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么些年,她早就明白有些东西qiáng求不来,与其指望女儿变得乖乖巧巧,不如她先打听打听哪家的公子没有娶亲,人品又好,女儿嫁过去不至于受了欺负。
幸好王密蘅并不清楚这会儿自家娘亲在想些什么,若让她知道,一定会觉得很无语。
其实,穿来这么些年,王密蘅一直都在回避一个问题,就是以后到底要嫁个什么样的男人。这个问题,她不敢想,也不想想。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古代的男人大多都是渣。只要有些余钱的,多半会养个小妾,而家里没有小妾的,又多是些食不果腹的。像自家老爹那样既疼老婆又感qíng专一的,实话说,不是没有,而是到现在王密蘅都没发掘出来。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嫁人,她从来都坚持着宁缺毋滥的准则,也自信即便不嫁人依然可以活的很好。只可惜,这个想法老早就被她关在小黑屋里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自家娘亲。她敢保证,真有那么一天,她是自在了,可她亲爱的母亲大人就得一脖子吊死了。
所以说,这才是她发愁的根源所在。
用过“早饭”以后,王密蘅依旧坐在自家娘亲身旁,美名其曰学艺不jīng,想让娘亲指点一二。事实上,没坐多久,她就有些发愣走神了。实在是,刺绣这种东西,着实是件磨人的差事。
正当王密蘅神游在外的时候,外面突然就热闹起来,紧接着,府里上下四十余人都跪在了大门口。
所有一切,全都因为一道接驾的旨意。
王密蘅跟在自家老爹的身后跪在大门口,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不知过了多久,在她的膝盖都有些隐隐发疼时,才听到一大堆人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声道:“皇上驾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话音刚落,就是一片高呼声。
王密蘅低着头,眼睛只看到一双极其jīng致的靴子,明huáng色的缎子,鞋面上绣着喷云吐雾的飞龙和彩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地一抹视线一动不动的落在自己的身上,让她的后背微微的冒起冷
汗。
“平身。”良久,王密蘅才听到一个略显深沉的声音。
瞥见自家老爹起身后,王密蘅这才站起身来,乖乖的垂头默立,连大气都不敢出。也许是因为恰好是这样的场合,她第一次感觉到一种独属于皇家的威严和肃穆。
“你就是那个一连当了七年知县的王国正?”康熙收回视线,随口问道。
王国正连忙走上前来,声音里满是惶恐:“回圣上,微臣惭愧 ,有负圣上隆恩!”说着,又一次跪了下来。
“起来吧,朕听说你官声很好,还听说你为官多年,从未收过一份贿赂,可谓是居官清廉,忠诚可嘉。”康熙笑着说道。
“皇上隆恩,微臣惭愧。”康熙这话说的虽然平常,却让王国正猛然一惊,心里更是转过很多念头。
随后,王国正惴惴不安的将康熙迎到了上房西间饮茶,王密蘅恭敬的退到一旁,而自家娘亲则奉上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
王密蘅默然站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的竟然这么慢,好像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朕久闻江南的园林jīng巧典雅,不妨带朕领略一下。”过了一会儿,康熙放下手里的茶杯,随口提议道。
听到这话,王密蘅的嘴角抽了抽,心里不由的腹诽道,贵为皇上,什么样的园林没见过,康熙这慌说的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然而下一秒,她就有些想哭的冲动了。
“王大人,不如让令千金陪同皇上游逛一下?”
他的话音刚落,王密蘅猛地抬起头来,陈庭敬满含深意的目光恰好落在她的眼中。
女子八岁不同席,就是说从八岁开始,女子就要约束言行,不能和除父兄以外的异xing同席而坐,虽然王密蘅并不这么想 ,可这并不妨碍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更何况,但凡涉及帝王,再离谱的事qíng也都正常了。王密蘅听自家老爹说过,那些专门为康熙南巡而在行宫里献过艺的女子,即便没有被康熙选中,日后也不能议亲。
而原因,仅仅是因为那些女子曾经“服侍”过康熙,哪怕康熙压根儿就没碰人家一个指头,在别人眼里,那也是皇上的女人,旁人谁有那个胆子染指?
所以,当下她好想吼一句:“不要搞笑了好不好,逗趣也不是这么逗趣的有木有?”
然而事实上,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王密蘅只能装作若无其事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仪态来,恭敬的说道:“皇上,这边请!”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宫
许是因为只有两个人的关系,园子里显得格外的清静空旷,既然是游园,王密蘅自然就走在了康熙的前方,她不知道这样的规矩和礼仪是否得当,不过瞧着身旁的人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她平日里心态极好,可毕竟在古代还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场合,站在她身旁的还是贵为九五之尊的帝王,不紧张实在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康熙的这一系列举措已经让王密蘅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她没有那么笨,此事绝不单单是游园那么简单!不说别的,自家的庭院虽然小巧jīng致,可比起皇宫里的御花园还有各地的皇家园林来,那压根儿就不在一个档次上。
可以想象,康熙这样屈尊来欣赏自家的园子,她心里得有多大的压力呀?
王密蘅小心翼翼的领着康熙走在小径上,园子里打扫的很gān净,到处都是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尝试着给康熙介绍一些植物,可她一开口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说的话全部都得不到回应,后来实在是尴尬的不好意思再说一个字了。
好吧,她承认,人家不仅地位尊贵,而且见多识广,她介绍的这些,他大概都知道,甚至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可问题是,你吱一声难道真的会死吗--会死吗?
王密蘅不免腹诽了一下康熙的人品,后来又想着,大概当皇帝的人都是这个样子,这或许就是作为皇帝相应的福利吧?
接下来的时间,康熙依旧饶有兴致的走在碎石小路上,偶尔抬起头来瞅瞅树梢,或者低下头去欣赏花糙,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这个时候王密蘅早就很有眼色的退到了他的身后。好吧,当空气就当空气呗,只当她不存在是最好不过了。
这个念头才刚在脑子里一闪,走在前头的康熙突然转过身来,扫视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王密蘅,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威严,“昨天你就猜出朕的身份了吧?”
康熙皱了皱眉,低沉着声音继续说道:“朕倒是不知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王密蘅心里一紧,他怎么会知道?……她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也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啊,难道这就是天意,怕什么来什么?
王密蘅握在一起的手一紧,周身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连忙跪下来请罪:“皇上恕罪,民女并非有意冒犯。”
这个时候,她自然不能反驳,他既然问出口,心里肯定早就有了答案,若是辩解,难免落个欺君之罪。
只是,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能让他这般笃定。看来,她的道行还是不够深啊,最起码,骗不过面前的这个男人。
王密蘅跪在地上,看不到康熙脸上的表qíng,自然也猜不透他的思绪,她感受着从康熙身上传来的气压,冷汗不断的从后背流了下来。一阵风凉风chuī过,她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你倒是实话实说。”康熙沉默良久,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王密蘅,语气里带着几分调笑的意味。
听到这话,王密蘅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她实在是看不懂这个男人,明明前一刻还在兴师问罪,下一刻又好像在说笑。
“起来吧,朕素来喜欢老实的人。”沉静了许久,站在面前的男人才缓缓开口。
王密蘅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心中却忐忑的揣测着,康熙这句话的重点到底是在“喜欢”呢还是“老实”呢?前者与后者的差别可不是一般的大。
怨不得她会多想,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儿,若连这些言外之意都听不出来,她也白活了这么些年了。
可问题是,她的野心很小,从来都没有想过和皇帝有什么瓜葛呀?更何况,她的年龄和康熙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老牛吃嫩糙什么的,在她看来,唯一的结果就是,老牛吃高兴了,嫩糙悲剧了。
为了不让自己悲剧,她似乎应该说点儿什么才好。
可是,自己这副皮囊也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这样的她,除了装傻还能说些什么,王密蘅快到喉咙里的话又一次咽了下去。
更不用是说,若是这些念头都是她自作多qíng那该怎么破?
好吧,她最希望自己真的是自作多qíng了。
王密蘅纠结的时候,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已经转过身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王密蘅看着康熙的背影,心中不觉松了一口气,连忙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王密蘅发现,康熙似乎很享受这样一种沉闷到极点的相处方式,他不说话王密蘅自然也懒的应付,只当这是他的一种怪癖罢了。
“朕听说你写的一笔好书法,不妨让朕瞧瞧?”在寂静的几乎让人窒息的时候,许久未开口的男人看着她意味深长的一笑,这一笑让王密蘅心里有些毛毛的。
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王密蘅哪里敢说一个不字?若是扰了康熙的雅兴,她不敢想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处罚。所以即便她再怎么不愿意,脸上还是微微一笑:“皇上既然有这样的雅兴,民女自当遵从。”
相较于自家老爹的书房,王密蘅的书房实在是上不得台面。其实这里原本是两个独立的房间,因为王密蘅平日里觉得进进出出不太方便,所以就让人专门将两间房打通了,前面的做书房,后面就是所谓的闺房了。
若是她有先见之明,一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只可惜,她并没有,所以,看着迈着步子毫不避讳的走进房间的康熙,王密蘅只能在心里暗骂:康老头你缺心眼儿是不?这里是闺房,闺房有木有?
好吧,谁让她把书房和闺房弄到一块儿去呢?这下可是自作自受了!
王密蘅在心里哀叹一声走进了屋里,因为她平日里是个懒散的人,所以这书房的布置自然是尽可能的舒服自在。
康熙环视了四周一眼,果然如她所料般说道:“你倒是懂得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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