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女无忧_今夕何如【完结+番外】(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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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珏想了想,上前拉着文成周的手:“爹,我今日在学里被先生赞了,说我琴艺有长进。爹,一会儿用过晚饭,我弹一曲给你听听好不好?”

  文成周笑着点点头:“好。”

  文瑜见状也不甘示弱:“爹, 我今日答题也被先生赞了。”

  文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几乎天天都被先生赞的, 都不稀罕了, 有什么好拿来说的?”

  文瑜鼓起嘴道:“天天被赞也不是坏事啊!我就不能拿来说了吗?”

  文成周笑了起来:“你们两个被先生赞都是好事,想说就说,爹爹听了心中高兴, 也为你们俩自豪。”

  文玹只觉心酸,却与卢筱一起轻轻笑着。

  忽听外面一阵吵嚷,卢筱不由一惊,与文成周对视一眼,眸中再次浮起忧色。她最怕圣上的疑心并不因成周辞相就此平息,若是心中疑忌始终不除,要治罪抄家该如何是好?

  文玹吃惊之后,却听出外面的吵嚷声中有张大风的大嗓门,转头对文成周与卢筱道:“爹,娘,别担心,是我义父的声音。”

  卢筱这才松了口气。文成周疑惑地望着文玹:“你义父这会儿来,是为何事?”

  文玹摇摇头:“我也不知。”说了这几句只听外头动静更大,她急忙快步往外奔去。文成周与卢筱亦匆匆跟在她后面。

  绕过影壁,文玹就见门子在门内使劲顶着门,一面大声道:“快走快走,我家相爷不认得你。”

  张大风则在门外大吼:“你这门子狗仗人势!狗眼看人低!狐假虎威!你自去通传就是了!文相公怎会不知我张大风!”

  文玹哭笑不得,张大风这一通乱骂,把文成周也一起骂进去了。她回头看了看文成周:“爹?”

  文成周对门子道:“开门吧,让他进来。”

  “是。”门子这正使劲顶着门呢,也不敢立即让开,只怕一松劲,外面的人再顺势猛推的话,他就要被门撞飞了,便对门外叫道:“就开了,就开了,你可千万别推啊!”

  “你开就是了!”张大风不满地道。

  门子松了劲,把门打开,张大风便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

  文珏文瑜也都跟着出来看热闹,文珏一见进门的张大风,不由一声惊叫,立即捂住了脸,不敢再看。另有好几个未婚的年轻女使也纷纷涨红了脸。

  文玹看向张大风,见他赤。裸上身,把衣衫系在腰间,露出一身精壮的肌肉与累累疤痕,背上负着一根荆条,这分明是负荆请罪的架势啊!她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原来她离开张家酒店时,张大风若有所思动得就是这个主意!也难怪门子不敢放他进来了!

  见张大风赤着上身,卢筱也不好多看,便带着文珏先入内回避。

  张大风瞧见文成周立在众人前头,稍许端详便认出他就是当年被自己抢劫的年轻文士,朝他走近两步,“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咚咚有声地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文相公,我当年抢劫你,抢去你女儿,实在是对不起你,你如果心中还有气,就抽我吧!我张大风定然一声不吭,让你抽到解气为止。你大人有大量,打过了就原谅我吧!”

  文成周愕然半晌,忽而轻笑,走过去取下张大风背负的荆条,照准他背部就是狠狠一鞭,他这一抽用尽全力,虽是书生之手,但荆条多刺,只这一下,张大风背上便立时皮开肉绽,出现无数道血印,初起只是淡淡血丝,很快变成殷红之色,破裂的肌肤下渗出无数细密血珠,顺着他后背淋漓而下。

  张大风闷哼一声,全身肌肉紧绷忍痛,咬着牙沉声道:“文相公,多谢你!”说过这一句后,便等着他抽第二鞭。

  谁知文成周抽了一鞭后便将手中荆条丢弃一旁,走到他身前慨然道:“当年你若是害我玹儿,我定然誓死要将你捉拿归案,不死不弃!鞭尸扬灰都不能解我之恨!但念你尽心尽力将她抚养长大,大风寨招安后又故意远走,逼她来寻我认亲。你都能为她如此着想,我又怎会不顾及她的心情。我只抽你一鞕,这一鞭,是为了十三年我们父女骨肉分离之恨。这一鞭之后,你我之间过往恩怨尽消!”

  张大风虽然被他抽得鲜血淋漓,闻言却猛然抬头,喜极道:“文相公,你此言当真?”

  文成周轻哼一声:“我已不是丞相,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又岂会出尔反尔?”

  张大风喜极而泣,朝着他又是重重三个响头磕过,抬起头来,甚至不及起身,就转向文玹含泪大笑道:“阿玹,你爹原谅我了!!”

  文玹上前扶他起来,不由泪眼模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朝他笑着不住点头,泪水却潸然难止,滂沱满面。她今生何幸?能拥有这样双份的父母亲情,不管是养父还是亲生父母,都能如此待她!

  本来他们双方虽同在京城,却形同陌路。张大风向文成周低头下跪,负荆请罪,是为了她。而文成周失去亲女十三年的怨恨,刻骨铭心,却只抽了张大风一鞭便作了结,也是因为她,不想太过为难张大风让她难受难堪的缘故。

  她擦去眼泪,对张大风道:“义父,你披上衣衫,跟我去上药包扎。”

  张大风点点头,跟着文玹往后面走。

  文成周感慨万分地望着他们入内的背影,张大风这人,进京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与文玹相认后,以及被延兴帝赦免后,都没有上门来赔罪,却在他辞相的这一日来了!他又怎会不知为何呢?

  这张大风虽曾占山为匪,却是条铁骨铮铮,有情有义的汉子啊!

  文玹带着张大风进了前堂,阿莲入内取来了赭红的扁圆瓷盒。这还是文玹端午受家法时孟裴让含莹送来的伤药,她也没机会再用,便给张大风用上了。他背上鞭痕长,没法包扎,上完药便披上外衣。

  张大风动了动肩膀,喜道:“阿玹,你这药真不错,涂上之后就不怎么疼了。”

  文玹把伤药给他,叮嘱他回去让小酒每天给他涂,接着问道:“义父,你留在这里用晚饭吧?”

  张大风摇头:“不用!我这就走了!我就是来向你爹娘请罪的,鞭子也抽了,头也磕了,我没心事了!哈哈哈!”

  他虽被赦免,有了平民身份,也对文成周夫妇有负罪愧疚之心,却一直不来向文成周赔罪,不是因他不愿低头,而是怕被人误会他看中了文成周的丞相地位,想要背靠大树好乘凉才来向文成周赔罪低头。

  他这一生做过错事无数,却从不曾卑躬屈膝投靠权贵,岂肯被人如此误解?若误解之人是阿玹的亲生父母,他更不能忍!他等了这么久,才终于等到今日,能有机会向文成周坦言认错负荆请罪,又得他亲口承诺尽释前嫌,只觉心中轻松无比!

  他朗声笑着,大步迈出前堂,正逢文成周从外面进来,他朝文成周一拱手:“文相公,告辞!”

  文成周也不挽留,命来升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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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裴回到王府,入内询问父王是否在府中,却得知他进了宫,心知他是去见皇伯父,多半是为了解释与文相公会面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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