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瓦子后门,小酒将许天文往板车上一放,张大风拿块破布毯往上一罩,这就拉着板车大步离开。
许天文的小厮与护卫找了半天刘嘉煦都没找着,回头发现自家公子也不见了,附近找了一圈仍没见到人,顿时慌乱起来,吵吵嚷嚷地叫着要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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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风与小酒将板车拉到瓦子后头的一道小巷里。扒了两人外袍,换上两身棉布缝制的旧衣裳,又把其头上身上值钱的玉器宝石都去了,发冠也摘了。套上麻袋,把袋口扎紧,再次盖上破布毯,接着便拉板车穿过几条小巷到了离瓦子不远的一条街巷。
京城繁华,夜夜笙歌,自然少不了烟花柳巷,燕馆歌楼。亦有些馆阁,是有龙阳之好者常去的地方,这条巷子里便有好几家,前头一条街是正门所在,这条巷子里都是后门。
张大风与小酒一人背一条麻袋,翻后墙进去。过了好一会儿,带着两个相貌清秀,双眼却哭得红肿的少年出来,把刘嘉煦与许天文身上带的银钱全都给了他们俩。两个少年千恩万谢,张大风让他们收下银钱赶紧离开,自己亦与小酒消失于小巷深处。
临近子夜,红鸾馆里传出凄厉的哭叫声:“我真是淮安国公府的二公子啊啊啊啊!你给我等着!明儿我就带人来砸了这地方!!别碰我!!啊啊哎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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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国公府的孙公子与安国侯府的长公子不见影踪,急坏了两家的长辈,不仅报了官,自家也到处去找,一夜焦虑无眠,直找到快天亮了都没消息。
直到第二日巳时,淮安国公府忽然收到红鸾馆送来的帖子,说馆里突然出现两个陌生小倌,其中一个自称是贵府的公子,另一个则自称安国侯府的公子,两人口口声声说要砸了红鸾馆。红鸾馆也不敢自作主张,先报了官自证清白,又请府上派人过去认,若是奸徒宵小为了敲诈钱财而胡言乱语,就将这冒充贵府公子的奸徒直接送开封府去了!
老夫人看完帖子脸都青了,这红鸾馆到底是什么地方?小倌?那不是娈童之徒才去的酒色之地么?!嘉煦怎么会在这种地方,还成了小倌!?可嘉煦直到这会儿还没找到,且他确实是与许天文一块儿不见的,难道他们还真的是在那里?
名门女眷不便去这种地方,也只有嘉煦的父亲去了。
刘秉玺到了红鸾馆外,看到路人的眼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暗暗后悔自己该从后门进去的,但在都在门口了,毕竟心念儿子下落,刘秉玺一低头一咬牙,还是快步往里走,却在进门时听到有人叫他。
“刘大人,你也收到帖子了?”
刘秉玺回头一瞧,叫住他的正是许天文的父亲安国候许建安,又听他这般发问,心知自己儿子多半就是在这里了,沉重地点了一下头,脸色阴沉地急匆匆往里走。
老鸨带着两人上了楼,打开门上的锁。房里的刘嘉煦与许天文披头散发,眼圈发红,身上只穿着中单,神情萎靡地趴在床头,一见刘秉玺与许建安,立时哭丧着脸叫了起来:“爹!”“爹!你要为儿子做主啊!”
老鸨一听,呵,没想到还真是两位公子!她也没什么怕的,京城是个有地儿说理的地方,她在这儿开红鸾馆也有十几年了,什么风风雨雨没经历过?能一直做到如今的场面,自有她的手段与后台。
这两人怎么进来的,连他们自己都说不清楚,她倒是发现后门进来的几道门锁都被人撬开了,门闩断了,新买来的两个小倌儿也不知所踪。她当即报官,让衙门来把各种证据收集了,然后才发帖子给了两府。
不管是有人存心要糟蹋这两人,还是要恶心淮安国公府与安国侯府,那都与她无关,她也是受害方啊!!她还想问问两位大人,是不是得罪了谁,才让人给瞄上了,害了两位公子,还牵连到了她的红鸾馆!
要真是不肯罢休也行,楼下开封府的衙差还在,大伙儿一起去开封府把事情说说清楚!
老鸨伶牙俐齿,一番话又都在理上,刘秉玺与许建安越听脸色越是难看。
老鸨忽然叹了口气,话锋一转,一付通情达理、顾全大局的模样:“为了两位公子着想,我就不报官了,虽说损失了两个小倌儿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但两位公子的名声保住了,我红姨就当积德行善,损失的那些银子就不计较了。”
“两位大人还是赶紧带着公子回去吧,好好养伤。我这儿有秘方药膏,记得早晚涂用,这些天少坐多趴。饮食上少吃干的多喝稀的,减少如厕……”
刘秉玺与许建安这下真是有如吞了苍蝇般恶心,这事要是闹开了,那真是丢脸之极!要追究责任,又不知道找谁去好!也只有先带儿子回去,回头再慢慢查这事是谁干的!
人是带回去了,淮安国公府的老夫人气得差点犯了病,刘二夫人哭泣不止,安国侯夫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待这一团混乱暂时安定下来,刘秉玺屏退下人,细问刘嘉煦,事发经过如何,是否有怀疑之人。刘嘉煦提及白天有个壮汉骂过他们俩,但此人他们从未见过,又没说是为何事,他也说不清这汉子是什么来头。
他与许天文在外做的混账事不少,害过的人也不少,但都瞒着家里。此时被父亲问起,眼神便闪烁起来。
刘秉玺看出异样,冷声道:“你到底做过什么事,会让人当街骂你卑鄙无耻?”
在父亲逼问下,刘嘉煦无奈把近期自己与许天文一起做过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刘秉玺听得脸都青了,只知道嘉煦平日贪玩,但没想到他在外面闯了这么多的祸!他得罪的不少人都有可能做出昨晚的报复举动,这要让他们从何找起?!
而嘉煦提及许天文曾找人去药昏文一娘的事让刘秉玺的脸色更阴沉。
刘嘉煦眼见父亲的神情,声音越来越轻,嗫喏着不敢再说话。
沉默半晌,刘秉玺低声道:“此事你不要对任何人讲,你翁翁婆婆也不能讲,知道吗?”文家这回出的事实在太大,死了那么多人,端王二公子都因此受伤,圣上极为关注此案,嘉煦若是真的牵扯进这件事里去,连太后都保不了他!
刘嘉煦点点头,他也觉得闭口不提比较明智。
刘嘉懿得知文家出事后,倒是隐约怀疑过自己的二弟与此有关,但怎么想这二世祖也不至于会劫持文大学士,甚至为此杀了那么多人!
因此刘嘉煦这回被人捉弄报复,他也没想到文家人头上,毕竟这二世祖得罪的人多了,怕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别人畏惧淮安国公府的权势,不敢当面反抗,但背地里做手脚恶整一下总可以吧?
想到这里,刘嘉懿其实还有点愉快,趁着这会儿有空,去二房探望一下二弟吧……
第179章
拂云庄不幸牺牲的护卫与庄丁的尸首都带了回来, 专在庄子西侧划出一块地,将其好好安葬。
有些家人在外,或是祖籍在别处的, 要把尸首领回去, 殡葬与其他一应费用, 文家也都一一承担。除了官府的抚恤,文家还另外给每户遗孀或遗孤一笔抚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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