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女无忧_今夕何如【完结+番外】(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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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仅半年前她还在山寨里做她的少当家,除了爹爹外没人知道她是女子;

  就在三个月前她还在逃亡,被官府通缉着追捕着,想方设法地隐藏身份,又要努力谋生。

  如今她却在东京城内一座质朴无华却宁静祥和的小小院落里,成为当朝左相的长女,不用再费心掩盖什么,只需考虑第二天去添置些什么新的家什用具来布置房间。

  这一世,她的人生变化还真剧烈。她身边待她极好的人一个个的离开了,却又有新的人相见相识,也都对她极好。别说文相与文夫人,就是阿莲也待她忠心耿耿。

  文玹嘴角带起浅浅微笑,一想起阿莲还是当初孟裴找来看着自己的,不由得她不感慨。

  起初她对于孟裴如此安排满怀戒心与不满,可到了今晚,她终于能静下心来回首往事,审视今朝,她忽然意识到,若非文相文夫人都是如此慈和又开明的人,若是这家里全是像文老夫人那样,用陌生与疑忌眼光打量自己的人,阿莲就会成为她身边唯一一个能说得上几句贴心话的人了。

  若非他写的书信,若非他着人找回来的小棉被,文夫人不会那么快,那么容易地认下自己。

  而若非他带着自己去怀志书院看过,让她对文成周有了一份仰慕之心,也许今日文老夫人指斥她是假冒的文玹时,她就不会忍气留下来等文成周回家,甚至可能在小酒第一回 来找她的时候就和他一起离开了。

  不管他怀着怎样的初衷,没有他的这些作为,她不会在这里,她甚至没有命从那泥石崩塌的废墟下逃出来。

  她欠下他一个很大的人情。

  ·

  孟裴也不知今夜是怎么了,回到了王府家中,躺在熟悉的卧床上,却反而辗转难眠。

  时当初春季节,夜里并不热,反而有些微凉,但他辗转反侧多了,竟有些微汗,索性掀被起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透透气。

  夜深了,墨玉般明净透彻的夜空中,一弯新月如钩,带着杏酪般淡淡的乳黄,将柔媚而清浅的月光洒向夜色下的庭院。

  春夜晚风轻拂他的鬓发,风中有淡淡的香气逸来,是瑞香开了花。

  比起牡丹的端妍富贵,梅花的清丽绝艳,瑞香看起来小小的团团簇簇,实在是种平淡无奇的花,但其香味却独特而浓郁。

  孟裴在窗前立了许久,终于将心静了下来,合上窗,躺回卧床之上。

  ·

  文玹立在窗下思绪飘摇,忽而听见外间有人进来,是文成周的声音:“筱娘。”

  卢筱迎了出来,文成周看了眼南卧房紧闭的房门,轻声问道:“她睡了?”

  卢筱点点头:“睡了有一会儿了。娘对你说什么了?”

  文成周又看了眼南卧房的门,只平静道:“进去再说。”

  传来房门轻轻开合的声音,随之,这春夜又复归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表示听到了加更的声音,本章加肥加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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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文成周与卢筱进了北卧房说话, 文玹没有去听壁角,她猜也猜得到文老夫人会对文成周说什么。

  她只需谨守本心,做好自己该做的, 若是这家里不能容她, 她亦不会留恋。

  ·

  第二天一清早, 天不亮文成周就出门上朝,卢筱亦一同起来了, 送他出门。

  文玹听见他们起来的动静, 也跟着起来了,穿了身方便行动的窄袖胡服, 推门出去, 院里还是静悄悄的, 文老夫人与文珏文瑜都还睡着。

  月已西沉,天空中漆黑一片,只有东厢房里的灯光,从窗口透出来,照亮院里的一角。她先在院里绕着跑了几十圈。

  以前她在山寨里,晨练能偷懒就偷懒,能少练就少练, 只要没有六叔盯着, 她是想尽设法地躲懒。

  可自从大风寨发生剧变, 她改变了想法,练习武艺,至少能让自己身强体健, 身手也更灵活,她虽不至于练得武功盖世,在关键的时刻,却能更好地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所看重的人。

  天渐渐亮了起来,她跑完之后稍微歇了歇,接着再练了一套拳,一套腿法,又用竹棍代替刀,练了一套刀法。

  停下来擦汗时,她就见西厢的窗沿上有两个小脑袋探头探脑地,原来是文珏文瑜也都起来了,扒在窗后头看她练刀法。姊弟俩瞪大了眼睛瞧着她,满脸都是好奇与惊讶之色。连那两个年轻女使,也都在窗后好奇地望着她。

  见她望过去,文珏不禁缩了缩头,文瑜却兴奋地问道:“大姊,你会功夫!你会飞檐走壁吗?”

  文玹大笑:“那可不行,会把瓦片都踩坏的。”

  文瑜眼睛发亮:“那就是你会了?就和戏文还有说书里的那些侠客一样!”

  文玹轻笑着摇摇头:“我可没那么好的功夫。”

  阿莲在一旁笑道:“小娘子可比那些戏文里的侠客要厉害多了,数千斤重的石头都被她给移开了,还救出了压在废墟下面的一对父子呢!”

  文瑜听得吃惊,红润的小嘴张大就合不拢了,望向文玹的眼中还带有深深的崇拜仰慕之色。

  文珏毕竟年纪大些,没文瑜那么容易轻信,嘴里说着:“这怎么可能?”心里却有点好奇,这个阿姊难道真的力大无穷吗?她指着院里一角的大水缸,“那口缸也没有数千斤重,放满水数百斤重总是有的,阿姊要是能举起来,我就信你的话。”

  文玹噗嗤一笑:“你阿姊移开那块巨石,可不是靠着蛮力,靠得是这里。”边说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文珏没说话,心里半信半疑的。

  文瑜却追着问:“阿姊阿姊,你到底是怎么移开大石头的?”

  文玹正想给这两个小娃儿上一上人生中第一堂物理启蒙课,北面正房的屋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回头就见文老夫人从屋里出来。

  她没瞧文玹,只朝文珏文瑜板起脸:“既起来了为何不去用早饭,一会儿去学堂迟了,看先生打不打你们板子!”

  文瑜道:“婆婆,时候还早呢!我们听见阿姊练功的声音就起来了,还没到要去学堂的时候呢。”

  文珏赶紧拽拽他衣袖,这傻瓜三郎,婆婆才不是真的怪他们迟去学堂呢,这是怪他们不该和新来的阿姊太亲近了。

  文老夫人又沉下脸看向姊弟俩的女使:“芸巧,丽娘,你们身为女使,不仅是照料珏儿与瑜儿的起居,更该时时刻刻督促他们用功才是,若是起早了,便多背会儿书也是好的。怎能任他俩荒唐懈怠,浪费时光?!”

  文老夫人年纪轻轻时没了丈夫,只身将文成周带大,对其寄予厚望。她呕心沥血,极尽全力地教养文成周,在学业功课上要求极为严格。为供这个独子读书,她自己吃了不少苦,才过四十已是满头白发,有如老妪。

  文成周也没让她失望,三十多岁便成了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副相。文老夫人对于文成周的今日成就,内心颇为欣慰,因此也对文瑜的学业功课抓得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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