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_舞慈荏【完结】(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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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贞吓白了脸,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即将到来的疼痛,载沣见状,凭空一个翻身,用身体护着她在地上滚了两圈。

  等待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婉贞又惊又疑,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看之下,她大惊失色。

  只见载沣躺在地上,她却倒在他的怀中,因此安然无恙,只有手肘、膝关节这些地方不可避免火辣辣地疼,却比想象中来得轻松得多了。

  全靠了载沣充当了她的ròu垫。

  “五爷,你没事吧?!”她又惊又骇,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跪在他身边察看他的伤势。

  “我……没事。婉贞,你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载沣抬起头来,看着她,关切地问道。

  怎么可能没事呢?就算被他保护着,她也仍然不可避免地擦伤了,更何况是直接充当ròu垫的他?只见他的衣衫被挂烂了,破损的地方露出鲜红色,应该是流血了吧?

  她的眼中顿时涌起满眶的泪水。

  他本不必这样做的啊!

  为什么呢?就因为方才她对他说的那番诛心之言吗?

  第一卷 清闺芙蓉 第十三章 庆贺

  他们两个倒在车外,一旁的马儿经过一段奔驰,也在马车夫的努力下渐渐平静了下来,停在一旁。

  “哎哟……五哥,婉贞,你们没事吧?”载涛哼哼唧唧地从马车厢里爬出来。经过这么一撞,倒是把他给撞醒了,只是刚才撞到了头,眼前还有星星在转。

  “爷,五爷受伤了!”婉贞一见他,顿时有种得救了的感觉,急忙叫道。

  载涛大吃一惊,也顾不得头上的伤了,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跪在载沣身边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来,把五哥扶上车去吧!咱们赶紧回家找大夫看看。”

  婉贞抬头一看,只见他的头上也流出了血丝,一时间更加慌了。两个受伤的男人,却只有她一个弱女子,该怎么办?

  载涛却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咬着牙将载沣扶起来,就要往马车走去。

  载沣咬了咬牙,自己费力地站了起来,推开了他的手,说道:“好了好了,大男人家,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没事的。你们快回去吧。老七,婉贞也受了伤,要赶紧诊治才行,没得加上我去添乱。”

  载涛看了看婉贞,眼中有着清晰的心疼,却又看向载沣,有些犹豫。

  “可是……”

  “别婆婆妈妈了!”载沣推了推他们,“我是个大老爷们儿,不妨事的,倒是婉贞,一个女人家受了伤,不快点治不行。老七,自己的福晋不照顾好怎么行?”

  载涛被说动了,看了看他,又看了婉贞一眼,一咬牙道:“那……好吧,我先送婉贞回去,然后再去王府看你。”

  载沣笑道:“不用了,你自己也流血了不是吗?早点休息吧!”

  “五哥……”载涛动了动嘴唇,眼中的感激无需说出口。

  “咱们是兄弟,还客套什么?快走吧!”载沣拍了拍他的肩,又对婉贞说道,“抱歉,婉贞,还是让你受伤了。回去赶紧找大夫看看,别留下伤痕才是。改日我再专门上门致歉。”

  “不,五爷……谢谢你。”她含着泪,说道。

  今天若不是他,她怕是非头破血流不可了,他竟然还对这些小小的擦伤如此介怀……

  载涛扶着她,歉然道:“五哥,错不在你,在我。要不是我喝多了……婉贞,抱歉,我带你出来,却没能保护好你。”

  婉贞看着他的双眼,感受到那真切的懊悔和疼惜,心里就算有那么一点怨怼,也消失无踪了。

  微微地笑了,她摇了摇头道:“爷,我没事的。”

  “好了,你们快回去吧,别再耽搁了。”载沣催促道。

  全忠早在一旁吓破了胆,此时急忙连滚带爬奔过来,扶着载涛,载涛又扶着婉贞,相互扶持着,向马车走去。

  婉贞回过头,看了看仍旧站在原地的载沣。虽然他一身的láng狈,却很奇妙地给人一种稳若泰山的安定感。

  不由微微一笑——果然如她想象,他是个非常称职的兄长啊!

  上了车,载涛借着昏暗的灯光细细打量着婉贞身上的伤痕,心疼得不行,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是带伤的人,而且似乎比婉贞还要严重几分。婉贞看在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反倒连连安慰起载涛。

  好在这之后的路途一切顺畅,马车平安无事回到了涛贝勒府。

  好好的两个人出去,回来却都挂了彩,自然引起不小的骚动。

  老夫人也惊动了,半夜里爬起来,径自来到两人的住处,好一阵申斥。直到载涛搬出了载沣,听说是跟醇亲王在一起,老夫人这才闭了嘴,还他们一个清静。

  一家之主受了伤,整个贝勒府自然是jī飞狗跳。急急忙忙请来了大夫,望闻问切,又是包扎又是擦药,内服外敷折腾了许久,这才安顿下来。然后载涛夫妇自然是在下人们的小心看护下安然入眠,一宿无话。

  如此又过了几日。

  婉贞的伤势并不重,擦破皮而已,载涛却比自己受伤还紧张,硬是限制东、限制西的,还差点将她禁足。她不得不板起脸,故作恼怒,才换得他稍微的让步,允许她在他的陪同下可以在花园里走走散步。

  这些日子里,除了第二天载涛去了趟王府探视载沣的伤qíng之外,便一直在婉贞身边寸步不离,虽说感动于他的关心,但牢头的一般的霸道却也令她头痛不已。

  眼看过几日便是chūn节了,贝勒府里开始年终的大扫除,虽然如今府里做主的仍然是老夫人,但婉贞身为福晋,自然不可袖手旁观。

  然而刚开始动作,载涛便带来了一个大好消息

  载沣被任命为军机大臣了!

  今年载沣不过二十五岁,但已经位及亲王,得以西苑门内骑马,穿嗉貂褂,荣宠之至,早已被视为继恭亲王、老醇亲王之后朝廷的新兴栋梁,自去年起便在军机处“学习行走”。说实话此次的晋升并不会令人感到特别意外,但此举彰示着他开始正式进入朝廷的权力核心,意义非凡,一定是要庆贺的!

  正式的谕令还未颁布,因此载沣便在家中办了一场宴会,宴请一些亲朋好友和关系密切的朝廷大员,载涛夫妇自然也在邀请之列。

  于是婉贞终于在受伤之后,第一次得以名正言顺地走出家门。

  一路来到醇亲王府,只见门前披红挂彩,大红的灯笼高高挂起,宾客的马车一路排起了长龙,门口人头涌涌,热闹非凡。

  进得门去,只见载沣正站在客厅门口迎客,见他们来了,大步迎上前来,满面的喜色,笑着说道:“老七,婉贞,你们来了!快进来!”

  载涛笑道:“今儿个为五哥庆祝高升,不来怎么成呢?”

  载沣看上去容光焕发,一点也不见前几日受伤的痕迹。这倒也正常,毕竟能够在这个年纪手握重权,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他有资格骄傲和激动。

  他看了看婉贞,又道:“婉贞,身子可休养好了?那晚之后,我本说有空去看看你们,但一直事务繁忙,脱不开身,让老七再带你出来,他又不gān。”

  婉贞不由抿嘴笑了,说:“多谢五爷关心,早已好了。贝勒爷他呀,别说让我出门了,便是在府里走动走动也管得紧呢,今儿个若不是五爷的宴席,我还不知要被禁足多久!”她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载涛听了这番话,不由有了几分尴尬,脸上铺起一层淡红。载沣有趣地看着他,没有再打趣,而是帮着解围道:“这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嘛!婉贞切莫怪他。哦,对了,你也有些日子没来过了,幼兰早些天还念叨着呢,不如进去先陪她说说话,一会儿再出来吧。”

  婉贞算是小小发泄了一下心中的怨气,自然不可能真的给载涛难堪,闻言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好,那我先进去了。”说着,向二人行了个礼,便往着内院走去。

  第一卷 清闺芙蓉 第十四章 隐qíng

  载沣的福晋是瓜尔佳氏,大学士、慈禧的心腹荣禄的女儿,闺名幼兰,她们既然是妯娌,以前也见过几次,想必之前也是经常互相走动的。只是自从她莫名顶替了婉贞的正主儿,因为怕露馅儿,便也就尽量减少了与妯娌们的jiāo流。

  此刻,她走进幼兰的房间,看见她正坐在chuáng上,手里抱着一个婴儿,与载洵的福晋必禄氏说着话。

  “婉贞,你来了,快坐!”幼兰见了她,笑着招呼道。

  “五嫂、六嫂,好久不见,身子骨可好?”她也笑着,在幼兰的另一边坐下来,与必禄氏相对。

  “还不是老样子。”幼兰笑道。

  “话可不是这么说。婉贞你看五嫂今儿个是不是人逢喜事jīng神慡,看上去容光焕发?”必禄氏笑着恭维道。

  “可不是吗?五爷既是亲王,如今又做了军机大臣,日后还不定怎么荣光呢,五嫂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她自然是大力附和的。

  然而如今这世上怕只有她一人知道载沣的未来,身为晚清最后一位摄政王,荣宠算得上是极致了,然而好日子却是怎么也谈不上的。

  此事自然没必要把这些说出来,婉贞和必禄氏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幼兰心花怒放。她是慈禧宠臣荣禄之女,而婉贞的父亲虽也是大学士,但总归不如荣禄得势,更别说必禄氏的父亲不过是个法部左丞,在几个妯娌间,婉贞和必禄氏一向都是要奉承着她的。

  正说着话,rǔ母抱了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走进来,幼兰急忙站起来问:“给老福晋请过安了?”

  rǔ母道:“是,老福晋说今儿个qíng形特殊,让世子也过来这边喜庆喜庆。”

  幼兰喜不自胜,将怀里婴儿jiāo给一旁的侍女,转身抱起了小孩。

  “这就是溥仪吧?”必禄氏和婉贞也走过去,仔细打量着,必禄氏笑道,“真是个漂亮的孩子,瞧这眼睛,又大又亮,神似五爷呢!日后必定成就非凡。”

  婉贞也好奇地看着他——这就是未来的宣统皇帝吗?

  “五嫂,能给我抱抱吗?”她忍不住问道。

  幼兰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有什么不可以的。”说着将小溥仪jiāo给了她。

  正如必禄氏所说,小溥仪是个漂亮乖巧的小孩儿,在她手里也不哭不闹,反而伸出小手抓住了她的刘海,“咯咯”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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