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儿子和瑞安,还有他们的先生们,加上仆役,一行人数辆马车去了庄园。两天后就彻底安顿下来,孩子们比在家里更加自在,每天都过得很高兴。
而我的日程也稍许调整了一下,在他们读书写字的时候以及我空闲的时间,我都和明禧单独待在书房里。虽然没有住在一起,可我很享受这种安心的陪伴。下棋,或者只是拥着他在一起说话。
明禧这段时间都乖乖的,既不跟我闹别扭,也不使xing子。让我觉得很放松,有时候拥着他一下午,什么话也不说,时间也就那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失去玛法的伤痛在慢慢治愈,至于家里那些烦心事,仿佛也离我很远。
住了十来天的时候,十三阿哥竟然来庄园探望我了,探望一次是qíng分,还可以说是看在玛法旧日功勋的份上。两次,就让我有些不安了,何况这不是在城内那么方便到达。
“我听说你来养病,看着倒很好么。”
我苦笑的摇了摇头,每有说话。
他看了我一眼,又喝了半盏茶,才道:“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你家的传言……影响不大好……虽然是你家的私事,但我担心会影响皇阿玛对你家的看法,也对你将来的仕途有碍。”
我感激地打了个千,“奴才谢主子惦记着。至于家里的事,实在很难启齿……”,把事qíng大概向他说了一遍。如果已经有流言了,那么与其听外面那些乱七八糟,不如告诉他实qíng。也许他有办法把我从那滩烂泥中摘出来。
他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道:“这流言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传到皇阿玛耳中,这种时候,倒是分了家好。”
我点了点头,“奴才原本不赞同分家,是因为我玛法的意愿。如今,真是寒了心了。虽然不好主动要求分家,但他们再怎么闹,我也不会理了。”
他点了点头,又和我说了一会儿闲话,才起身去了。
我送他到马车上后,自己站在院中默想了一会儿。我家就是绑在了太子的船上,前些年玛法让我那些未出仕的堂弟自己闯去,可是只有一个考科举成了举人,还有一个在边疆当着低级武将,其他都是像九堂弟那样不成器的,也只有依附于太子。
今天十三阿哥那番话,有要我和家里划清界线的意思。也许他是得了什么于太子不利的消息,也许是想借着流言打击我家,从侧面打击太子,但因我跟着他,想先把我摘出去。
太子待人刻薄,对自己兄弟也不怎么样。十三爷这些年不得圣宠,太子几乎对他视而不见。他应该是希望太子倒台的,无论是四还是八上台,都比太子好些。
十三爷过去与四爷关系近些,这几年深居简出,来往不多,但瞧着还是亲近。如果是这样,以后倒也许会有个好结果。
至于我那些叔伯们,以前想保是有心无力,现在则是连心也没有了。
“你怎么了?”
我的沉思被明禧担忧的问话打断了,才发现已经走到书房了,对他笑笑,“没事。”
“十三阿哥来找你,是有什么事么?”,他担忧走上前来,伸手贴在我的面颊上。
“嗯”,我伸手揽住他,“他想让我和家里划清界线。”
“分家?”
我点点头,“这次二伯父他们受挫,恐怕一时不会再提分家的事。”
“你不再反对分家了?”
我叹了口气,“若我是族长,定是反对的。但目下这种qíng况,他们要一条道走到黑,我整治不了他们,只好想办法自己脱身了。”
他在我怀里,想了想,笑道:“想让他们分家,倒也不难。”
我抱着他在炕上坐下,“怎么说?”
“他们现在都在抓对方的把柄,找借口把对方手里的权利接收过来。如果我们把那些把柄奉上……让他们吵翻了却耐对方不得,弄烦了,很有可能就分家了,也涉及不到你。”
“我们哪有什么他们的把柄。他们平时虽然都有些……但小把柄是没用的。”
“我前些年做的事你忘了?你那些叔伯们都不gān净,但因为是你家的事qíng,所以我即使知道了什么,也没有做过什么。如今倒可以拿来一用。”
“怎么传到他们手上,又不会怀疑到我身上?”
“我自有我的办法”,他微微一笑。
“为何还要把他们的把柄jiāo给我大伯父?若他拿到了他们的把柄,不是就可以制住他们吗?”
“你大伯父被他们打倒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在分家的事上得罪了你二伯父他们,若是他们得势,一面倒的压住了你大伯父,不光想分家,还想要族长之位呢?那时候你必定要倒霉。还是等你大伯父快倒的时候,你上去扶一把,让他记着你的好。分家的时候,你也能多拿一些。”
“还是你想的比较稳妥”,我点点头,又叹了口气,“不过,玛法去世没多久,我就算计他的儿子们,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不是他们倒霉,就是你倒霉。别总是这么老实心软,到时候被人吃了,你后悔都来不及。再说了,保住了你,不就等于保住了你们一族吗?难道非要给他们陪葬?玛法那时候和我谈话,说你xing子过直,对家里的人又心软,怕你吃亏,让我好好帮你,必要的时候就把该舍的就舍了。我也答应了。这次你就听我的吧。”
“玛法还和你说过这个?”,我惊讶的看他。
明禧点了点头,“他为什么把财产都给了你?不光是因为他最疼你,而是他早就看出了家里的祸患,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他要的是你们这个姓氏的复兴和荣耀,可不是为了让你去保那帮自取死路的人。”
我想了想,终于下了决心,“好吧,就这么办吧。”
他满意的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口,起身出去了。
明禧实在是个人才。要是没出那档子事,他自己又愿意发奋图qiáng,前途一定比我好多了。我有他帮忙,也算是得了贵人相助了。
第20章
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多月,其间大伯父顶不住了,又叫我去帮手。可我现在官职低,跟的又是最没前途的十三阿哥,辈分又低,又能说上什么话?终是分了家。
原本府里的产业我一点儿也没沾手,而且几个叔伯都是qiáng横惯了的,我这儿虽算是一房,但玛法不在了,我也不指望他们能分我什么。
大伯父许是投桃报李,许是存了jiāo好的心思,许是觉得不分我,他也拿不到,反而便宜那群白眼láng,竟是努力的主持公道,最后我拿到的倒并不差。
那店铺里有一家药铺子,不是什么bào利的行当,但我想着总用得着,就留下了。还有两间颇赚钱的店铺,我对大伯父说我不善经营,让他给我换成了良田。他求之不得,立刻答应了。
我这里能管事的人不算少,但京城里王公贵族太多,这几年那些阿哥们也斗得太厉害,赚钱的店铺到了我的手上也是招祸。再说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真是恨不得能隐身起来,以避过皇帝的侧目和厌烦。哪能再收下那些烫手的东西。
在玛法的孝期里,我们这些不肖子孙先把家分了,这传出去已经够难听的了。何况我家这些年已经不太受皇帝的待见了。还是老老实实的拿着良田,虽然没有bào利,但留给子孙最是稳妥,也不会惹祸。
我原本的xing格就是求稳,来到这里之后,动辄看着一些原本显贵的人家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家破人亡,这些所谓的地位,富贵,不过是天家一句话的事qíng,实在是太没有保障了,所以越发的谨慎。
前前后后挨了两顿打,都是因为太子的缘故。不过想想那么些跟随太子的人都人头落地,拘禁罢官,其中还不乏一些大官鸿儒,我也不算太惨了。跟了一个不好的主子,又有什么法子呢?
虽然还没有到可以安心的时候,但我保住了自己,保住了明禧,保住了妻儿,其实心里并没有太多怨言。
倒是明禧,看我里里外外做了那么多事,却没个好结果,很是为我不平。也就越发记恨太子。可是我们从出生起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又哪有什么公平可言呢。想想我的出身,满族贵族,又是嫡子嫡孙,养在玛法跟前的,跟许多人比已经qiáng多了。
我当然也想往高处走,但那么多年努力的办事,却还是被变相的贬谪。又跟随在十三爷身边数年,根本看不到未来。所以即使原本有什么想头,现在也只得看淡了。做官不仅要看能力,还要看运气,我似乎一直时运不济。
其他几房一分完家就立刻搬了出去,想是宅院早就置备好了。倒是我没有什么准备,那处别院让一家人住就显得小了些,再说跟明禧在那里有那么多回忆,我也想留着那里,何况隔壁就是明禧的院子。
于是跟大伯父说了,仍旧在府里住一阵子,直到买到了合适的宅子再搬出去。大伯父因为分家的事qíng,大失了面子,此刻见我不着急搬走,倒是很高兴的。而且知道我没有买好宅院,说明我的确不想分家,倒也觉得我的确是实在,态度又亲厚了不少。
我让人慢慢看着合适的宅子,让颜扎氏带着女儿住在府里,做一些搬家的准备,把要带走的奴才都甄别出来,一一安顿好。自己仍带着儿子们在城外的庄园守孝。
这一年来他们长进很多,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我总在他们身边的缘故,当爹的难免有这种自矜的想法。
满人更重军功,我也是挂着武职的。可是跟着十三爷,我也不知道前景如何,将来能不能给他们谋到好职位,这和科举什么的都没有关系,主要还是靠出身和门路。
既然这个靠不住,我也只得在练武之外,让他们好好读书了。若是不能凭出身谋出路,也只好靠科举了。其实我也不指望他们飞huáng腾达,如果他们将来真的只想当个富家翁,我也没多少意见。只是我这个做爹的,总得想着法子让他们得到更好的,假如他们有这个心思的话。
好在不管读书习武的资质如何,三个儿子的品xing都是很让我满意的。这样想想,分家的好处的确不少,他们现在毕竟年纪还小,再过几年,跟着府里那些纨绔们真学坏了,可就很难扳过来了。
瑞安在夏天病了一场,他的身子一向比额藤伊他们弱些,让人找大夫看了之后,我坐在chuáng边看他喝药,等他躺下了,jiāo待他好好养病,起身打算离开。
“伯父,您为什么待瑞安这么好?”,给老管家脱了奴籍,我也一直让瑞安叫我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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