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把她知道所有能骂人的四个字的词儿都用上了,覃初柳在一边看的张口结舌,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娘发起火来还能这般的有文采。
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的沈致远也知道自己不小心碰除了元娘的逆鳞。抱着头四处躲闪,奈何元娘手中的笤帚疙瘩总是能很准确地找到他。
幸好安冬青及时出现,拦住了元娘,把沈致远护在身后,“元娘你消消气。沈公子他有口无心,你莫往心里去才是啊。”
元娘把笤帚疙瘩狠狠地摔在地上,指着沈致远,“记着我刚才的话,若是你敢再来,我定然打折你的腿!”
然后潇洒地转身,回了院子,重重地把门闩上了。
覃初柳给元娘竖起了大拇指,用外面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娘你真厉害,你若不是这样,只怕咱们早被那些个别有用心的人欺负了去!”
成了别有用心的人的沈致远心里很憋屈,“冬青大哥,我,我真的没想欺负她们……”
安冬青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我知道!你早饭还没用,快跟我家去用饭吧。元娘就是这样的脾气,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回去之后,安冬青把元娘和覃初柳的事qíng与沈致远说了,沈致远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就说道,“她们母女已经这般艰难,我还撞伤了覃姑娘,真是天大的罪过。这样看来,我就更不能走了,我虽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但也是个男人,若是她们再受欺负,我也能帮上一把。”
做了这个决定,沈致远便真的在安家村住了下来。
开始几天他还觉得在安冬青家里白吃白住十分不好意思,说是要在安冬青家里帮着gān活,抵了食宿费用。
只是他一个文弱书生能gān得了什么,安冬青也不为难他,gān脆就让他专心教南烛和紫苏读书。
不几天,里正家里请了先生教孩子读书的消息就在村里传开了,不少有孩子的人家纷纷把孩子送到安冬青家里,让孩子跟着读书,安冬青一直是个老好人儿,自然不会拒绝,一来二去,家里就收下了十几个孩子。
小高氏见十几个孩子挤在不大的房间里读书不是个办法,就和安冬青商量,“既然那个沈公子打定主意短时候不走,不若咱们单开出个地方来让他教村里的孩子读书如何?”
“你的意思是,办一个学堂?”安冬青惊讶地问道。
☆、第一百四十章做了邻居
安家村要办学堂,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安冬青自己做不了主,挨个族老家里走了一遍,竟是得了一样的答案——办学堂。
好几个族老细数读书的好处时,提到了覃初柳,直说覃初柳能这般聪慧机敏,全都是因为读了书。
有了办学堂的打算,各项事宜也必须张罗起来,比如学堂应该建在哪里?建多大合适?
安冬青又和族老们商议了几次,最后族老们一致赞同在覃初柳家旁边的荒地上起一座学堂,学堂分作两部分,一部分先生给孩子们上课用,另外一部分就做先生的居所,这样先生每日上下学教孩子也方便。
这下安冬青犯了难,覃初柳早给他说过,要在她家边上起房子了,而且他还满口答应要把占地建房的事儿报到县衙。
已经应承下来的事qíng要变卦,安冬青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翻来覆去一个晚上也没想出个好的说辞来,最后还是小高氏看不下去了,轻声劝抚道,“你是男人,自然是要做大事的,这样婆婆妈妈的小事还是让我来做好了,明日我就去找元娘,把事qíng和她们说清楚,元娘嘴利心软,指定不会怪你的。”
元娘嘴利心软他如何不知,他最担心的是覃初柳啊,那个小姑娘可比她娘难对付多了,他可还清楚的记得她上门找他算账时候的厉害模样。
安冬青翻了个身,把小高氏揽在怀里,用身子拱了拱小高氏,“还是你最心疼我,明日就麻烦娘子了,最好是把紫苏也带上,有她在,她们也不好冲你发火。”
小高氏头靠在安冬青怀里,温柔地笑了。一室静谧,只余恩爱夫妻缠绵的呼吸。
小高氏带着紫苏来覃初柳家的时候,覃初柳正坐在院子里和隼一起晒太阳。
她快要憋疯了,元娘整日什么都不让她做。每日只除了睡就是吃,这样的日子过一日两日也就罢了,一连过了五六日,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没奈何,她现下脚还没好,胳膊更是碰不得,除了在家里好好待着,她还真就什么都做不了。
于是,每日里和隼这样懒洋洋地坐着,就成了她最重要的消遣。
见小高氏和紫苏来了。覃初柳高兴地差一点儿跳起来,对着屋里连连喊道,“娘,娘,你快出来啊。你看谁来了?”
她这个样子,倒把小高氏和紫苏弄得不好意思了,都是一个村里住着的,也不是不常见面,覃初柳突然这般热qíng,搁谁谁都受不了。
元娘迎出来一看是小高氏和紫苏,忙把小高氏搀了进去。又jiāo代覃初柳,“和紫苏好好玩儿。”
小高氏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又想起安冬青的jiāo代,这件事一定要和覃初柳说,便又停下了脚步,对覃初柳道。“是起房子的事儿,柳柳要不要也听听?”
起房子的事儿,自然少不了她。
小高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把来意说了,“本来是冬青答应你们要把一边的荒地划给你们的。但是村里族老们想在那里盖学堂,这不冬青为难了吗,才让我来给你们陪个不是。”
村里要盖学堂,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覃绍维还在安家村的时候,就和元娘说过,安家村这么大的村子,要想不败落,继续兴盛下去,势必要建学堂,让村里的孩子读书的。
没想到覃绍维走了几年,村里竟真的要盖学堂了,元娘喜不自胜,拍着小高氏的手笑着道,“左右我们还没开始起房子,那块地还不是我们的,村里想gān啥就gān啥呗,哪用得着来给我们赔不是。”
小高氏听了元娘的话并没有安心,而是把目光落在了覃初柳身上,就见覃初柳小小的眉头紧紧蹙起,好似十分不悦,小高氏的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柳柳,都是你表舅做事不地道了,你莫恼他,回去我会好好说他,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啊,他现下毕竟是里正了,好些个事qíng他都得从大局出发……”小高氏开始为安冬青说好话。
覃初柳倒不是为了占地的事qíng恼怒,她只是想到了一种可能。
“学堂建好之后,谁来做先生?”覃初柳拧眉问道。
“哎呀,柳柳,你是不知道,”小高氏还没开口了,紫苏就撅着嘴老大不乐意地说道,“就是那个沈致远,爹竟然让他留下来做先生。我就看不出他有什么好来,偏偏爹和大哥都喜欢他,还有村里那些孩子,就是安大宝,见了他也是毕恭毕敬的。”
“紫苏,莫要乱说,让你爹知道你在背后说先生坏话,指定要挨说的”,小高氏宠|溺地横了紫苏一眼。
紫苏心里不高兴,现下她在她爹心里的位置已经不如那个沈致远了。上次她不过就是在南烛面前抱怨几句,不想被她爹听到了,结果把她好一顿训,那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被她爹训的那么惨呢。
果然如覃初柳的猜测,她开始头疼起来,那个二货,到底是留下来了,而且,似乎还打算长期留在这里了。
这些日子沈致远虽然没有再来烦他们,却也会时不时地在外面走上几圈儿,也不主动说话,只默默地往院子里看,看过之后也就走了。
只是这样看上几眼已经让覃初柳烦不胜烦了,若是他以后住在学堂里,那岂不是和他做了邻居,见面的机会岂不更多……
越想,覃初柳的眉头皱的越紧,小高氏也越紧张,“柳柳,若是实在想在那块地上盖房子,不若我回去再……”
“不是的”,小高氏这是误会她了,她赶忙解释,“我不是非要那块地不可,只是心中不喜那个沈致远,一想到要和她做邻居心里就不痛快。”
一听不是因为地的事儿,小高氏的心松了下来。
紫苏握住覃初柳的手,有一种找到同盟的感觉,“柳柳,我想到一个好主意。能让他以后不敢这么嚣张”,只小姑娘自己认为沈致远嚣张。
覃初柳来了兴趣,两个人去了院子里神神秘秘地说了起来。
得了覃初柳的应允,安冬青也没了后顾之忧。建学堂的事qíng很快就落实了下来。
建学堂是全村的事qíng,所以每家都要出钱,就和祭祖要收钱一样,很多人心里不乐意jiāo,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最后还是得乖乖地把钱jiāo上去。
钱有了,gān力气活的人手也有,至于泥瓦匠之类的匠人,附近的村子有,请来也不费事儿。
所有的事qíng都已经准备妥当。选了个大吉的日子,安家村的学堂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盖了起来。
建学堂的第一天,也是覃初柳要去到镇上换药的日子。
一大早,戚老头儿就套好了车,吃过饭他们便准备出发了。牛车还没出院子,就见一辆马车快速地驶了过来,这马车覃初柳再熟悉不过了,不正是永盛酒楼的马车吗!
高壮依旧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边上,见到门口的牛车长舒了口气,下马对覃初柳说道,“还是郑掌柜想的周到。就知道你们会早早出门,让我早些过来。”
马车都已经来了,也没了推辞的必要,戚老头儿又把牛车退了回去,梅婆子和戚老头儿留下来看家,只元娘陪着覃初柳去换药。
覃初柳刚上马车。就见李氏抱着圆子颠颠儿的跑了过来,边跑还边喊,“大姐,等等我啊,我今儿个要去镇上给圆子换药。正好搭你们的车。”
覃初柳抚额,不是这么巧吧,竟然是同一天换药!
自圆子被烫伤之后,元娘还没见过圆子,现下见李氏不顾圆子的疼痛,竟然抱着他跑起来,心下着急,“你莫跑,莫跑,慢慢走,碰着圆子就不好了。”
李氏仿似没听到元娘的话,速度不减,一会人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已经瘦到两颊凹陷的圆子煞白着脸缩在李氏的怀里,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见到元娘关切地看着他,小嘴一撇哇地哭了出来。
李氏也会来事儿,把圆子递给元娘,“大姐,我跑这一会儿累了,你替我抱一会儿圆子。”
元娘小心翼翼地接过圆子,哄了几下圆子就不哭了,只把头埋在元娘的怀里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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