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绪脑袋动了两下,身体缩成小小一团,一米八宽的床,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连想要用被子把自己盖严实,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扯得太多。
赵瑞怀有心想抱着他睡,可稍有动作就恶心想吐,躺了一会,还是难受,干脆一鼓作气从床上爬起来,到阳台上吹了会风。
如此清醒后,便在难以入睡。
赵瑞怀躺到沙发上,困的眼睛酸涩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能不断的翻来覆去,不受控制的胡思乱想。
迟绪不管喝多少酒第二天起来都表现的云淡风轻,他都不知道醉宿这么折磨人。
以后绝对不能让迟绪喝酒了。
迟绪……
迟绪……
一直到天亮头疼恶心的感觉才减轻一些,身体也有了力气,想到那些等着他去处理的工作,赵瑞怀也不打算睡了,他到厨房里煮了点粥,趁着煮粥的空闲时间冲了个热水澡。
迟绪是被吹风机的声音,白米粥浓郁的香气,以及穿透白色窗纱的温和晨曦唤醒的,那一瞬间的嘈杂,清甜,光亮,如同每一个平凡家庭的早晨,平淡而温暖,将迟绪的心充盈起来。
“你醒了。”穿着浴袍的赵瑞怀出现在门口,眉眼间泛着浅浅的笑意,“睡的好吗?”
见迟绪不回答,他径直走到了衣柜前,从里面取出一套深色西装,“快起床吧,我煮了粥,吃完早餐后还要去公司。”
迟绪略为局促的搓了搓掌心,小声的问,“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记得了?”
赵瑞怀动作一滞,回过头看他,“我发酒疯了?”
“没,没有。”
赵瑞怀上上下下的打量他,见他露在外面的肌肤都是完好的,稍稍松了口气,“所以我是做什么丢人的事了吗?”
趴在他腿上哭算丢人吗?
迟绪发自内心的认为不丢人,便摇了摇头。
“我到底做什么了?”
“你……”迟绪想了想,小声开口道,“你骂傅一辰来着。”
赵瑞怀一听,乐了,“开什么玩笑,我从来不骂人,你没听过酒后吐真言吗,我那说的都是实话。”
他对傅一辰的仇视显而易见,迟绪忍不住问他,“你能告诉我,我和傅一辰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吗?”
“……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你很讨厌他,记住,是讨厌。”
讨厌和恨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含义,恨与爱一样,是在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情感,而讨厌则是生理性的厌恶,就像肮脏恶臭的垃圾,看一眼都不情愿。
傅一辰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他讨厌。
察觉到迟绪眼里的探究,赵瑞怀忙道,“你不要想着去找傅一辰打听,他那张嘴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迟绪眼眸弯弯的笑,企图终止这个话题,“我去洗漱,你换衣服吧。”
赵瑞怀看着迟绪的背影,就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叛逆不听话的儿子。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虽然气小迟绪不懂事,但赵瑞怀不想让他吃一丁点亏,他知道迟绪一旦产生好奇,必然会通过各种方式找到答案,与其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自己主动告诉他,“好像和日记有关。”
正在喝粥的迟绪猛地看向他,“日记?”
“嗯,你是不是有写日记的习惯?你是不是在日记里写过关于傅一辰的事?”赵瑞怀一边说一边酸溜溜。
迟绪既然在日记上栽过跟头,就绝不会重蹈覆辙,他这辈子算是没有机会看到有关自己的,充满爱意的日记了。
真是可惜。
“你怎么知道…… ”迟绪小时候母亲为了培养他的写作能力,让他把每天发生的事都写成日记,渐渐的迟绪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父母意外身亡前,他的日记里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爷爷给他买冰淇淋,爸爸给他做了弹弓,被捧在手心里的小孩,阳光开朗,无忧无虑,每一篇日记的结尾都是“今天真开心呀”。
而父母和奶奶接连去世后,他的日记里便失去了许多人物,也没有任何可以书写出的快乐,只剩下一篇篇从报纸上剪下来的新闻以及一片片在纸上干涸的泪水。
直到他考上大学,他的日记本里重新有了光彩,傅一辰成了他日记中的主人公,每当从傅一辰身上获取星点温暖,他都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谨慎小心的用最温柔的字眼,妥善的记录下来,然后将日记本藏在枕头里,枕着它方能安然入睡。
赵瑞怀并不知道那本日记里包含着迟绪年少时全部的温情,“你的日记,似乎是被很多人看到了。”
迟绪的脸色瞬间惨白。
赵瑞怀看着他,忽而心中抽痛,因为此时小迟绪的表情,和那日迟绪在健身房遇到傅一辰时的表情完全吻合,他酸的倒牙,说话也没了顾忌,“你和傅一辰不是室友吗,搞不好就是他把你的日记拿给别人看的。”
“别说了!”迟绪猛地站起身,撞到了面前的碗,赵瑞怀清晨起来煮的粥热腾腾的洒了一桌子。
“你——你冲我发什么脾气!”赵瑞怀被他气的手发颤,心想还是几个月前的小直男比较乖,这位简直小祖宗一个,太难伺候了。
迟绪忍着泪意,一开口却是浓浓哭腔,“你骗我……”
“我骗你?你又不傻不痴,日记里写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会主动拿给别人看吗?还是说你会主动告诉我?”赵瑞怀是想和他讲道理的,只是情急之下嗓门大了些,听上去就像在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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