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孙皇后准备出言打击相公的时候,小内侍再次扑腾进来,“圣上,长安令有要事求见!”
李世民起身端坐,长孙皇后避嫌离开,她离开时瞥了眼崔智贤紧张得颤抖的身子,心里也跟着一颤。圣上刚开怀就有为难事儿上门,怎么总是这样……
见崔智贤身体发抖、yù言又止,李世民也不由紧张起来,他故作镇定地出言安抚道:“勿要紧张,慢慢说。”
“圣上让微臣审查三批犯人,我怕出差错,衙门守卫一直很严。昨日夜里有人来狱中灭口,我们只来得急救下一人。那人是当日破坏堤坝之人,由于他口不能言,手脚无力,只得用头蘸墨写字。据他jiāo代…据他jiāo代,王县伯是先太子的人,他们配合王县伯破坏堤坝,好让她名声更盛。”崔智贤不敢抬头看李世民的脸色,若王珏真有问题,这朝廷中很多人都会受波及,太子首当其冲。
屋内安静得诡异,崔智贤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根据他jiāo代的据点寻过去,发现有人正在撤离,我们进行一场厮杀后,从火盆内救出这些未燃尽的纸。纸上是王县伯发明的百家数字,看似需要指定书籍才能破译。微臣昨日与衙役们拿书籍对照一天,发现对照书籍是《尚书》,这里是译后的内容。”
李世民接过崔智贤手上的几页纸,越看面色越差。闭目片刻后,他低声吩咐道:“你拿朕的密令去见侯君集,让他封锁南山,查抄王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90章事qíng发展
李世民面无表qíng地坐在大殿中,看不出喜怒。大臣们皆是垂头,表qíng各异。从崔智贤声称捣毁先太子余党的一个聚点开始,大家都颇为关注此事。再加上昨夜闹出的动静太大,虽不知具体事件,但大部分人都得到南山被封锁的消息。
见无论是圣上还是同僚们皆隐晦地看向自己,崔智贤抖了抖小身板,暗道自己倒霉摊上这事儿。他慢慢走上前,颤抖着声音说道:“微臣昨夜回去后得知衙役在那院落中找到机关暗门,暗门内有一室,我们在内里发现王县伯二侄子王思维的物品,另有关于博陵崔氏的报告若gān。微臣连夜提审他,他起先声称什么也不知道,后又改口说所有事qíng都是王县伯指使。微臣见过此子,其胆小人没担当,他的供词可信度不大。”
懂了,感qíng是捣毁先太子据点时有证据指向王珏。谨慎的决定当布景,咱不明白内里qíng况,还是不要瞎参与为好。太子。党或与王珏有利益联系者则是颇为着急,权衡再三后各自做出决定。
谁都没料到,率先走出来的人会是一直明哲保身的魏征,“微臣觉得还是该听听王县伯如何应对此事,若是因发现一个据点就给人判罪,那今后岂不是看谁不顺眼弄个据点诬陷他就成了?”
“自王县伯归唐,她带来作物、活字印刷术、制盐法,对方怎会如此好心派人来给我们这些好处?”唐俭的方法是举例说明,例子很有说服xing。
杜如晦欠人一条命呢,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微臣认为对方是见王县伯才华太甚,怕其对朝廷和百姓有更多贡献,遂使计除掉她。圣上乃贤明之君,切勿中小人jian计啊!”
李世民扫了眼殿内众人,见有人垂头不出声、有人言辞恳切、有人声泪俱下、还有人面带挣扎,他暗自将这些人的反应记在心里。
若李世民是个傻瓜,他不可能受到拥戴,亦不可能夺。权坐上皇位。昨日他就察觉此事有诈,之所以封锁南山,一为变相保护,怕隐藏在暗处的人狗急跳墙;二为钓鱼,看朝堂上这些大臣是何反应;三为考验,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想知道在这种不打招呼就封锁封地、查抄住宅的qíng况下,王珏是否会心生怨怼。
见无人再上前,李世民看向侯君集,“昨日让你封锁南山,查抄王家,做得如何?王县伯是何反应?”
侯君集本来在打瞌睡,听圣上喊他,整个人一激灵,“回圣上,王家东西不多,老宅和新宅内的物品都已整理出来单独看管。王县伯与往常无异,未见其紧张,也未询问微臣任何问题。微臣昨夜过去的时候,她正在跟弟子们玩一种叫扑克的东西。”他说到这停顿一下,意有所指地说道:“程处默、房遗爱和李崇义都输了钱,太子一人赢了两贯。”
有人恍悟,还以为程咬金、房玄龄还有李孝恭不讲义气呢,感qíng人家直接把儿子扔那了,这绝对是最qiáng大的行动支持,比说什么都有用。想到此处又觉不对,重点不是太子赢多少钱,而是太子为何在那!
李世民闻言,瞪大眼睛怒吼道:“什么,她竟然敢教太子赌博!”
群臣无语,圣上似乎弄错重点了。
王珪上前出言,“圣上,是否召太子回宫?微臣认为,王县伯虽是太子老师,但在其尚未洗脱罪名前还需谨慎。”
比李世民知道更多内qíng的长孙无忌闻言,瞬间睁大眯起来的眼睛。别怪他敏感,王珪除了是有名的谏臣,他还有另一身份--魏王李泰的老师。
李世民也神qíng闪烁地看着王珪,见他坦dàng直视,暂放心中疑虑。
“崔智贤,你带人去南山检查王家查抄出来的物品。”似是想到什么,他又对侯君集问道:“王家老二夫妇也被关了?”
侯君集以为被怀疑办事能力,连忙挺胸脯道:“正是,所有王家人、南山村民和在随园看书的书生们,微臣一个都没落下。”
“咳,退朝吧。崔智贤,好好查,做得好朕有赏!”李世民说完,yīn沉着脸甩袖离开。
群臣面露不解,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又变脸了?有那心思敏捷的脑筋大转后,皆露恍然大悟之色。感qíng圣上是嫌那设计之人不该在此时挑事,挡人财路了。
崔智贤觉得自己特别悲催,只有他注意到了吗,又是加了重音的‘做得好’三个字。他也想尽快处理完此事,好让大家都满意,可他没那能耐啊!
侯君集还是要负责看守南山,下朝后他拎起崔智贤快步往宫外走。小崔一点也不埋怨他这么对自己,没见好些隐晦着给他递眼神的人和原本想过来说话的人都因侯君集此举退回去了嘛。
本以为侯君集很着急,没想到中途还有时间带他返回家中一次。之后两人一路赶到南山,侯君集把崔智贤扔到归整起来的物品处就要走人,被眼疾手快的崔智贤一把拉住。
虽不是出自本心,但他接手此案很容易跟王珏关系闹尴尬。因为年龄轻又突遇此等大事,崔智贤整个人一直都是jīng神紧张状态。今日听朝堂上那些发言,才恍悟王珏妥妥是被冤枉。正好来到南山,他得趁机拜拜山头。
“侯将军走那么急gān嘛,我可否去见见王县伯。”见侯君集犹豫,他连忙补充道:“不单独会面,就当你面说几句话。”
崔智贤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侯君集只得轻咳一声点头同意。
让崔智贤疑惑的是,一路走来,无论是南山村民还是暂时被困住的书生们,行动都与往常无异。再进王家与印象中已大不相同,东西都被搬走,院子显得很空旷。王家仆从们居然各个面上带笑,看样子正在院中搭烤炉。
王成看到侯君集,笑着迎上来打招呼,“侯将军回来啦,咱们晌午吃烤鸭,我们娘子新拿出的菜谱。”
卧槽,太特么不对劲了。侯君集不是来看守南山的吗?怎么好像跟他回家了一样!
还有更不对劲的地方,王家人和王县伯弟子们正分别围成两圈跪坐在堂屋中,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很坚固的硬纸皱眉深思。见他们进来,众人竟然只是稍微抬了下头,而后继续进行刚才的动作。
王熙然冲着侯君集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候将军可带钱来了?”
侯君集气哼哼地回道:“特意回家取的,今日我必要赢你一次!”
听到这段对话,再联想到侯君集说的那个叫扑克的东西,崔智贤恍然大悟。而后又觉得不对,大家见侯君集困倦都以为是折腾得,他现在反而觉得是熬夜玩这东西累得。联想到太子之前比较中二,跟谁都不亲近,惊觉侯君集是趁机跟太子培养jiāoqíng呢。
妈蛋,感qíng就他一个傻瓜,不管事qíng办得如何都已经得罪人了。这帮家伙倒好,一个个都趁机卖好。看到房遗爱、程处默和李崇义三人,又让崔智贤联想到朝堂上那些大爷们。呸,都是老狐狸,一个比一个jīng明,他一个都斗不过……
扫了眼堂屋内众人,崔智贤直接锁定王珏,见她只顾着拿扑克偷笑,不经大脑地问道:“王县伯不担心吗?”问完就想抽自己一嘴巴,明明是来拜山头的,怎么弄得像炫耀一样。
“长安令无需为难,秉公办理就好。我曾跟圣上说过:吾平生所为,未尝有不可对人言者。我并未做那有愧圣上、有愧朝廷、有愧百姓之事,自然也不用害怕紧张。”
呜呜,还好王县伯没误解他的意思。看屋内人从头到尾都没给过他一个眼神,无论是愤怒还是感激的,崔智贤突然觉得自己完全是杞人忧天,想多了……
崔智贤深觉自己这阵子不在状态,做了很多无脑之事,连忙出言道别,“多谢王县伯理解,我这就去查找证据,争取早日还你清白。”
崔智贤走后,侯君集利马放开身板子加入战斗。这个活领的好,跟休假一样。有好吃、有好玩,最重要的是,有李承乾!
那个可怜的小悲崔(悲催),他以为王家人淡定是因为查封的物品中有洗清冤屈的证据,结果呢?结果有利的证据没找到,反而又发现一些窜谋的证据。
衙役发现有两块手帕味道奇怪,经研究手帕内里有夹层。夹层内是一张柔软的宣纸,宣纸上无字。崔智贤联想到李晋江那本《累世qíng缘》中的qíng节,书生与牡丹暗信往来,他们用醋在白纸上写字,火烤后才会显现字迹。小崔把宣纸放火上一烤,果然有字显现出来。
待看清那纸上的内容,崔智贤好悬没晕过去。那手帕上还绣着王刘氏的名字,比对绣工就能证明此物是她所有。有先前的那些发现,又有李晋江的出版书做佐证,还有王刘氏手帕藏密信,王县伯为先太子余党的事qíng证据不要太多……
不敢耽搁,崔智贤连忙又往皇宫跑。之前吃那么大亏,这回他也反应过味儿了,解决不了的事qíng找圣上,一切按指示来!
李世民拿着宣纸紧锁眉头,又细细询问崔智贤王家qíng况,略思索后展颜道:“明日由你公开审理此案。”
又是他?还是他?为什么受苦的总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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