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苏络被架在杀威棒上送了出去,先前无奈替他通报的差役大哥指着她鼻子大骂:我早看出你是个疯子。
苏络指天对地的发誓:五六月间山东将有大旱,朝庭应早做布属防范,如果应验,就是大功一件。
这回不用那差役赶人,周崇文就拉着苏络连忙离开。
如果他知道苏络要报告的是这么个qíng报,他就不能带她来。
现在刚刚初chūn,别说什么五六月间了,就是下个月的事也难预料,凭什么就说山东大旱?况且他们身处河南,就算山东真能发生旱qíng,你让朱仙镇镇长怎么上报?说我夜观天象,得知山东将有灾qíng?不用别人,他的顶头上司就得揍他个有越职之心,再况且大明版图辽阔,哪年没有灾qíng?旱灾蝗灾冰灾水灾,怎么预防?预防得过来吗?
苏络垂头丧气地跟在周崇文身后,她是想起了《万历十五年》第一段上提及的内容,但是忽略了这样的灾qíng在古代或许是极为普遍的,书上不也说吗,像这种灾患,以我国幅员之大在所不免。
雄心壮志出发去,灰头土脸回家来。苏络终究是没完成她坐马车回村的愿望,跟着周崇文一齐吃着公jiāo马车扬起的灰尘摸进了宝来村。那时候天已经全黑了,苏绎也已经熬好了粥,捧着冒着热气的粥碗,就着昏huáng的灯火,苏络突然感觉到一种浓浓的亲qíng暖意,她想起自己小的时候,她和那个人挤在租来的地下室里,也是这样喝着粥,再被那个人拥在怀里睡去。
如果能一直那样下去该有多好,如果后来某些人没有出现,某些事没有发生,她和那个人之间也不会变得日渐冷漠,针锋相对。
她在回忆,在感慨,突然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跃进她的脑中,她要改变命运,不止改变眼前的,还要改变四百年后一些人的命运。
第12章一个大坑
改变命运的契机,就在她的手中。
碗,那是周厮得到的其中一个酬金,在周厮的厨房里,同样的碗有十个,也就是说,可以做为套碗亮相。
周厮说这碗顶多值一文钱,那是在1587年,四百多年后,十个明朝的碗,怎么着也能小值一笔。
苏络是个怀疑主义者,有时又是个理想主义者,至少她对自己脑子里冒出的想法是深信不疑的。
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明朝瓷器的价值,众所周值,明朝的瓷器值钱,但那是指官窑,是指千中选十,十中选一再进贡给皇宫大内的顶级jīng品,当然民窑中也有jīng品,可这几只出自于瓷器学徒之手的碗,显然还不够级数。这些苏络并不知道,因为她不是考古专家,对古物的理解程度仅局限于央视二套的鉴宝节目,在她心中,明瓷等于巨款。
于是她热血沸腾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四百余年后年少时的自己得到一封辗转流传的古信,告诉她在河南省中部的一个小村子里,某某处埋了一批来自四百年前的礼物,可以改变她的现状,改变她的未来。就这样,苏络完全陷入自己的畅想之中,完全忽略A点如何到达B点的可行xing过程,在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偷走了周家的这批“套碗”。
她会付钱给周厮的,拿碗的时候她这么想。
这天之后苏络变得很忙,她忙着四处查看地形,侦查了几天之后,她将藏宝地点定在了村外不远的一处荒山,那里人迹罕至,而且地势有利于后世辩认。
就这样,在一个全村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清晨,苏络带着顺手从周家顺来的锄头,背着用小木箱装好的套碗,又揣了两个红薯做午饭,出发了。
来到山脚下先是辩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数着步子朝山上走。天还没有全亮,山间异样安静,苏络应该害怕的,但她心藏热血,为了改善四百年后的家庭生活,为了改变一对母女的生存方式和日后的相处方式,她将害怕丢在脑后,迈着大步唱起了“我独自走在郊外的小路上”……给自己壮胆。
事实证明这招儿不太好使,苏络越唱越害怕,差点忘了自己脚下的步数,凑了个整数停下,也不管那么多了,就是这吧。
锄地是个新鲜的运动,对苏络来说有些难度,因为她不止要锄,还要挖。
初chūn的土地还没有完全复苏,这给她的挖掘工作带来很大不便。她挖啊挖啊挖,半天只刨出一个比脸盆大不了多少的小坑,显然不行。她坐到坑边,托腮沉思,她不是想放弃,而是终于想到一个比较严峻的问题。
例如:她可以写一封给自己后代的信,叮嘱他们一代代地传下去,最后在某某年到某某市jiāo给一个跟自己同名的小女孩儿,但她的子孙不听她的怎么办?她的后人偷看了信,知道藏了宝贝提前挖出来怎么办?更有甚者,她的家族链断了怎么办?她在这个时代嫁不出去,根本没有后代怎么办?
真是越想越多,越想可行xing越低,其实这是认清事实的好机会,苏络应该就此收手,彻底反省自己的理想主义才对,可懂得放弃就不是苏络了,于是她决定,不放弃。
不管将来如何,不管其过程如何,甚至不管结果如何,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怎么做,做没做。
太阳于此时升起,第一道日光打在苏络脸上,她仰望太阳,感谢它驱走了自己对周围环境的恐惧,于是劳动继续。
挖啊挖,挖啊挖,苏络高唱“咱们工人有力量”,浑身充满gān劲。但是挖坑比她想像中难得多,因为不仅要挖,还要把坑里的土清除出去,这无疑拖慢了工程进度,挖到太阳下山,只挖了一个没及膝盖的坑。
这深度远远不够,怎么着也得掘地十米以上,深埋下去,以防地表环境变化导致宝藏bào露。
于是苏络又背着碗下山,回家前特地溜到周家墙头外瞅了一眼,看看有没有铁锹之类的工具,锄头不太适合挖深坑。很可惜,没看见,只顺走了墙头上的一只藤筐,用来运土。
就这样,第二天、第三天……苏绎问过两回,苏络都说自己踏青去了,苏绎就郁闷了,踏青拿锄头gān嘛?还拿别人家的锄头。
好在他相信一切,尤其是姐姐的话,也就不再过问,每天早早的起来给苏络弄早饭,并且给她装两个红薯当午餐。
有了家人的支持,苏络的gān劲更足了,她终于暂时给自己找了一个目标,挖坑。有了目标,生活才有动力。
由于苏络的主要作业都在坑内进行,为了有活动空间,坑的面积越来越大,深度日渐增加,虽然每天累得回家后倒头便睡,但一想到另一时空自己的幸福生活,她的心里就有了极大的满足感。不过她也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原本计划掘地十米,可忘了计划掘完后她怎么从坑里出去,她挖了一米五的时候出坑就有困难了。
于是在某天夜里村里姓周的一户人家又丢了一架用于修茸屋顶的梯子。
用了半天的时间把两米多高的梯子扛上山,苏络觉得自己有挑战运动极限的潜力。挖十米是不可能了,就尽可能的深挖吧。
十五天,一个两米深的大坑,酸疼的肌ròu,满手的水泡。
当苏络把那箱碗放到坑底正中,脑袋里想着她期望发生的一切,她觉得真值。
事qíng在她封坑之前发生,那时她正架着梯子打算爬出去,梯子腿触及到坑底的某个地方时,发出了极为沉闷的一声,“咚”!
苏络对着那块坑底发了小十分钟的呆,然后手脚并用地在大坑里又挖了个小坑。
那是一只箱子,不大,但是很沉,手估重量五六十斤。
第13章天降横财
苏络的手在抖,心在颤,上天没有抛弃她,穿越者果然是最牛气的!
掀开箱盖,里面白晃晃一片,反she着当空的日光,灼得苏络双眼生疼。
不是什么稀世古玩,箱子里装着世上最俗气也是最实惠的礼物,银子。
并不是银锭,而是铸成一根根的银条,齐齐整整的码在箱中,不多不少,刚好一百根。这绝对是上天的礼物,知道她在这个世界过得不太好,所以给她开了金手指。
苏络的脸要笑得变形了,嘴一直咧着,保持着这个状态又分别挖掘了银箱的前后左右下,没再见别的箱子,于是收手。不过接着问题又来了,她的碗还能埋在这里吗?显然这箱银子也是有人埋的,是古代遗产还好,最怕就是哪个地主的私房钱,保不齐哪天就要来挖,还是小心一点。
打定了主意,也不急着埋碗了,把银箱绑在身上,背到地面上时,苏络累得几乎吐血,但是她觉得,值!
这天苏络几乎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才背着银箱从山上挪到家里,偷偷把银箱藏到chuáng下,这才拉开衣服查看自己痛疼的双肩,肿得厉害,还有几处擦伤,但是她觉得,值!
第二天早上,苏络像往常一样早早起来,又回到山上去,处理痕迹。她这才知道,挖坑很辛苦,填坑一样很辛苦,填来填去坑里的土始终少了许多,只得拖来许多山藤树枝以作掩饰,累个半死,但是,值!
这天回家,苏络先是去还了锄头和藤筐,又以个人信誉作担保在周厮处支了十文钱。当她拎着买来的猪ròu回家时,苏绎开心得几乎蹿上了天。
姐弟二人美美地享用了一顿美食,并且很有良心地给周厮留了些,苏络这才掩好大门,把苏绎叫到自己屋里,分享那个应该与家人分享的秘密。
“明天把娘接回来吧。”苏络嘱咐着看起来有些发傻的弟弟。
苏绎的脑袋早就不转个了,拿着一根银条,突然上去狠狠咬了一口。
“姐,你别叫醒我。”苏绎的眼睛有点红。
苏络一把掐住他的脸蛋,狠狠地拧了一下,“疼不疼。”
“疼!疼!”苏绎哀嗷一声,脸上却终于见了笑容,“姐,咱们有钱啦?”
苏络笑得很是猖狂,转眼却发现苏绎的眼泪掉了下来。
“以后娘不用那么辛苦,姐姐也能嫁得出去了。”
苏络的笑意收敛了些,这些事qíng本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应该cao心的,可是苏绎却过早地承担起家里的负担,包括她来这里的这段日子,几乎都是苏绎在照顾她。
“小绎,谢谢你,你真是个男子汉。”苏络在这一刻懂得了珍惜,后悔自己曾经错过的,因此更要珍惜眼前得到的。
那天晚上,苏络的小屋里时不时的传出姐弟俩刻意压制的笑声,苏络终于完全脱离首次淘金失败的yīn影,见到了自己未来的明亮曙光。
第二天一早,苏绎到外面借了秤回来,仔细称过每根银条的重量,十两一根,一百根,一千两。
苏络马上又拿着小棍在地上演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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