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在家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覃初柳反倒成了最清闲的人。
左右也无事可做,覃初柳便决定去地里转悠一圈儿。
元娘拘着她,并不让她多往地里跑,自cha完秧之后,这地一直都是傻蛋和戚老头儿在打理的,覃初柳还没来看过呢。
往地里走的时候,正好被挖地基的傻蛋看到了,他扔下手里的活也跟了过来。
两个人一边往地里走一边对路两边的旱地指指点点。
准确的说,是覃初柳在指指点点,傻蛋一直都默默地听她说。
“我记得这里去年种的就是大豆,今年又重,这不是重茬了吗,很容易生病的,若是雨水不够充足,这地肯定要减产啊。”覃初柳指着一块地道。
傻蛋看过去,定定地看了好一会儿,问出一个很有哲理的问题,“为什么?”似是怕覃初柳不明白,他又解释了一下,“去年种了,今年又种,就容易生病?”
这……
覃初柳揪了揪胸前的发辫,这个要怎么解释,她只知道重茬不好,若要她说出其中的道理,她还真说不出。
“我也不知道”,覃初柳如实回答,“这些都是前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我也是在书上看到的,具体是什么个道理我也说不出。其实,也不是所有的庄稼都不能重茬的,不过,大部分是不能的,所以……”
覃初柳觉得自己越说越凌乱,后来gān脆就不说了。
她没想到傻蛋对种地这么感兴趣,她不说了,傻蛋又主动问了她几个问题。
比如,良田改成水田会不会更高产?再往北的地方的甸子地能不能改成水田等等。
覃初柳很有耐心,把她知道的一一告诉了傻蛋。
说着话,他们很快就到了甸子地。
之前覃初柳还担心阳光不充足育出来的苗会不健康,事实上出来的效果远比她想象的好很多,现下秧苗已经返青了,地里也灌上了水,清泠泠一片很是讨喜。
覃初柳绕着地走了一圈儿,十分满意。
“傻蛋,这地你打理的很好,只要不断水,不生病,到了秋天,指定是大丰收。”覃初柳煞有介事地道。
遭到表扬的傻蛋面上一点儿欣喜的表qíng都没有,目光落到了一边的旱地上。
覃初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块地里种的应该是大豆,苗已经破土而出,却有些发huáng。
覃初柳走进细看,发现地表有些硬,从地上抠出一块儿土块,伸手碾碎,gān巴巴的土随着微风飘落下来。
这地,好旱啊。
“自开chūn以来,没下过一场雨。”傻蛋也跟了过来,站在覃初柳身后,看着luǒ|露的地皮拧眉道。
不光是开chūn以后没下过雨,整个冬天也只下了一场雪罢了。
都说“瑞雪兆丰年”,冬天无雪,就是夏季大旱的预兆啊。
覃初柳有些忧心,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若是赶上大旱的年头,减产还是好的,说不准就要绝产啊。
看了看清泠泠还在淌水的水沟,水田短期内应该是没有问题,只不知家里那几亩旱地如何了?
她打算去旱地看看,谁知刚折身往回走,就见小河跑了过来。
跑到近前,小河双手扶膝,躬身气喘吁吁地道,“柳柳,比快家去吧,高大哥来了,永盛……永盛酒楼好似是出了什么事……”
小河话未说完,覃初柳已经撒腿跑了出去。
永盛酒楼出事了?她脑海里马上想到上次去的时候,小伙计告诉他酒楼里进了坏鱼,很多人吃了进了医馆。
跑回家,高壮已经焦急地等在门口了,见覃初柳回来,他赶忙迎上前,“不好了,掌柜的被抓起来了,现下酒楼没人管理,已经关门了!”
怎么会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覃初柳的声音也有些发颤,永盛酒楼是百里家的产业,郑掌柜也是百里氏的老人儿了,若是连他都被抓下狱,那犯下的指定是大罪啊。
“酒楼的鲜鱼出了问题,好些人吃了都开始腹绞腹痛,掌柜的亲自去处理了,给了这些人安抚的银子。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谁成想有人把这件事捅到了县太爷那里,县太爷派人来查,厨房里负责采买的人竟然一口咬定是郑掌柜指使他进已经坏掉的食材,这才让客人有不适的。”高壮语速极快地把事qíng说了一遍。
覃初柳心下大骇,永盛这是得罪了什么人,竟然被人这样设计了。
当即,覃初柳便与元娘说了一声,带着傻蛋随高壮一起去了太平镇。
☆、第一百五十五章疑点重重
永盛酒楼不见昔日的热闹,朱漆的大门紧紧地闭合着,连带着,整条街都蒙上了一层肃杀之气。
高壮轻轻敲了敲门,好半晌才传来小伙计略带惊恐的声音,高壮报了名号,小伙计才给开门。
酒楼里面还是原来的样子,桌椅摆放整齐,一尘不染,小伙计还是穿着往日的衣裳,见到覃初柳,竟然激动地掉了眼泪。
“覃姑娘可算来了,总算来个能主事儿的了。”小伙计说完,就跑去了后堂,不大一会儿,呼啦啦跑进来十几个人,都是在永盛酒楼gān活的老人儿了。
覃初柳虽然年纪小,但是她手里有永盛三成红利的事qíng永盛的老人儿是都知道的,所以在他们看来,覃初柳也就算是他们的小老板了。
事发之后,高壮就找了温掌柜给京城里的百里容锦去了信,奈何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百里容锦接到信之后日夜兼程地赶过来,只怕也要半个月之后才能到,到那个时候,郑掌柜咋样,永盛酒楼咋样,谁都不好说。
这些人在永盛gān了这么些年,早已经把永盛当成了家,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他们都没有放弃,哪怕他们心里也知道,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可能做不了什么,但他们的心理也总算有个依靠。
覃初柳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又和他们坐到了一处,问起了鲜鱼的事qíng。
“那负责采买的人现下在哪里?他和你们谁比较熟悉?”覃初柳坐在上首,凛然问道。
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敢含糊,认真地想了起来。
“老吴现下也被关在了县衙大牢里面”,这时候,后厨的面案师傅突然开了口,这师傅姓姜,做的汤饼最是好吃,每次覃初柳吃的时候,都是连汤都不剩的吃光光。
覃初柳看着他。听他继续说下去,“老吴这人平素不爱说话,若说和谁相熟,只怕也就我和他说话还多些。”
覃初柳观姜师傅说话坦坦dàngdàng。不似作伪,又问道,“事发之前,你可发觉老吴有哪些异常没有?”
姜师傅是个极慎重的人,说话之前都要仔细想很久,覃初柳也不打搅他,任他想清楚。
摇了摇头,“没见有什么异常”,姜师傅道。
覃初柳有些失望,她现在能想到的。也就是从老吴身上找漏dòng,然后顺藤摸瓜,找出幕后诬害郑掌柜,诬害永盛酒楼的人了。
覃初柳又问了大家伙儿一些问题,大家也都一五一十地答了。但是,她却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说了会儿话,覃初柳就让大家散了,见大家还十分忐忑,她便挤出一抹笑来,对大家道,“大家莫要担心。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县太爷早晚都会还郑掌柜清白的,大家且安心等上几日,这些日子不用上工,大家也别总在酒楼里窝着,也出去走动走动。就当郑掌柜给你们放假了。”
大家连声应了,却还是一个一个地回了后堂。
覃初柳拿他们没有办法,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高叔,温掌柜那边最近可有往县衙走动?”覃初柳静静想了一会儿,问高壮。
“走动了。没少往县衙送银子,上下都打点好了,没人能薄待了郑掌柜。”
覃初柳点头,不受苦就好,只要人没事儿,总还是有希望的。
“高叔,你去与温掌柜说一声,让他打点一下,我想去见郑掌柜和老吴。”
高壮得了令,二话不说就去了。
覃初柳敲了敲有些发胀的脑袋,问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傻蛋,“傻蛋,你说谁能害郑掌柜,害永盛酒楼呢?”
傻蛋看着身边这个小姑娘,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该享受父母呵护的时候,却用自己稚嫩的肩膀挑起了家里的大梁,现下,竟然还要面对县衙可能都查不出真相的案子,也真是难为她了。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嘴上却还是黑的要命,“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知道。”
覃初柳被堵了回来,一点儿都不生气,反倒乐了,自我安慰道,“就是,咱们都不是神仙,只要尽力了就好。”
看着qiáng颜欢笑的覃初柳,傻蛋动了恻隐之心,长叹一声,开口说道,“我还有些事qíng要办,这件事qíng你且先查着,若是实在没有线索,你也别为难,天无绝人之路,总会好起来。”
难得傻蛋一次说这么多话,覃初柳很给面子地重重点头,然后挥了挥手,“你去吧!”
眼见傻蛋走到门口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这次可莫要把自己弄伤了!”
傻蛋顿住脚步,回头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我最迟明日就回!”
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说他去去就回,所以不会受伤,让她别多管闲事吗?
覃初柳愤恨地捶桌子,这个不知好歹地傻蛋!
而此刻,完全是想jiāo待自己的归期,让覃初柳莫要担心的傻蛋钻进永盛酒楼一边的小巷子里,几个腾挪便没了身影。
过了有一个多时辰,高壮才回来,还带回了好消息,“温掌柜已经打点好了,现下去就成。温掌柜本是打算和咱们一起去的,但是他手头有些事实在脱不开身。”
覃初柳点了点头,心里觉得怪异,温掌柜和郑掌柜关系那般好,会有什么事qíng比去看郑掌柜更重要呢?
心里想着,覃初柳就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
高壮倒也没多想,“东升米粮店进了一批发霉的粮食,幸亏发现早,否则也是要酿成大祸的。温掌柜这几天一直都在忙着处理那批发霉的粮食呢。”
覃初柳一边随着高壮往外走一边琢磨,永盛这边是鲜鱼出了问题,东升那边是粮食发了霉,若是没有被发现,会有什么结果呢?
粮食卖出去,事qíng闹大,然后有人报官,若是店里再出一个小伙计说是温掌柜故意进发霉的粮食来卖,那温掌柜岂不是就和郑掌柜一样的下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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