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谁也没有夺走属于谁的幸福,只能说他们同样的不幸。
而面对这份不幸,长着一张脸,却有着不一样xing格的双生子,也做出了不一样的选择。拓跋六修上阵杀敌,拓跋弟弟洛京为质,眼睛里都有着复仇的火焰,只不过前者觉得冤有头债有主,杀了父亲就到头了;后者却想要全天下都跟着他一起体验这份痛苦,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活的不幸。
“我们早点回去吧。”卫玠冷不丁的开口。
【为什么?阿崇他们还没有回来。】
“我心里不舒服。”卫玠道。
【心疾又犯了?】拓跋六修把卫玠的生命当做了比他自己重要百倍的事qíng,【我这就去叫疾医。】“我在替你不舒服。”卫玠很认真的看着拓跋六修,“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拓跋六修在那些不断压抑的过去里,养成了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说的xing格,他觉得他已经变成了一副不知道哭笑、不知道疼痛的木偶,但是没关系,他会替他表达。
拓跋六修一时激动,将卫玠虚抱了个满怀,恨不能就这样永远的把卫玠珍藏,再不让任何人看到。他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无论卫玠说什么,他都不会放他离开去和别人在一起的,哪怕这样有点恩将仇报的感觉,他也真的没有办法离开卫玠。
卫玠却还尤不自知,继续说着:“所以说啊,我才一直想让你复活,要不然连回抱你都抱不了,只能抱到一片空气。”
“你、你也想抱住我?”拓跋六修的大脑已经停止了工作,他只想整个世界也停留在这一刻。
“……这不是废话吗?”卫玠白了拓跋六修一眼,“我想着抱到你,一如你想抱到我。”
人类表达亲近的方式就是触碰啊。
提前回家之前,卫玠拜托了卫瑜,等下午玩完了,把温峤和四个孩子一起带回家。
一直到金乌西坠,他们才回来。那个时候时候卫玠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坐在自己的小院里,听风观云,顺便自己和“自己”下棋。
疯玩了一下午,司马顼和卫小崇小朋友回到卫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手拉着手来找卫玠玩。
司马顼最近一直住在卫家,他当皇帝的爹敲嫉妒他的。
两个玉团子一样的小家伙都出了一脑门子汗,很显然一路上也没忘记继续瞎胡闹,脱下最外面的那层外衣都止不住他们的热,但他们的双眼都是亮晶晶的,像极了耀眼的宝石。司马顼年纪小一点,却反而更加稳重,他昂着小下巴,以一种很努力想要表现出轻描淡写、实则在邀功的语气对卫玠道:“阿崇玩热了,都不知道脱掉衣服,是我提醒了他。”
“殿下可真贴心啊。”卫玠哄孩子很有一套,这都是从眼前这个真孩子的爹(晋惠帝)身上练出来的经验。
“一般般。”司马殿下压下了被卫玠夸奖的兴奋,偏偏要学大人模样的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阿顼好厉害的!”卫崇是个捧场王,夸人总是夸的发自真心,一脸肺腑。
和卫玠一样喜欢听别人狠狠夸自己的司马顼,对于小伙伴的话很是受用,一脸“对哒,没错,本殿下就是这么厉害”的模样。
卫玠看着司马顼和卫崇的互动,早已经笑弯了一双眼睛,这才是他真正的笑,并不比他往日里挂在脸上的淡淡笑意好看,却让看见的人能明确的感觉到他的好心qíng。卫玠很喜欢和没什么城府的小孩子一起玩,因为他们的单纯可爱总能让他心qíng愉悦。
说实话,拓跋六修其实很不喜欢司马顼和卫崇这对小豆丁,因为他们占用了卫玠太多的时间和jīng力,只要他们一出现在卫玠视线里,卫玠就好像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
重点是再也看不到他了。他恨不能变成一堵墙,将卫玠和世界搁在墙的两端。
但是……
每当看到卫玠这么发自真心的大笑时,拓跋六修有再多的想法也都化为了的虚无,只要卫玠能开开心心的就好。
卫玠趁着两个小豆丁不注意,偷偷对拓跋六修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并没有忘记他,更多的,他想和他一起分享这份惬意与喜悦。卫玠觉得他这种特殊的放松方式,应该也适用于拓跋六修,他想他也变得开开心心,不要再冷着心事重重的脸庞。
拓跋六修分分钟就忘记了他刚刚还在抱怨着什么,只觉得现在的生活真好啊。
“玩尽兴了吗?”卫玠笑着问两个小朋友。
“恩!”脆生生X2.
哪怕一向端着身份的皇子司马顼,都开始顶着一张红扑扑的小脸,配合起卫小崇手舞足蹈的给卫玠讲了这一下午他们都玩了些什么,见了哪些人,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qíng。叽叽喳喳,却不恼人,是不常出门的卫玠生活中最喜欢的调剂。
第134章古代一百三十四点都不友好:
“对了,对了,三叔,我们给你带了礼物。”卫小崇一跳一跳的蹦着小短腿,想要吸引卫玠的注意,“你肯定喜欢!”
卫玠如他所愿:“恩?”
司马顼神神秘秘的凑到卫玠耳边,用其实声音很大,但他偏还觉得自己很小声的声音对卫玠道:“不要告诉十五娘和大娘啊,这是属于男子汉之间的秘密!”
卫玠忍俊不禁,却也充满了期待。
当轮到卫玠作为长辈的时候,卫玠终于明白了当年王氏、常山公主和王济舅舅等人在面对他送的礼物时,为什么会有那般夸张到好像在演戏的惊喜态度,他们还真不是演出来哄孩子玩的,而是作为大人的他们,在发自真心的喜欢着眼前的这个孩子,不管孩子送了什么,哪怕只是一片叶一朵花,也能让他们开心一整天。
长辈看重的,永远都不会是礼物的贵贱,而是礼物背后那份赤子之心。
“进来吧。”司马顼很有皇子派头的拍拍手,叫进来了一直抱着猫站在外面的拓跋弟弟,以及在后面负责拎着一个jīng致猫笼的温峤。
“打、打扰了。”温峤同学从进了卫玠院子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处在一种不可置信的恍惚里,他真的没有做梦吗?不仅被请到了卫家做客,还进了卫玠的小院,说出去相比都不会有人信他的吧?那可是卫玠的院子,连在卫家伺候的仆从都不能随便走动的禁地。
卫玠的院子不算大,但是却别致又古朴,视野开阔,采光通透,自带一方洗墨池,锦鲤畅游,杨柳堆烟。庭院深深,独具匠心。
一如卫玠带给温峤的印象,与世无争,云卷云舒。
直至很多年后,当温峤对别人提有幸初次踏足卫玠的庭院时,他依旧只能说上一句,美人如诗景如画。万物有灵,只有常年生活在那样雅致之景中的人,才能陶冶出那般高远的qíngcao,也只有那般品行高洁的美人,才能渲染出那样蕴哲诗玄的钟灵之地,两者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卫玠去后,再无卫玠。
美人住的地方都是美人,一路行来,伺候卫玠的婢子书仆,也均是进退有度的妙人。哪怕之前已经在资深颜控王济那里见到了快要审美疲劳一般多的容貌上乘的仆从,但在卫玠这里依旧会被惊艳。前者胜在数量,后者胜在质量,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质量。
“殿下。”“拓跋六修”和温峤从前面走来,远远的看见,仆从就会停下行礼,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带着一股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不迫。
温峤发现眼前的“拓跋六修”真的是和卫玠很熟,他在卫玠院中走过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熟稔自然。
进了屋,见到了卫玠。
拓跋弟弟的脸上,露出了一副对外惯用的1号表qíng脸——灿烂又慡朗笑容。
拓跋弟弟无愧于他的野心,在对表qíng的运用上,比拓跋六修可厉害多了。同样是一张不怎么受主流审美欢迎的棱角分明的硬朗款,拓跋六修笑起来的时候能止小儿夜啼,拓跋弟弟却偏能硬生生的改成邻家无害大男孩。
与拓跋弟弟有过接触的人,对他的感觉差不多都是“虽然这个人其貌不扬,但是xing格很好,为人仗义又大方,是个可以结jiāo的没有城府的人”。
温峤也有这种感觉,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个首领之子看上去那么好说话,他却总觉得他哪里有些违和,对他不可避免的带着一些抵触,不深,就是淡淡的不想接近,他也不想卫玠接近这人,但是想想就不可能吧?这可是卫玠人所共知的挚友。
司马顼和卫崇两个小孩子也没什么认人的经验,对拓跋弟弟这个自家三叔的“挚友”,并不会增设什么防备,下午逗团子的时候,拓跋弟弟说要帮他们捉猫,他们也就同意了。
“看。”司马顼指了指拓跋弟弟怀里的那只变得异常安分的大肥猫。
“团子终于肯让别人亲近啦,拓跋叔叔真厉害。”卫.捧场王.崇如是说。
拓跋弟弟一只手抱着猫,一只手好像在抚摸着团子的颈部。就像是变戏法一样,让平时傲的不可一世的团子在他手上变得安静又驯服。在卫玠看过来的时候,他笑着说:“听说你很喜欢,特意送来给你。”
不管在什么时候,拓跋弟弟对卫玠都是一副深qíng不悔的模样,仿佛他们真的是过命jiāoqíng的生死朋友。
卫玠在演戏方面也不差,哪怕心里很不喜欢对方,也能用不失亲近的声音说道:“辛苦你了。”
“只要你喜欢,我就不觉得辛苦。”拓跋弟弟挑衅的看回自家兄长。
拓跋六修也如他所愿,降低了周身的气压,天生一张不高兴的脸仿佛变得更加不开心了。
见拓跋六修不开心,拓跋弟弟也就开心了。
卫玠“体贴”的对拓跋弟弟道:“陪他们玩了一下午,你一定很累了,把团子留下,就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不累。”
“我觉得你累,我说了算。”卫玠这话里赶人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但偏偏在别人听来,这只是卫玠和拓跋关系好的证明,唯有不分彼此,才能如此不客气的直接打发他去休息,隐隐还透着些傲娇的关心。
“那我就客随主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拓跋弟弟还在等着卫玠答复他,自然不好得寸进尺。他把猫放入温峤提着的猫笼里就离开了,只留下一句,“明天见。”
“明天见。”卫玠的表qíng上不见一丝不耐烦。
拓跋弟弟走后,奇怪的事qíng就发生了,刚刚在拓跋弟弟怀里还人畜无害的大猫,在笼子里变得异常躁动,又闹又叫,声音凄厉吓人,充满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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