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绪咬着下唇,转身跑了出去。
赵瑞怀没有追,他也堵得慌,他也想掀桌子往外跑。
如果不是迟绪的记忆回到喜欢傅一辰的那一年,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迟绪对傅一辰的感情居然这么深刻。
少年压抑的感情一旦爆发,自然轰轰烈烈,相比成年人的细水长流,有过之而无不及,赵瑞怀觉得迟绪爱初恋胜过爱他,心里怎能好受,又痛又酸的,比醉宿还难过。
他沉着脸将桌子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公司里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他,理智在催促着他去完成属于自己的责任。
赵瑞怀打开车门,又用力的关上。
工作就在那里,无非是加个班的问题,他的责任可长着能到处跑的两条腿。
……
赵瑞怀站在迟绪家门口,不急不缓的敲着门,他敲了足有十分钟,迟绪才在里面把门打开。
“换个衣服用了这么长时间,还去不去公司了?”见迟绪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赵瑞怀才如此问道,他已经疲于为了傅一辰和迟绪争吵,试图装作若无其事。
而迟绪并不愿意这样,他极力保持镇静的盯着赵瑞怀,“我今天不去公司了。”
“那你要去哪?”
“放心,我不去找傅一辰,我要回民大,确认一些事。”
“……我陪你。”
迟绪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周六民大的校园里非常安静,唯有灰突突的小麻雀成群结队的在枝头上叽叽喳喳。
对迟绪而言,他只是假期结束后的学生,可对赵瑞怀来说,这美丽端庄的校园却是阔别已久。
人生还真是神奇。
赵瑞怀万万没想到,他和迟绪同为民大学子时互不相识,多年后却能和大一的迟绪并排走在校园的林荫路上。
就是这条林荫路。
他在这条路上第一次和迟绪搭话,纠正他的英文发音,小书呆子又冷又酷,看也不看他一眼。
赵瑞怀只恨那时候的自己一门心思的想要在毕业后大展宏图,要是他那个时候就认识迟绪,还有傅一辰什么事。
不过……
赵瑞怀看了一眼又冷又酷的小迟绪,他想,如果自己那个时候就认识迟绪,一定会被他气的带着一身肥肉英年早逝。
“你到底要找谁啊?”
“我们系的教授,他原本对我很好,可我之前来找他问傅一辰的联系方式,他表现的很奇怪,我觉得他知道内情。”
赵瑞怀拦住他的去路,像个复读机一样,“你来问傅一辰的联系方式!”
“嗯。”
“什么时候的事!”
“没在医院遇到你之前。”
这下赵瑞怀就顾不得生气了,他劫后余生似的感到后怕,活活吓 出一身冷汗。
要是迟绪在遇到他之前联系傅一辰……
赵瑞怀都不敢往深了想。
“那个教授叫什么名字?”
“你问这个干嘛?”
“好歹这也是我的母校,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
迟绪把名字告诉他,赵瑞怀到一边打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们去职工楼,去他家。”
学校里许多资历深厚的老教授都住在职工楼,赵瑞怀上大学的时候和系里教授关系好,还经常到这边吃饭,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管理系那位教授的家。
开门的是教授的妻子,她看到迟绪都怔了一下,可以想见当年迟绪有多么出名,“你们有什么事吗?”
“我是赵瑞怀,想找教授打听点事,他在家吗?”
教授妻子立即露出了亲切无比的笑容,“在的,他在练字,你们请进吧。”
两人进了门,正好教授从书房走出来,他先看到迟绪,疏离的眼神中掺杂着些许的惋惜,随即视线落到赵瑞怀身上,同样笑的亲切,“是你啊。”
“教授认识我?”
“怎么会不认识,你作为优秀毕业生回母校演讲,我还坐在台下听呢。”
赵瑞怀想起来了,他毕业第二年给民大捐了一栋楼,所以受邀回学校演讲过,老教授对他印象深刻,绝不是因为他的演讲出色。
“教授……”
看向站在赵瑞怀身旁的迟绪,老教授长长叹了口气,迟绪是他带过最优秀的学生之一,虽然家境清贫,但刻苦努力,很是乖巧听话,他也曾对迟绪抱有厚望过,只可惜迟绪闹出了太多的风波,一度让他失望透顶,“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三人在沙发上坐下,教授的妻子送来一壶热茶后便回了卧室。
“教授,我意外失去了记忆,现在记忆停留在大一期末,我想问问您,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迟绪来过一次,在老教授这吃过软钉子,他也不再寒暄客套,直接表明了来意。
“失忆?难怪你前段时间来找我打听傅一辰……你等等……”老教授忽然起身走进书房,过了一会,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记事本坐回到沙发上。
迟绪的身体开始颤抖。
那是他的日记。
他藏在枕头里的日记。
“当年你的日记,不知道被谁公开,在管理系传阅,几乎每个学生都看了一遍,影响十分不好,就被我没收了,我找你谈过一次……可能言辞有些过激,把这本日记还你的时候,你给撕开了,我心里有些愧疚,想着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又想拿回去了,就把它整理好了,但那之后,你就再没找过我。”老教授又忍不住叹气,他不是不为自己当年对迟绪的态度感到后悔,可原本对他很是尊重的迟绪在那之后,甚至不正眼看他,渐渐的他也厌烦了这个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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