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
但,谭广安然隐着居,成冉何以不存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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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炎,给小孩输真气能不能治病?”我满怀期待。武功真气,出神入化,完全是半仙么!能的话,反正那么多侍卫都是前死士,一人捐一勺,也不会大大损失了谁的功力......“可护心脉,疗内伤,御寒抗冷。”穆炎蹙眉,看看我,颇为为难,不忍地开口,“咳血之症,烧热昏迷,却是无法的。而且......”
“而且如何?”好失望。还有什么限制?
“孩童体幼,未曾习武的,经脉不通,纳不得多少真气。”“啊?!”这就是说,只是个暂时吊命的法子,如果那孩子高烧不退,再多的侍卫也无助益了?丹田......还有容积?
“那五六岁的小儿......我也不甚清楚,但她体弱,较之同龄儿,还得减去几成”
“成年人呢?”
“成年男子,五年。女子......想来无大差别。”“减半?”像感冒药一样?不对,幼儿还需再减半,“再减半?一年三个月?”我颇为头疼,捶捶桌子,“这......”
“......”穆炎yù言又止。
“怎么了?”
“成冉一路过来,一路用过来。否则,她怕是已经......”
“......那如今?”我深吸口气,“你说。”
“我和习电俱脉过,无用了。心脉虽尚无恙,然,怕是难以醒过来,也就这几天,便会......”我目瞪口呆。
“时临,你......”
“穆炎,那大夫说成冉了无生意。”我颓然,“我原本打算拿小孩胁了他,再慢慢想法子的,反正只是些嘴皮子上的无赖而已,不能算我坏的,对吧?”“嗯。”穆炎转身过来,抱了我。“可眼下......这......”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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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动手做了道白片ròu,衬以嫩huáng瓜。
白的白,青的青,白的三指宽四指长,薄如蝉翼,绿的弹丸大小形似莲,质比青玉。
一刀刀下去,心里也一分分静下来。成冉即使一时意志消沉,武功底子在身,好医良药在周,一时半刻也不会归了西去。如此,有时间,便是有转机。他早年沙场生死间来去,xing子也不会是孱弱的,只不过事关谭广,事关一个他十几年小心压抑爱恋的夭折,乃至破灭,眼下难免一时落于低谷了。
那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女童如何从当晚灭门家祸中生还,不该探究。该做的,是教成冉看到这世上除了qíng爱之外的美好。他需要的是平静,也只有平静,能帮得了他,一如当年的......
“时临。”
略回头,正对上穆炎,稍探着身在看我手里的东西,瞄了瞄盘子和旁边的食材,神色担忧。
是,成冉需要的是平静,一如当年的我。而后,也许,他也会有个穆炎。——当然不是我的这个!
不由微笑,搁了刀,随手把指间刻到一半的一朵塞到穆炎的口里。穆炎张嘴就了,看看我,松口气,扬扬下巴示意天色,道,“乱了一下午,差不多用了膳将歇了。”
“嗯。”眉间舒展,笑意忍不住添了几分。言也好,行也好,神色也好,qíng绪也好,穆炎越来越放开了。他在军里自然不会太离谱,前段日子却是被我整惨了。好在如今惯着惯着,也就惯回来了。
说来,何其有幸。当初不信他的是我,未见人未见尸,糙糙以为他死了的是我,临到头,却是他挣命积了这两年军功,反过来......
真正委屈他了。
没咀嚼几下,穆炎囫囵吞了那块瓜,而后,肚皮里......
——咕噜噜。
轻轻的,但是站得近,怎么会听不到。
摇摇头,正等这一声呢。穆炎在这上头的规律,真比太阳东升西落还准上三分。嘴角勾得更深,于是环了他搂了他,就过去一个吻。
我知道他饿了,稍耽搁唇齿间的片刻,总还不算太过分。人被箍住,口里渡过huáng瓜清清淡淡的水香,心里一点点安实下来,有他相依为命,有他携手并肩,有他共享同当......
“报!”
“何事?”穆炎顿了下,撤开吻,却不松手,仗着那报的在院门叩信,看不到这里,多留了片刻。
“主君急书先生!”
一百二十
“穆炎。”急急回了厅里,一扫间读完那短短百字急信,我唤。“在。”穆炎从外头探进头来。“不必避嫌。”“是。”
“坐吧。”也不必候命,“吃饭了。”收了信搁到一边,开始迟了太久的晚膳,“鄂暗中不知怎么得了些机密,主君不日即将亲征南鄂,鄂则已与尉互盟。”
保密工作向来不归我管。
“请先生回都主持大局?”穆炎问的时候有些含糊不清。“嗯。”他神色严肃,但是右边帮子鼓鼓的,所以我只得忍笑撇开眼,舀了勺汤,“不过,朝中事务我之前并无多少牵涉,之后也不会,何况此番尚有少君,以及三族忠重之臣。而这边,东疆新起,民心初归,所以,我将留待此地,打理整治。”
“但新地危险,战事一起,还是回——”
我知道。我怕绑架劫持,但我更怕另一种万一,“我不会到处乱跑。”
主君拨调了叶耿及胥字旗下jīng铁一半,十万随征,至南疆汇合叶家旧部,共计二十五万有余。胥老将军则留旧都,继续训新,麾下其余十四五万中调拨八万来此助防,所以穆炎不日就会归伍戍边,这便是我要留的原因。
邵,新得的地,比起乾与鄂jiāo界处八大边关后的大片丰饶之地——乾立国老本的三分之一,当然不那么重要了。此番战事,尉鄂结盟,乾时机未到而发,少不了艰险。一旦困顿,若要丢卒保车,邵是首选。或许多疑,或许因小失大,但,我决不会让穆炎再离开我的视线。
有些事,我没看到,没听到,平日里也没有半分在意,却并不是......
“时临。”
“嗯?”白片ròu一碟,衬着半圈huáng瓜雕花,样子有些古怪,不过味道很好。
“边关不比——”
“有习云他们。”
“但——”
“你在这里。”穆炎眨了下眼,噎了一噎,面上明明已经烧开,却挣扎道,“那我——”
“那我整治邵地,一样留在此地。”
他想说什么不好猜么。可,为什么穆炎可以把自己吃的苦头,受的委屈当做理所当然?!
“时临!”
“何——事?”咬牙,切齿。为什么他迁就我,却不知道纵容自己?!
“......你?”
“我?”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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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君的信写得不长,但是分寸拿捏用了不少心思。穆炎的事,不能全瞒他,瞒也是瞒不过的,当然也不能全然坦诚。该说的不该说的,可以说的不可以说的,——梳理顺利,加上几件要事的适当提及,信短短不足百字,却耗了我十几张纸,将近两个时辰。
着人送了回信,微微松了口气。而后去看了成冉。一大一小都没有醒。不过大夫说大的xing命暂时无忧。
夜色微凉,走在回院的路上,热腻了一天,又惊乱了一下午,此时不禁有些疲乏。
回了房里,直接将自己扔浴汤里泡了。
穆炎跟着滑进水里来,圈了我,手上自然而然开始不安分。
我有些懒懒的,也就没去反撩拨,只是由着他,随着他走。说来,他这一天之内忙的事,比起我只多不少。刚刚我回信,他处理完自己的事,而后陪坐,又陪我去看了成冉,怎么就……还……这么……
……jīng神呢……
“时临。”穆炎放下巾子,拢了我的头发,一边已经就了吻过来。
“……嗯?”他每次都拗着要擦gān了头发才开始,忍得辛苦的还不是他自己。
“为何?”
“什么?”原本盘坐在chuáng上,此时顺势朝后jiāo出体重,伸开腿,慢慢滑躺下来,任由痒痒热热的吻从背肩胛,路过肩颈jiāo接,略略弯了弯绕了路,朝锁骨胸前而下。
穆炎忙活了好一阵,才勉勉qiángqiáng抽出空来,继续问完整,“留在劭……为我……么?”
除了动动手指把玩他的发,实在倦怠于其他动作,轻轻拽拽,刚要开口,忽然想起,于是问了句,“眼下,隔墙无耳罢。”
穆炎稍离,停了会,点点头,“怎么?”
“嗯。”他的手上带了茧子,一路从腰侧滑过髋侧,抚过大腿外沿,引得我一阵微颤。几年前忽然新多出来的部分被他撩拨,于是连说话也都不调了,“的确。无、无关新地、与否,俱是借口,嘿,借口。只是、不想别离,仅、仅此而……”
穆炎翻转身,堵了唇去。
他有些急躁,好像要把全部力气在这么一个吻里都用光似的。
所以,待到气喘吁吁分开,我有些缺氧的晕晕昏昏。
不过,本就已经软在席上任人宰割,晕不晕也差不离就是了。
“为何……”穆炎侧支起身喃喃问了句,埋头下去,一边还不忘嘀嘀咕咕,“为……何……”
他的吻全心全意,他的触摸温柔小心而有力,倦怠和疲惫慢慢被这些吻这些触碰带来的温热蒸腾散去。
我听着他嘀嘀咕咕,觉得好玩,却也心疼。摸索着探手捉了他一手,放到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
“这里。”
“嗯?”穆炎撑身斜斜地覆上来,体重却大多在他自己左手和两膝那里。
“这里。这两年空空的。”没有重量的压迫,说话比较顺畅,“好不容易,侥幸重得,所以,不想稍离。”
深至灵魂的满足感。
不想稍离,不想。
“……空的……么?”穆炎的神色有些迷惘,语气里却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彷徨哀伤起来。
“嗯。”空的。
虽然看上去事事诸好,可只有我自己知道,偶尔夜半梦回,挥之不去的,不是那些火光人影,而是眼下触手可及,光溜溜,热乎乎的这个,那时候,一身黑衣,匕首擦了血迹,gān净利落归鞘,毫不迟疑叩了,平平板板禀道——大人请公子回府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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