被卖进楼的时候还不到十岁,转卖到这府时候还不到十二岁,外面地头不熟,你得把我带到个偏僻些合适些的村子镇子之类的地方安置了再走人。”

  “可以。”匕首撤了。

  我鱼跃而起,想拍手,想唱一段,看看外头夜色,还是算了。

  想跳一段,看看地上这个……也算了。

  转了几圈,安静下来,开始考虑问题。

  把柴堆整理了下,搭出个两肩来宽,差不多,一人多些长的空间,里面弄弄gān净。

  然后蹲到那个人身边从头到脚看看。

  一身黑头巾黑衣服黑裤子黑靴子,也不知道伤在哪里了。

  让他自己爬进去吗?

  “你是男的吧?”把冬天的褥子翻出来,铺到他旁边。

  一眼剔过来。

  “男的我能帮你上药包包伤口什么的。”我扔扔手里那包银子,掏出一块看了看,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这些打赏够换到你好了。”

  “不必。”

  “上去。”我点点头不再废话,被拒绝是意料之中,指指被子。“我拖你。”

  他一寸寸挪上去了。

  地上赫然一小滩血。

  “混帐……”低声诅咒了句,我不由皱眉,“麻烦了,喂,你在别的地方留了血迹没?”

  “没。”

  “半滴也没?”

  没有回答。

  对上他眼神——好好好,没没没。

  拖了人进去。

  撤了些地铺上的烂棉花,抓着自己一把头发,和一束艾糙一起,在血迹那里烧了。

  正好我看着齐腰长发不顺眼很久了,蛋白质彻底燃烧的气味都是差不多的。

  手忙脚乱扑灭自己头发上的火。

  泥地,烧过的现场很完美。

  柴火里找了根粗短树桩。

  横劈掉一小段,长的对劈成八九块,砍去里面的,爬梁抓了捆清凉糙下来。

  找了些稻糙,搓绳子。

  把木头外面一圈底下一截照原来的拼起来,fèng隙处垫了层叶子。

  拿绳子箍紧。

  塞满清凉糙。

  “那。”敲敲柴堆,等了等,蹲到入口推过去,“烧酒我今晚弄不到。灯油和火折子要不要?这个赶蚊子,另外你不好动,三急解了里头再叫我。”

  我这里喝水的就缸里一个破瓢,罐子什么都没有。

  “知道。”

  “给。”递给他绳子一头,晃晃手腕,上面系了另一头,“我睡了,顺便替你关门了,今晚你肯定不好过,有事别客气,拉这个。”

  “……”

  堵上柴堆,靠墙留了些出气口,扑回地铺上。

  梦里,蓝天白云,稻田huáng牛,篱前jú下。

  一人瘦驴,青山绿水,粗布烂裳,独走天涯。

  四

  李三来过了,留下两个粗硬馒头,一些咸菜,一小罐劣质烧酒。

  烧酒前天晚上狠狠心在缸里泡了半个时辰,发了烧,次日塞了几个铜板,跟李三托的。

  酒大半给他喝了用了。

  他qíng况不好,我也是迫不得已。

  看看天已经暮色。

  溜出后头去,低凹地方烂木头下糙根里挖出几根白胖胖半指长的蠕虫。

  逮了些大个的蚱蜢。

  再找,近处已经没有了。

  前两天都挖掘光了。

  深糙里不安全,我拍拍手,掸掸衣服,往回折。

  烧了一小堆火,拇指食指小心施力,捏着蠕虫从头到尾顺了一遍。要挤gān净体消化管里头的东西,又得注意别挤破虫体,还真不好办。

  蚱蜢不用处理。

  扔进余火未尽的糙木灰里煨熟了。

  “喂,晚餐来了。”没有点灯,抽开一小堆木头,推进去一片平整的木片,上头一个馒头,半份咸菜,八九只煨虫子煨蚱蜢,两个生的雀蛋,一只上午烤的麻雀,几把嫩野菜,“你那匕首借我吧,不然明天就只有馒头窝窝了,还没准是馊的。”

  这事我已经和他说第六次了,一天两次,每回吃饭必说——忘记jiāo待了,这里只有早晚两顿。

  第一回脖子上又凉了凉,倒是没抗议我安排的古怪菜单。

  后头四次没反应。

  耸耸肩,把水瓢递给他,还有一根绞过的湿毛巾。

  “你要是几天就能行动,那没事。要是还得呆上些时候,不吃些别的东西,撑不起来。”

  照样没回答,只是捏起一个雀蛋。

  这是叫我闭嘴滚了。

  我叹口气,给他关门。

  正堵上最后几块木头,fèng隙里滑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连鞘带匕,嘿!

  “我说,你有解蛇毒的东西吗?”拔出来看看,好家伙,映着微光,寒芒凛冽,刃线流畅,真的是手工打造?

  我敢打赌,在那把破斧头上签字画押小菜一碟。

  空气温度低了些。

  “当我没问,那,现在要不要再给你去弄个香喷喷的烤红皮老鼠?柴房西北角里那窝老鼠好像新生了窝小崽。”没解药谁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啊。

  “啪嗒。”

  脚边落了个小囊。

  “带上。”

  “哦,能防蚊子吗?”传说中的辟邪丹到手。

  “……”

  算了,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第九天。

  中间又有搜过两次,还好马马虎虎,不算严密,而且没有láng狗什么的。

  “你要走了?”我把玩着匕首。

  他伸出手。

  “早去早回。”乖乖放上匕首,再掏出辟邪丹搁上去。

  这个东西带着能防蚊子,长虫近到身旁会变迟钝,而且不会咬人,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他贴到窗子旁边听声音。

  “如果我是丢了东西的人,既然宅子里怎么搜也没人,四周又不见逃跑的踪迹,那就先打糙惊蛇,再守株待兔。”开始整理柴堆。

  一回身,吓了一跳。

  离我一尺,全身从头黑到尾……脚的一个人。

  这么看来他倒比我高了不少。

  “怎么过来的……”我拍拍心脏,抬头看他的眼,指指老地方,“还住不?”

  他往上比了个手势。

  眼前一花,没人了。

  “OH,MYGOD!”愣了半柱香,太阳xué突突狂跳,我不由蹲下来抱住脑袋呻吟。

  头一次,无比清醒地认识到,这里不是我原来的世界,那个正常的,有车子手纸牙膏牙刷抽水马桶的世界……

  ——有时间jīng力抱怨,说明我目前的qíng况还不错。

  本来以为他既然受这样的伤,达成我的要求不会是容易的事,起码要等他好了五六成。

  没想到只过了小半月不到,邓家上头的主子走了两天后,他子时末点了十几处火,闹了个jī犬不宁,主院差不多全毁了,帐房更是烧得一gān二净。几个新买的人逃了,几个老仆居然也有卷了东家东西走人的。

  蓝璃那张,他还是偷出来了。

  我亲手点了,亲眼看着化成灰的。

  不得不承认,那幽蓝的火焰舔着,贪婪地吞没泛huáng的卖身契的过程,真是有着值得眯起眼,端杯红酒,慢慢欣赏的美妙。

  五

  “走。”

  “等等,我要看着柴房烧gān净。”

  山脚下,远处笼在晨雾中的大院蹿起的火光拨开了薄薄的湿气,十分抢眼,在凌晨的暮色里分外明亮。

  橘红的跳跃,令人似乎能觉到那份炽热远远传来的一份暖洋洋。

  一切可能成为证据的物件都彻底消灭了。

  蓝璃,你受过的苦,我替你记得,也替你回报了那么一些些,你就安息了吧。

  这具身子,我会尽量善待它的。虽然……

  有些零件生在自己身上还不怎么适应。

  嘴角勾出一缕微笑,我转身,跑了一段路,赶上死里逃生的死士。

  “你叫什么?”身体已经不惧怕这种程度的运动了。

  “你不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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