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炎……”要打仗了。
“怎么?”
“穆炎……”怕。
“没事。”
“穆炎……”那可是杀人那!
“我在。”
“穆炎……”你难道就喜欢么,也是不想的罢。
“没关系。”
“穆炎……”奇怪……
“嗯?”
“穆炎……”为什么我会在这时候想要他?
似乎因为前段时间忙着防患于未然,一日下来往往疲惫不堪,又多了打坐一事占去不少时间,有好几天了。
而且人一激动,容易,容易……
穆炎搂着我,自然知道我怎么了,没有再说话,解了自己的内衫,又来解我的。
什么也没gān呢,他的气息就已经渐渐粗重起来。
“穆炎……”我忍不住低低笑他,“我困了。”
“……”穆炎停了停,开始不甘不愿地开始把衣服系回去。
“你来?”我负责享受就好。
穆炎顿在那里,一手捉着我亵裤腰际,良久没有下一步动静。
“又不是没要过,一次是,两次也是么。”
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穆炎重重扯开我身上最后一件蔽体衣物,赤条条覆身上来。
我摩挲摩挲他。
穆炎低头看了我良久,有些自bào自弃地朝肩胛那里吻了下去。
我心里暗笑不已,而后被他撩得忘了困意。
八十四
尚带了余喘,叼着穆炎耳朵,我絮絮取笑他。穆炎从来说不过我,何况这种时候,于是埋头在我肩侧,充耳不闻,只是呼吸一顿一乱,皮肤一热一烫的。
真是的……
正捉弄得开心,穆炎忽然肩上一紧。
“怎么了?”
穆炎没有答话,从我身子里退出来。
他动得略嫌鲁莽,两人都还敏感,身后有东西流下,我咬牙,喉咙里低低哀叫了一声。
穆炎也忍不住一喘,而后起身绞了帕子过来,极麻利地替我清理。
我趴在那由着他动,时不时看看房门。
若是报信的足音,这会也该到了。
果然,正穿到一半,外面成冉叩道,“军卿大人,宫中哗变,王死于乱军。”
梳发正冠,回头看看,穆炎早就妥当了。
——似乎他们连穿衣都训练过。
开门而出,一边跟着传话人去正厅,一边问,“庞妃之子如何?”
“安然无恙。”
倒吸了口气。
第一顺位继承人。
东平显然将得到一个幼君的臣服。
而后,梁将归入平国版图。
“军卿大人……”
“何事?”
“庞家大小姐自缢……”
“……嗯。”我顿了顿,没有太大反应。
不知道父亲身份的话,无脸见夫君,此般行为不是不可能。而成冉么,有那份心思,不喜称呼国柱夫人也是正常。
“国柱府上下共计三十一口皆以身相殉。”成冉忧道。
我当下成了瞠目结舌的木桩。
“军卿大人。”成冉出声提醒,“国柱尚在厅中等候。”
要我宽劝么?
“成冉,你且要保重。”我低低道,继续往前走,“你等再有三长两短,寺御君便真的是困shòu了。再者,时某无妻无子,亦不认识国柱府中人,要劝得寺御君,还要靠成冉才是。”
尚未破城,国柱府三十一口人全殉,这事就不太可能那么简单了。
三十一口人一死,寺御麾下皆是哀愤之兵,对于梁国大大有利,所以,bī死那些人的,很可能就是自家人。
可同样,三十一人一死,寺御君在国都再无牵挂,不会拼死解围,只要这边有兵力牵制,神箭名将困守镀城,也就再无可虑,只待国都沦陷,梁便是沦陷,所以,出手的,也可能是东平人。
再同样,两边还都有嫁祸给对方的可能。
怎一个乱字了得。
急急思量急急走,穿过一道拱门,一抬头,正看到寺御君端坐在厅中,亦是转头看来。
他脸色略偏白净,但那是比起他手下和穆炎这般的而言。可眼下,的的确确,苍白如纸。
梁长书正襟危坐于一旁,亦是面如金纸。
手里还端了杯茶。
迈入厅内,我注意到院中对峙的兵卒已经放下刀剑,席地坐下,还有互相聊着几句的。
“什么时辰了?”
“子时三刻。”寺御君答,声音如常。
坐下,捧茶暖手,不到一刻,又有军qíng来报。
再无须赘述。
国都破。
从内而破。
梁长书和寺御君听完,一时均无能言语。
“可叹时某自以为防得了镀城祸事,却防不了梁国内塌!”长长怅叹,我输在时间上,先机被人尽占,那位庞大人我甚至都不算正式见过面,“若是去年……”若是去年我留在梁都,如今断不会有这般的局面。忽然明白自己在想什么,心下自嘲,居然在假设一种不可能的qíng况,这回也没有心qíng去研究梁长书的神色,转开话头,直奔主题,“如今,是战是降?”
此语一出,激起千层làng。
厅外一gān将领谋士参军各持己见,纷纷杂杂。
我静看不语。
“顽守之城,东平尽屠。”寺御君开了口,声音不大,却压过了厅外嘈杂,一时四下俱静,“唯今之计,寺御当亲递降书,以得正旁君一诺。从此,再无梁国寺御。”
东平看重寺御已久,就算仅仅为了防止他投奔中尉日后报仇,这条件是一定会应的。
梁长书似乎有异议,寺御君转头看去。
两人对视良久,梁长书惨然一笑,抽了发簪摘了玉冠,颓然萎顿。
我在一旁,头一次注视寺御君的眼睛超过三秒。
那双眸子深处yīn翳无比,几乎被黑暗吞没,但是目光坚定,毫无犹豫。
走至寺御面前,我gān脆利落,郑重跪地,“时临代镀城八万百姓叩谢谭广。”
一拜至地,一声清响,而后起身。
寺御姓谭名广,从刚才那句话出口后,寺御君,国柱,神箭,这些都与他无关了。
国灭家破人亡,手有重兵却不战而降,对于一个武将而言,是要背负一生的耻rǔ。
梁长书已经承受不住,但寺御君为了八万百姓,七万梁军的xing命,背了。
寺御君弯腰伸手来扶我起身,嘴角却蜿蜒下一抹鲜血。
“成冉汤烷,带你家……”国柱?公子?梁长书国破而崩溃,寺御君此外又兼家亡、大rǔ,撑得住才怪,“回营好生休息。”
“皇甫公子放心。”
“程参军,诸位帐下,时某手书难以见人,所需文书皆数托付与你等了。”
“自当尽责。”
“左老将军。”
“老夫在。”
“城防戒备还劳您出马。”
“老夫领命。”
“右少将军。”
“在。”
“城内抚民整序之事,望将军担待,尚需请梁大人本地驻军一并协助。”
“领命。军卿不必忧虑。”
“军营诸事如常,其他人等各自待命,无中帐大印不得私拨人马粮糙。”
“是。”
……
……
有事要做的陆续领了相关一gān人等退下,眼前厅外院中渐渐空旷,眼下只余灯笼数盏,在夜风里微晃,映着因刚才一番剑拔弩张而杂乱的花木,分外凄凉。
“穆炎……”我闭目换口气,轻唤。
没有回应。
“穆炎?”我乍惊,猛然回身望去。
八十五
什么时候,已经如此习惯穆炎在身边了……
一唤之下无声应答,我心跳被惊得狠狠一乱。
厅内一片空空dàngdàng,只余下三盏残茶,满满的浅浅的,尤自在冒热气。
环顾四下,竟然空无一人。
从厅后侧门进了厅后花园,立在回廊下再看四下,还是没人。
连连唤了几声来人,除了夜里的风,无一应答。
正不知是梦是幻,却看到东边方向,有火红的光跃出。
那里……那么高……
脑中前些日记清的地图一闪而过!
烧的是主院的阁楼!
我拔腿便往跑那边,穿过一条条长长的廊,掠过一根根柱子,把一间间屋子,一进进院子,皆数拉在身后。
夜风呼啸,刮在脸颊上如刀生疼。府邸里花木,隔墙,拱门,照明的灯笼处处依旧,却不见一个人影,让人惶恐无比。
前头就是主院,却有仆从跪在院外,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低低抽泣。
我从他们中间穿过,往院子里去。
却看到跪满了一整个院子的人。
外头些的,粗活下人,侍卫。
接着,巧婢,伶俐的小厮。
然后,上了年头的理事,管家。
最后,阁楼台阶下的,是诸多的幕士,合着男女侍宠。
抬头,最高一层有个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人,正拿着个烛台到处点帘子。
他身边的靠栏上,尚有毫无声息的好几具小儿女子的人体仆到伏趴着。火光从那边亮起来,他们背光,只能瞧出轮廓,看不出如何衣色,可姿势就足以说明一切,其中一个少年,尤保持着握剑刺腹自戕的动作。
再低头,却看到有黑衣人往门外台阶上堆了最后一批柴糙,陆续迈进门槛。
他们都穿的一样,但是……
我认得出。
跌跌撞撞穿过地上的人群,我拦住穆炎。
两手禁不住发抖,藏在自己的衣袖里,隔着布料攥住衣摆。
“穆炎,你答应了的。”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惶恐,带了乞求。
穆炎僵硬了身子,没有抬头。
“你答应守在我身边的,你答应留命给我的。”
穆炎顿了会,摘下挂件和匕首,托到我面前。
“你……你……”竟是让我拿了那个,再杀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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