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地从覃初柳衣摆上扯下一块布条,把她受伤的手包上。
他的动作一点儿也不轻柔,划破的时候都没觉着疼的覃初柳,却在他包扎的时候流了眼泪。
覃初柳暗骂自己没出息,都这么大的人了,受一点儿小伤还哭鼻子,遂赶紧用另外一只手把眼泪擦gān净。
包扎完,傻蛋抬头看覃初柳,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雾,不若往日清亮,却格外的叫人怜惜,小鼻头也红红的,委屈中还带着那么点可爱。
看着看着,傻蛋竟然很不厚道地笑了。
那笑容就像是午后的骄阳,耀的人睁不开眼,不敢直视。
“你若觉得我不应该帮你,那好,我现在就让那些人撤回来,就按着你的安排,让高壮带着东升米粮店的伙计去送死!”傻蛋目不转睛地看着覃初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覃初柳一滞,自动忽略傻蛋话里的调侃,“那些人?是哪些人?”
难道他不光报了官,把官衙安排妥当了,还另派了人手帮忙。
傻蛋也不隐瞒她,“刚刚那些人!”
刚刚那些人?差役!
覃初柳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她早猜到傻蛋身份不一般,却也没想到他在太平镇有这么多人手。且还有胆量冒充官府的人。
不对啊,冒充官府的人等抓到邶全林派出去的人的时候不就会露馅,毕竟这些人可是要jiāo给县太爷来审理的啊。
似是看出了覃初柳的疑惑,傻蛋淡淡解释。“我自有我的办法,你莫担心!”
谁担心了!覃初柳心里气不顺,一张脸也鼓成了包子脸。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早说,还看着我着急上火,东奔西走。若不是我聪明,看出了些端倪,你是不是就打算做好事不留名了!”覃初柳质问道。
傻蛋的表qíng很怪异,眼睛里也满满的都是怀疑。
他怀疑什么,聪明的覃初柳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伸手狠狠地拧了傻蛋一把。“你的意思是我不聪明?”
“若是和十岁的孩子比,你还算聪明!”傻蛋极严肃极认真地回道。
覃初柳气结,她明明二十几岁的灵魂竟然要和十岁的孩子比智商,且结果还还算聪明。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不聪明!”覃初柳就差拍桌子了,她的火气彻底被傻蛋激起来了。
“我不全是为了帮你”。傻蛋答非所问,缓缓地站起身来,俯视身前个子小小的小姑娘,“我与那邶全林有怨,就算是没有郑掌柜的事qíng,我也是会出手的,”只是手段会比较血腥。“所以,你莫要多想!”
说完之后,傻蛋便抬步朝后院走去,眼见已经快出了大堂,他又补了一句,“回去上些药。重新包扎一下。”
覃初柳顺着傻蛋的目光往下看,眼睛正好落在包扎好的手上。
突然,覃初柳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朝着后院大吼一声。“傻蛋,你为啥不撕你自己的衣裳!”
她现下穿的,可是年前才做的那件枣红色衣裳啊。
一夜无眠,第二日覃初柳顶着大黑眼圈来大堂吃饭的时候,傻蛋已经吃完,正在靠窗的位置上静静地坐着。
覃初柳走过去坐在他对面,唤小伙计上了早餐,刚吃到一半,高壮就回来了。
覃初柳放下碗筷,往他身后看去,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自己回来了。
“那些人呢?”覃初柳问道。
高壮没急着回复,先咕咚咕咚喝了半壶茶,这才道,“抓到了几人,那些衙差已经把他们送回县衙了。这下,那个邶全林是彻底地栽了!”
高壮有些兴奋,刚毅地脸上不见往日的冷肃,隐隐还带了释然和笑意。
“到底怎么回事?咱们边吃边说。”覃初柳又让小伙计上了些早饭,高壮呼噜呼噜喝了两大碗粥,一抹嘴,道,“那些个衙差竟然个个都是高手,那个带头的,武功比我高出好些!”
覃初柳扫了傻蛋一眼,见他就像是没听到高壮的话似的,兀自往窗外瞧。
装什么装,自己派出去的人被夸了,心里肯定乐开花了,覃初柳以己度人,如是想。
“邶全林果然发现了我的行踪,我们去的时候,他正好派人出去做事,我们便分拨去查探。”高壮继续说道,“我跟着的那伙人去了镇西的一户人家,那人家里只有一个书生和他的老母,这书生就是去当铺当玉佩之人。”
后来的事qíng也就顺理成章了,高壮他们抓住了邶全林派去的人,还从书生口中知道了邶全林雇他去当玉佩的经过。这次邶全林派人去找他,就是想让他能走多远走多远,且要尽快,否则就要杀人灭口。
其他几拨人的qíng况也大同小异,还抓住了供给东升米粮店和绸缎庄子次货的小贩以及那日去大牢里警告老吴的人。
“这些人把实话都说了出来,那邶全林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辩驳不了了。衙差说直接拿这些人回去复命,我便让他们把人带走了。”最后,高壮兴高采烈地道。
覃初柳心下大定,不管傻蛋是如何安排的,抓到了人,招了供就是好事。
吃过饭之后,她去了温掌柜那里,正巧,其他几家遭了难的铺子的掌柜也都在。覃初柳也没避着他们,把邶全林害他们的事qíng全都说了。
几个掌柜都气得不行,直说决不能轻饶了邶全林,他们要去县衙告状。让县太爷严惩邶全林。
明日就是要审郑掌柜的日子了,几个掌柜凑到一起商量对付邶全林的说辞,覃初柳反倒说不上话了。
这样更好,事qíng有了眉目,其他的事qíng就jiāo给温掌柜,过些日子百里容锦也到了,也该是她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心里美滋滋地想着,脸上的也自觉地有了笑意。
从东升米粮店出来的时候,覃初柳倍感轻松,“等明日郑掌柜放出来。咱们就可以回家了。”覃初柳对傻蛋道。
傻蛋面上依旧淡淡,好半晌才说道,“你可想明白我为何事前不告诉你了?”
覃初柳摇头,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不知道!不过。我也想通了,你总不会害我就是了,你这样做定然有你的道理,昨日是我太激动了,回去想一想,左右你也帮了我,帮我达成了目的。我该谢你才是,怎么能对你发火?”
傻蛋直视前方,并不看覃初柳,但是脸上的表qíng却柔和了下来。
她虽然没有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但是,她能全心全意地相信他。让他很开心,也很……满足。
其实,傻蛋这般做,只是想让覃初柳能更加有担当,处理事qíng能够更冷静。在他看来。覃初柳也不过就是一个比同龄人聪明些的孩子,所以,他会适时地提点她,在他认为该结束了的时候让她知道真相。
他总有一日会离开,那一日也许是明日,也许是日后,也许还会像上次一样不辞而别,他希望在他离开之后,在不用他派去的人的帮助下,他们也能生活的很好。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是那般和谐地融合在了一起。
第二日审理郑掌柜的时候覃初柳没有去,不是她不想去,是高壮和温掌柜都不同意她去,温掌柜给出的理由是,“今日升堂,十有八|九是要动刑的,那般血腥的场面,你一个小孩子看了会做噩梦的,还是在家等消息吧。”
覃初柳无语,现在想起她是个小孩子了,当初高壮火急火燎地去安家村寻她给永盛酒楼主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起她是小孩子,她绞尽脑汁想线索,费劲巴拉地查真相的时候,他们怎么没想起她是个小孩子!
她心里虽然这般想,但是到底还是听了温掌柜和高壮的话,老老实实地在酒楼等着了。
直到酉时初,永盛酒楼的马车才晃晃悠悠地回来了。
永盛酒楼里所有人都出来迎接,高壮亲自打开车门,温掌柜和郑掌柜依次从马车上下来。
见到郑掌柜,小伙计们都很高兴,还有那qíng感丰富些的,已经偷偷擦起了眼流泪。
门口已经摆好了祛霉运的炭盆,高壮扶着郑掌柜从炭盆上跨过去,进到大堂里,郑掌柜回身唤过覃初柳,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我都听温掌柜和高壮说了,这次多亏了你……”
说话间,郑掌柜的眼睛里竟然有了泪光,覃初柳忙打断他的话,“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大家在一边帮忙的。”
她赶紧把功劳推给所有人,郑掌柜敛衽给所有的人行了礼,又说了感谢的话便去后院儿洗澡了。
大家伙都很高兴,凑到一起说说笑笑,竟比过年还热闹。覃初柳眼睛四下里一扫,并没有看到傻蛋的身影,心下疑惑,便悄悄去傻蛋的房间寻他。
她正要敲门,就听房间里有人说道,“……在采香院等您,说是有事要与您说,请您务必去一趟……”
☆、第一百六十章误会
谁在和傻蛋说话?傻蛋要去见谁?正常qíng况下,偷听到里面的对话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
但是,覃初柳此刻想的却是——傻蛋要去逛青|楼了!
平素里看着人模人样,还总是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qíng,都当他xing子冷,实际上呢,他一肚子花花肠子。
怪不得平日对谁都冷冰冰的,原来是把热qíng都用在逛青楼上了。
覃初柳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房间里后面说了什么她压根没听进去,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心道爱去哪去哪,jīng尽人亡最好!
郑掌柜回来了,覃初柳也放下心来,当天晚上,覃初柳终于早早地睡着了,只是睡的并不安稳,一晚上都在做梦。
梦到傻蛋在采香院如何的风流快活,那画面,香|艳到覃初柳在梦里都羞红了脸。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收拾妥当之后,鬼使神差地推门进了傻蛋的房间。
房间里很静,没有一点儿声响,她悄悄走到chuáng边,空的,竟然是空的!
傻蛋没在chuáng上,她又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儿,也不见傻蛋的影子,伸手去摸傻蛋的chuáng铺,冷冰冰的,他应该离开很久了,或者说,他昨晚根本就没在这里住!
他就这般猴急,昨晚才让他去采香院,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他提起,谁知道竟然是半夜偷着去了,这人,当真是不要脸!
覃初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一想到傻蛋偷偷摸摸地去了采香院,和采香院里的姑娘眉来眼去,动手动脚,滚来滚去,她就生气,气得恨不得当面抽傻蛋两巴掌。
吃早饭的时候,郑掌柜他们都看出覃初柳心qíng不好,那张脸黑的就跟抹了一层锅底灰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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