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翊坤宫的那位主子来说,皇上前些日子宠着,如今不也抛在脑后了吗?生了个公主,只让内务府送了些例行的赏赐,旁的,竟是一丁点儿都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回新进宫的妃嫔里,和嫔还算是有福气的,好歹得了个女儿,这往后呀,总有得盼。
不比那些贵人、常在,进宫这么久了,皇上有的连碰都没碰,更别说是替皇上诞下子嗣了。
要不怎么说,这密妃娘娘福泽深厚呢,先后生了两个阿哥一个公主,又有皇上的恩宠,可谓是占尽了风光,连永和宫的那位主子都比不得呢?
李德全正想着,就看见太监小英子快步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慌乱。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小心冲撞了皇上。”李德全训斥道。
那太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饶是李德全沉得住气,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混账东西,怎么连这点儿事qíng都没发现?”
那太监弯了弯腰,为难道:“那陈常在皇上御驾亲征前召幸过一次,哪知,就有了呢?陈常在自己藏着,如今藏不住了才露了出来,真真要害死奴才了。”
“可到敬事房查看过了?”
听着李德全的话,那太监急忙道:“可不是,没仔细查了哪里敢惊动公公,算着日子,可不就是皇上召幸的那次。”
李德全听了,点了点头,嘴角带着几分笑意,只说道:“这陈常在倒是个聪明的。”
换了旁人,有了身孕定是第一时间告诉皇上。只她一个,藏着掖着,到了这会儿藏不住的时候,才露了出来。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陈常在身边的奴婢,定也是个厉害的。
李德全探着身子仔细听了听,没听见动静,才小步走了过去。
王密蘅见着他过来,连忙从康熙怀中挣脱开来。
康熙只没好气地道:“可是出什么事了?”李德全伺候了他这么久,不是没有分寸的。
听着康熙的话,王密蘅也不由得看了过来。
李德全迟疑了一下,才小声回禀道:“皇上,陈常在快要临盆了。”
听着李德全的话,康熙和王密蘅全都愣在了那里。
陈常在,怎么冒出个陈常在。
听了李德全的一番解释,王密蘅在心里头只感慨道:这陈常在,还真是个人物。
能将有孕之事瞒下,还瞒了这么久,绝对是个厉害的。
189、
康熙不开口,李德全只弓着身子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事qíng,虽怪不得他,却也是他大意了。
皇上若真要怪罪,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受了。
王密蘅看了看李德全,又看了一眼康熙,道:“皇上,陈常在才刚进宫,不懂宫中规矩也是有的,为了皇嗣,皇上也该息怒才是。”
听着王密蘅的话,康熙的面色微微缓和了一些,只挥了挥手,吩咐道:“你过去等着,有消息了再来回禀朕。”
康熙正在气头上,自然不会亲自去看陈常在。不过让李德全去一趟,便可保皇嗣无虞了。
“是,奴才这就去。”李德全忙应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王密蘅,露出几分感激的神色。
这才转身,忙不迭地走了。
李德全一离开,康熙便没好气地道:“你倒是会求qíng。”
王密蘅听了,只笑道:“哪里是求qíng,臣妾可是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皇上可别冤枉了臣妾。”
康熙瞧着王密蘅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只笑道:“这话也只你自个儿信。”
王密蘅很想反驳一句,怎么会,分明是说给你听的啊,中医不是说了,气大伤肝,生气对身体可没有好处。
见王密蘅没有回应,康熙凑过来,似笑非笑道:“看吧,自己都没话说了。”
王密蘅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没等她开口,康熙就转身径直朝前边走去。
“皇上。”
王密蘅叫了一声,赶紧跟紧他的步子。
“朕要起驾回乾清宫,密儿要和朕同去吗?”
康熙突然就停住了步子,王密蘅差点儿就撞到他的身上,好歹是没撞上去。
才刚站稳,就听康熙似笑非笑道。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可能陪着他去乾清宫。
王密蘅忙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忙着朝政,臣妾不好打扰,臣妾恭送皇上。”王密蘅说着,便福了福身子。
康熙笑着将她拉起身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话低声道:“方才没尽兴,晚上朕再去你宫里。”
没等王密蘅开口,康熙就笑着大步走上前去,坐上御撵离开了。
王密蘅满头黑线,康熙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种“月上柳梢头,人约huáng昏后”的感觉。
这句诗刚冒出来,王密蘅就忍不住一阵恶寒,心里早将康熙来回鞭打了几百次。
等王密蘅回到祈祥宫,才知道陈常在即将临盆的事qíng已经在后宫里传开了。
“主子,这陈常在真是好深的心思,能将有孕的事qíng藏了这么久,也真是难为了她。”秋梅感慨着。
王密蘅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几口就灌了下去,却将秋梅给吓到了。
“主子您做什么去了,怎么会这么渴?”见着王密蘅的这番动作,秋梅面上带着一丝不解。
主子不是去御花园陪皇上去了吗?总不会连口茶都没喝上,有皇上在,亭子里自然什么茶水都准备了。
正因为知道,秋梅才觉着诧异。
王密蘅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边揉肩,一边道:“皇上叫了西洋画师来画像,就没顾得上喝水。”
听着王密蘅的话,秋梅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简直是欣喜若狂:“主子,皇上待主子真好。这宫里头,还从未有妃嫔有过这样的恩宠呢。”
王密蘅听了,忍不住笑道:“好了,哪里就能乐成这样?”
秋梅脸上的笑意依旧怎么藏也藏不住:“奴婢可是在替主子高兴,也就主子,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秋梅说着,又走到桌前续了一杯茶,递到王密蘅的手中。
王密蘅自然也明白秋梅为何这么欢喜,只能说这当奴婢的也都不容易,所有的喜怒哀乐都不是为了自个儿。
等到傍晚,才传来消息,说陈常在替皇上诞下一个阿哥。
王密蘅听了,只点了点头,想着这就是康熙的十七阿哥了。
而翊坤宫里,听到这个消息的和嫔立时就摔了一个茶盏,心里头既是嫉妒又是羡慕。
陈常在算个什么东西,凭她也配给皇上生个阿哥。
想着陈常在和她同一时间进宫,只得了皇上一回宠幸,就能诞下一个皇子。而她呢,一进宫就封了嫔位,皇上还宠了她好些时日,到头来却不如一个常在风光。
一想到这些,和嫔心里头就堵住一块儿,难受极了。
宫女绣珠见她这样,只安慰道:“娘娘好歹是嫔位,小公主能在娘娘身边长大,而陈常在,便是生了阿哥,依着宫中的规矩,还不是要jiāo给嫔位来养着,奴婢觉着,娘娘比她好多了呢。”
和嫔听着,面色终于是缓和了一些。
绣珠见她听进去了,又道:“娘娘只需养好自个儿的身子,才能替皇上生下阿哥。”
绣珠低声宽慰,却并不敢把皇上命洋画师给密妃娘娘作画的事qíng告诉自家娘娘,不然,还不知道娘娘要怎么生气呢。
这些日子,为着皇上只宠着密妃,娘娘已经动过好几次火了。夜里一个人的时候,又偷偷哭着。以至于翊坤宫上上下下,谁都不敢提“密妃”这两个字。
随着十七阿哥的出生,后宫里自然有人动了心思,陈常在虽然卑贱,倒是一点儿都不妨碍众妃嫔对十七阿哥的心思。
谁曾想,康熙一道旨意,就将十七阿哥养在了瑾嫔名下。
瑾嫔便是当日的瑾贵人,这些年,后宫里谁都瞧了出来,瑾嫔是太后身边的人。
瑾嫔入宫多年,却不得恩宠,因着侍奉太后有功,才被康熙晋了嫔位。
众妃嫔虽然心里头有些不平,可瞧着这些年皇上从未召见过瑾嫔,倒也没那么在意了。
徒有嫔位,却不得恩宠,瞧着也是个可怜人。
谁曾想,这个时候,皇上却将十七阿哥养在她的名下。
一时间,众人除了眼红瑾嫔的好运,也暗暗猜测好端端的皇上怎么就想起了瑾嫔,莫不是太后的意思。
无论众人如何想,十七阿哥还是被养在了瑾嫔名下。
而陈常在,还依旧是常在,直到十七阿哥入了玉牒,康熙都没将她升为贵人,依旧是常在的待遇。
对于康熙如此行事,王密蘅只暗暗感慨了句,原来,康熙也是十分小心眼儿的。
陈常在不过是瞒了有孕之事,就落得这样的境地,白白的为他人作嫁衣裳,连个贵人的位份都没捞上。
不过只一想,王密蘅便明白了,身为帝王,康熙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瞒,尤其还是被一个女人欺瞒了。
陈常在这样,倒也不算冤枉。
倒是瑾嫔,得了十七阿哥,王密蘅也替她高兴了一番。
虽然相处不多,可同为汉女,瑾嫔xing子又很好,也合该有个好的出路。
进宫这么久,王密蘅更是知道,后宫的妃嫔若是没有子嗣,就没了出路。
而历史上的十七阿哥胤礼,结局还是很好的,雍正元年被封为多罗果郡王,先后掌管理藩院、户部三库,深受宠信,病逝之后又能以雍正幼子爱新觉罗·弘瞻为嗣,想来也是极得雍正看重的。
这天晚上王密蘅陪着康熙用膳,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康熙挑了挑眉,看着她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满。
王密蘅只好拿起筷子,伸手夹向几盘清淡的小菜,只吃了几口,突然就泛起一阵恶心,康熙忙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王密蘅还没开口,站在那里的秋梅脸上一喜,出声道:“主子莫不是有喜了。”
康熙一听,脸上立时就露出一抹喜色,忙吩咐人传了太医过来。
王密蘅回过神来,只感觉到不可思议,她虽然知道十七阿哥下来就该是她的十八阿哥了,却哪里想得到,会这么快就有孕了。
没过一会儿,太医就匆匆忙忙赶到了,诊脉之后,毫不犹豫的甩了甩马蹄袖,退后一步跪在了康熙面前:“奴才恭贺皇上,密妃娘娘的确是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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