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峤赶忙放下了笼子,看着它在地上被团子带动,赶忙解释:“我什么都没做,真的。”
“他怎么了?”卫崇不懂,想要上前仔细看看。
司马顼比卫崇警觉,察觉到qíng势不对,硬拽着卫崇的小手不让他上前。
很快就有专门的猫仆进屋,来安抚团子。
卫玠默将两个孩子挡在了自己身后,温峤则不能的挡在了卫玠眼前。卫玠有些意外,却也没表现出来,只安静的等着拓跋六修前去与团子沟通,看看能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拓跋六修的【幻境】不仅能作用在人身上,动物也行,而是效果更好。
虽然拓跋六修不能打破物种之间的语言障碍,但他至少可以从团子脑海里最qiáng烈的攻击意识里,看到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完,拓跋六修已经变得一身寒气。
【怎么了?】卫玠问拓跋六修。
【团子根本不是自愿的!】在拓跋弟弟怀里那般温顺的模样,根本就是因为拓跋弟弟利用功夫巧劲儿,那只了很多猫都会有的脖颈致命点,让它们变得就像是猫妈妈叼着小猫时小猫纹丝不动的状态,那是一种烙印在猫科动物里的本能。也是成年猫很讨厌的本能。
一直“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惯了的团子被这么冒犯,不炸毛才怪。
了解了前因后果,两个孩子一边可怜猫,一边同仇敌忾的决定讨厌“拓跋六修”。
卫玠放任了他们这种qíng绪,在真拓跋六修没出现之前,他其实也不太想让家里人接触他。
好不容易团子才被猫仆用小鱼gān和酪浆安抚了下来,当确定它不会奋起攻击人的时候,猫仆就把它放了出来,让它在卫玠的屋子里活动,它对卫玠、卫崇等人态度还行,但是却不断的对着温峤叫嚷。
“看来它有点记仇。”温峤面露无奈,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啊。他只是帮忙提了个笼子,就上了团子的黑名单。
卫玠会怎么想我呢?温峤一回头,正看到卫玠一脸“好巧啊,它也不喜欢我”的战友qíng。
呃……因祸得福吗?
“好了,你们先玩,我带温家叔叔先去阿翁那里一下。”卫玠起身,披上了一件柳染色的外衣,就带着温峤去找卫老爷子了。庾家的事qíng可大可小,还是请祖父来拿主意比较合适。卫玠如今也没有官身,只有一个小小的爵位。
“好~”两个小男孩乖乖点点头,继续努力逗着团子,抓紧时间珍惜着这最后一晚的相处时间,卫玠说明天就要把团子送回它熟悉的王家别苑。
温.叔叔.峤一脸懵bī的跟在卫玠身后,此时已经无心赏景,也没空再想美人,只脑海里无限循环着一句话“我看起来很老吗?”。
“怎么了?”卫玠侧头,看向温峤。
温峤当时也没过脑子,直接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看起来很老吗?”
“噗,”卫玠发现他还是和这个时代有代沟,最起码身为一个男人,他很少会去考虑别人眼中他的老不老的问题,“你比我还小两岁,咱们算是同辈人,要是你都算老,那我算什么呢?”
“诶?我们是同辈人?对哦,我们是同辈人!”卫玠是三叔,他可不就是温叔叔?
温峤莫名其妙低落的qíng绪又莫名其妙的好了,甚至觉得外面乌云密布的夜色,都变得格外晴朗漂亮。
卫玠:“……”
拓跋六修:【这种抽风的人,在他没有放弃治疗之前,还是离得远点好。】卫玠点点头。
当卫玠和温峤找卫老爷子谈完话之后,卫玠就送温峤离开了,温峤始终处在一种飘飘然的状态里,因为他竟然真的见到了辅政大臣卫司空!对方还夸他了!夸他了!夸他了!
卫玠再一次坚定了自己对温峤的认知,人是好人,就是偶尔有点脱线们不知道在想什么。
回到小院,刚在门口,就刷的一下有一道黑影从卫玠眼前闪过,吓了卫玠一大跳,再去看的时候,院墙上已经站了一只看上去挺肥的、但是体态轻盈的胖花猫,嘴里叼着糙杆,正用一双竖瞳直勾勾的看着卫玠。
“你想我陪你玩?”卫玠大胆猜测,并试探的伸手,想要拿过团子叼着的糙杆。
团爷却灵活的躲了过去,晃了晃胖胖的大盘脸,只是冲卫玠抖了抖嘴里的糙杆,并没有给卫玠的意思。卫玠困惑不懂,只能选择先回屋。结果他一动,团子就也跟着动了,继续冲卫玠晃着它嘴里的糙杆。
“……”猫语真的好难懂,只有人类话满级的卫玠如是想。
团子也怒了,这个两脚shòu怎么回事?!上午你逗大爷的时候,大爷是怎么回应你的?怎么轮到大爷逗你,你却说走就走,还敢摆脸色看?!敲生气der!
作者有话要说:团爷小剧场:
卫玠:拓跋弟弟好讨厌!
团爷:拖下去,处以逗猫棒之极刑!
第135章古代一百三十五点都不友好:
卫玠最后终于想明白了团子这只特立独行的猫大爷到底在想什么。它确实是想找卫玠玩没错,但是比起卫玠拿糙杆玩它,明显它更喜欢自己拿糙杆玩卫玠。
“……”
好吧,大概在猫主子眼里,他才是那个被圈养的宠物。
卫玠收拾好心qíng,快速融入到了新角色里,为了得到猫主子一个“爱的拥抱”而奋斗了起来。闪展腾挪,出其不意,很是尽职尽责的一直陪着猫主子玩到它尽兴,在它露出一脸“你可以跪安了”的表qíng后,卫玠便很识相的“谢喵隆恩”,捧着御用糙杆回了房间。
到最后团爷也还是没有让卫玠抱到,就是这么高贵冷艳!
屋内,晕huáng的灯火下,司马小顼正很乖的跪坐在专属于他的玉几前,垫着臂搁练习书法。臂搁是古代的一种文房用品,古人的书房里不只是笔墨纸砚这文房四宝,还有很多现代已经见不到的用品,臂搁便是其一。臂搁既能当腕枕,还能止汗祛暑,在唐代的时候直接就把竹子作的臂搁叫做了“竹夫人”,备受推崇。
很多人总说书法要悬腕、悬肘,方能挥洒出一种大局观上的气。这样说是没错的,但也要分年纪,司马顼如今的年龄就明显不太适合那一套,有个辅助工具反而会更好。
当然啦,也是因为这孩子是司马顼,才能用得起臂搁。
臂搁不是书房必需品,而是奢侈品。卫玠生在卫家,小时候不懂这些,以为臂搁很常见,因为他有不只一个臂搁,玉制的、竹制的、沉香木的,各式各,花样繁多。自诩为现代普通劳苦大众的他,等去了洛阳太学才明白他到底有多天真。他以前觉得臂搁的贫富差距,顶多体现在质地上,就像好毛笔与劣毛笔,后来才知道,魏晋时期只有世家才会用臂搁。卫玠在洛阳太学过了好久,才明白他以为的与大家一样,其实有多不一样。
由小及大,那种轻轻松松就能微服出游而不被人怀疑的电视剧皇帝形象,到底是有多么不可思议;当然,卫玠也因此更加清楚的明白了栆哥为什么一定要闹着外调。不去亲身经历一下,长在这种穷奢极侈的环境里的世家子,又怎么可能当好国之栋梁呢?
想的有点多了,反正卫玠的意思是,如果可能,他希望将来能说动司马顼,亲自去感受一下什么叫普通人的生活。
不过,说这些都为时过早了。
卫玠把视线转到一边,卫小崇同学在gān嘛呢?他在睡的四仰八叉,依靠着身边的小伙伴,不知今夕何夕,充分让人明白了什么叫少年不识愁滋味。
跳跃的烛火下,照亮了卫崇那张与栆哥有七八分相似的脸,带着与当年的栆哥一模一样的天真稚嫩、不谙世事,卫崇甚至比栆哥还要娇气一些,那种只有成长在幸福的家庭环境里、万事不cao心的孩子才会有的娇气。
卫玠一边觉得卫崇这个样子不行,一边又忍不住想要多宠卫崇一点、再多一点,那可是他看着出生、长大的孩子、卫崇肯定不是天下最可爱的小孩,却是卫玠眼中最可爱的。
【让人qíng不自禁就想要多宠爱他一点,又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呢?】拓跋六修站在卫玠身后宽慰卫玠道,【阿崇还小,未来的日子那么很长,你现在担心,未免太早了。想想卫璪和王济,他们那样也很不错,不是吗?在该玩的年纪玩,在该承担责任的年纪承担责任。】除了给卫玠分析局势以外,很少一口气讲这么多话的拓跋六修,明显在今天破了个例。
这样的与众不同,引起了卫玠的注意:【我发现,你不管叫我家的谁,都要么直呼其名,要么说你祖父、你母亲什么的,只有在叫阿崇的时候才会如此亲昵,你很喜欢他?】【当然。】拓跋六修点点头,卫崇是他和卫玠看着长大的孩子,就像是、就像是他们的孩子。
【我也很喜欢他。】
卫玠已经习惯了和拓跋六修这样直接在脑海里沟通的jiāo流方式,虽然偶尔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把本只应该想的事qíng说出来,但总体来说还是这种形式能更准确的表达自己的心思,尽可能的减少了语言上的误会。
人类发明语言是为了更好的沟通,但无数的误会、谎言、伤害也都起源于语言。
卫玠和拓跋六修很少会有这方面的烦恼,这倒不全是因为拓跋六修的能力,而是他们之间早已经不分彼此的信任。
从六年前拓跋六修对他全盘托出的时候,卫玠就总有一种横隔在他和拓跋六修之间的最后一道障碍终于轰然坍塌了的感觉。
卫玠想着,除了拓跋六修,他再也不会找到一个既信任他,又能让他信任如斯的人。
哪怕那人会是他未来的爱人。
要是拓跋六修是女的,能当他的爱人就完美了。可惜,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完美的事qíng。诶?为什么爱人一定要是女的?男的也一样过啊!这可是个搅基是风尚cháo流的时代呢!不搅一下,都有点对不起这个时代的开放程度!
不对,不对,现在的重点是,他能接受,拓跋六修能不能接受?拓跋六修应该是直男吧?肯定是直男啊!
叹,好不容易想当回基佬,老天爷都不赏饭吃。
【你在想什么?】
卫玠假装自己没听见拓跋六修的问题,因为他怕他把脑海里的乱七八糟不小心说出来。他直接将外衣脱下递给婢子,去找司马顼检查他之前写好的字帖了。
不得不说,司马顼这孩子在书法方面,真的很有天赋,小小年纪就已初露风骨,最重要的是,这位殿下勤奋又耐得住寂寞,能沉下心去日复一日的练习,是个学书法的好料子。若他不是帝后的嫡长子,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一个很好的书法家:“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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