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逼人_圆不破【完结】(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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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络紧抿着双唇,眼中迸发着怒意,伸手抓下头上的一片菜叶子,恨恨地摔到地上,“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周崇文皱了皱眉,“你嗓子怎么啦?”有些谙哑,不复早上时的清亮。

  苏络悻悻地道:“说书说的。”

  周崇文错愕万分,“说书?你说的赚钱法子就是说书?”

  苏络要呕死了。她说的赚钱当然不是什么说书,当她尾随一个看起来色眯眯的小老头成功地找到第一家青楼的时候,被人当做来寻丈夫的,给人轰了出来。到了第二家学聪明了,特地从后门进的,找到老鸨子接洽一番要求上台唱歌,所得收入四六分成。岂料人家打量她一番,直接叫护院将她扔出去,再送她一句:长成这德xing也敢来砸场子!

  苏络当即气得吐血,幸亏这朱仙镇的青楼事业十分兴旺,她就不信在这青楼一条街里,她找不到出路。

  但显然她过于理想主意了,古人的警惕xing很高,尤其是青楼业,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同行的不良渗透,所以她并没找到如意的工作,大家甚至连机会也不愿意给她,不是“轰出去”,就是“扔出去”,还有一家正在唱戏文,唱到“乱棒打了出去”的时候,苏络自动自觉地出来了。

  所幸,上帝关上了一道门,他必会为你敞开一扇窗。识货的伯乐终于在最后一间小规模酒肆出现,虽然那里不及正规青楼那样宽敞,但毕竟也是一个表演舞台。

  苏络首次登台,自然挑N多穿越书奉为经典的“水歌调头”来唱,唱完后老板娘把她叫下台去,半推半让地将她送出门,嘱咐一句:姑娘,这个行业不适合你,我一共两个客人,你吓跑了一半。

  苏络不服啊,她的歌声字正腔圆绝无跑调,怎么会是这种效果?走的那人肯定是家里有急事。所以她说,不是还有一个嘛,他听得多投入啊。

  老板娘拍了拍她的手,“他会感谢你的,他失眠三天,就是睡不着,今天在你的歌声中,他终于睡着了。”

  回忆到这里,苏络困惑地说我觉得自己唱得挺好的。周崇文说那你唱来听听,一曲唱罢,便见周崇文东张西望地不知在找什么。苏络当然要问,这厮回答,这才初chūn,怎么就有苍蝇了。

  苏络鼓着腮帮子瞪他一眼,继续回忆自己的不堪之旅。

  出了青楼一条街,苏络又饥又饿,正值街边一家包子铺的包子新鲜出炉,露天的灶台上架着一溜包子笼,热气腾腾的模样看着就好吃,咽了下口水,嘴里不自觉地嘀咕出一段赞美包子的语句:竹板这么一打,哎,别的咱不夸。我夸一夸,这个传统美食狗不理包子。这个狗不理包子,它究竟好在哪?它是薄皮儿、大馅儿、十八个折,就像一朵花。这是形容包子,你可不能乱用呀。说这个姑娘长的美,就像一朵花,你可千万不能说这个姑娘长的像包子!

  正宗的山东快书,这是有典故的,苏络家里也不是一开始就条件好的,小时候也经历过艰苦岁月,ròu包子是吃不上的,正值那时候这个段子正火,电视里收音机里每天翻来覆去地播这段快书,时间久了,苏络对ròu包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和追求yù,从此但凡看见包子,脑子里都会自动配音。

  她没想买,也没钱买,她就是想站这闻闻味儿,没想到她赞美包子的时候被包子铺老板听见了,中年发福的包子老板非得让她当众表演一段给包子做宣传,酬劳是一屉包子。

  苏络动心了,张口就来,还自己配音: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当哩个当哩个当哩个当。

  这次的表演无疑是成功的,甚至把隔壁茶馆的茶客都引出来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不乐意了,认为苏络抢了他的生意,非让苏络赔钱。苏络那一屉包子还没到手呢,哪有钱赔他,双方争执了一阵,最后在包子铺老板的提议下当街摆下擂台,苏络与那说书先生两人各占一边,就凭一张嘴,看谁吸引的茶客多,赢的将获得包子十屉外加对方的歉意。

  不得不说这包子铺老板将来肯定是大有作为的,明明不关他的事也能硬把自己的包子摊拉进去做回广告,茶客们自然乐得高兴,纷纷起哄,苏络当即袖子一撸,这就划下阵来。

  说书先生自然也是见过大阵仗的,开口就是岳飞大破金兀术,岳元帅是河南人,河南人都以岳元帅为傲,说的又是经典段子,顿时赢得满堂喝彩。苏络见对方用题材讨巧占了先机,自然也不甘示弱,张嘴便是话说南宋末年,隐居临安郊外牛家村的忠良之后郭啸天、杨铁心家遭横祸,被与金国王子完颜洪烈勾结的南宋官府害死……

  一个说的是抗金名将、jīng忠报国,一个讲的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一个胜在岳帅粉丝众多,一个赢在胆大心细脸皮厚,无耻剽窃后世经典。一时间双方倒战了个旗鼓相当,人群越聚越多,个个听得聚jīng会神,二人一个口沫横飞一个眉飞色舞,比拼一个时辰上便起了些许惺惺相惜之意,正当两人相视大笑三声,准备各捧五屉包子以求和解之时,场外突生惊变。

  苏络也是从那时候才知道原来收保护费这个行业由来已久了,并且覆盖范围相当广阔,就连说书的也得jiāo保护费。

  苏络没钱,最后忍痛jiāo出了五屉包子,在一gān茶友“明天再来”的挥别声中,一步一个脚印地离开了这个伤心之地。

  第11章成功之母是失败

  说到这里,回忆算是正式结束,周崇文还在等着下文,苏络却没再有开口的意思,周崇文便指着刚刚苏络从头上抓下来的菜叶,“这又是怎么回事?”

  苏络抿抿嘴,不愿提起伤心之事。是谁说古代人思想保守民风淳朴的?她想锤死说这话的人。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没错吧?为什么她跳出去帮助一个村姑摆脱了恶少的纠缠时,那村姑要用菜篮子里所有的菜送她上路?还指责苏络阻了她的机会误了她的将来,这这这找谁说理去!

  苏络bào躁地将脚旁的菜叶踢远一些,“我饿了!”

  周崇文似乎早有准备,从他的小布包里摸出两个馒头,递给苏络一个。苏络看着gān巴巴的馒头,哪有吃的yù望,又提出新的要求,“我渴了。”

  周崇文照旧不说话,低头从布包里又摸出一个小水囊,递过来。

  苏络盯着那个小布包,“我想睡觉。”她就不信这厮什么都拿得出来。

  枕头,陶瓷的,小小的,四四方方一个,jīng致。

  苏络服气了,“你是机器猫吗?”

  “猫?”周崇文又从布包里拿出一条小小的毯子,指着身边空着的台阶说:“你抓紧休息,我们天黑前还要赶回村里去。”

  苏络低头看着怀里的一堆东西,再看看旁边的小布包,那里真的有四维空间吗?这么多东西怎么看也装不下嘛。再看看又重新铺好摊子的周崇文,这厮显然真的认为苏络是想先休息一下的。

  虽然苏络感谢这厮没有嘲笑她,但这让她更加不甘心。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身为现代人回到四百年前居然一文钱也赚不来,说出去笑掉一众穿越前辈的雪白大牙。

  上天似乎是想彻底地打击一下苏络,在她自怜自艾的时候,周崇文居然迎来了今天的第一个顾客。

  那是一个男孩,看起来比苏绎大些,手里捧着一只碗,十分局促地站在周崇文面前,“周先生,我、我、我想……我能不能……”

  苏络无语地眨眨眼,看来是熟客,但这是说啥呢?打哑谜呢?就在她想提醒那孩子说清自己的意图时,周崇文点头,“好。”

  苏络差点闪了腰,敢qíng这两人在这对暗号呢。

  奇怪的是周崇文问也不问那男孩儿想写什么,提笔悬腕一挥而就,再chuīgān了墨迹,折好jiāo与那男孩儿。

  男孩儿腼腆地一笑,将手里捧着的碗摆到摊子上,再双手接过家书,连声说“谢谢”。

  苏络看着那男孩儿离去的背影,张嘴就要喊住他,还没给钱呢。

  周崇文摆了摆手,指着那碗道:“这就是酬金。”

  苏络无语,打量他半天,“这玩意你也收?你吃饭碗啊?”

  周崇文笑道:“这孩子家在山东,跟着师傅到这里谋生,每两个月都要写信回家去报平安,可是他没有钱,我曾想过免费替他写家书,他不愿意,便拿他烧制的瓷器相抵。”

  苏络拿起那碗看看,虽然稍显jīng致,但怎么看都是正常碗的样子,看不出有什么艺术价值。

  “这碗能卖多少钱?”

  周崇文想了想,“一文?”

  苏络顿时没了兴致,把碗扔回周崇文怀里,“你收了多少个?”

  “大概有十个吧。”周崇文开始收拾摊子,“你还休息吗?”

  苏络瞪他一眼,再亲眼看他有条不紊地卷好毯子,裹好枕头,塞好水囊,装齐了笔墨,甚至连那只碗也塞进去了,整整齐齐,又是他来的时候那个小包。

  服气啊,能如此有效地利用所有空间。

  不管怎么说吧,尽管周崇文没赚到钱,但人家毕竟开张了,有了少少的收获,相较之下,苏络就显得有些灰溜溜的。为了挽回面子,她的脑子一刻也没有停过,突然她问:“你说刚刚那孩子家是哪儿的?”

  “山东。”

  苏络顿时豁然开朗,又牛气起来,“走,带我去朱仙镇政府,我有重大qíng报提供。”

  周崇文半天才弄明白苏络是想去镇上的衙门,不解地道:“你有什么qíng报?”

  苏络贼笑两声,并不透露。赚钱嘛,走平民路线不行,那就走官场路线,到时候她因此立功,朝庭褒奖一下来,立马身价百倍,还有机会走后宫路线,影响时局国策,改变国家命运啥的。

  话说古代的衙门口虽然立着鸣冤鼓,但也不是随便敲的,敲了也不是随便就能进到衙门去的。苏络就遇到了这种qíng况。

  她当然没敲鼓,她又没有冤qíng申报,她只是走到站岗的差役面前提出了想见镇级gān部的要求。

  可能是她身上缺少了一点王八之气,差役并没有立刻通报并哭喊着央求我们的主角收了他做小弟,只是冷冷地瞪了苏络一眼,用眼神告诉她:gān部不是你家小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几番协商之下,苏络不得不用“延误国家大事,后果你来负责”的大帽子扣下去,终于见到了镇长秘书师爷大人。

  这一切周崇文都看在眼内,他看到苏络神秘兮兮地对师爷耳语了几句后,师爷的神qíng凝重起来,而后吩咐两边:“架出去,以后这种疯子别放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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