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手八脚将婉贞吊上了甲板,看到救起来的是个东方女子,其余的人也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厚厚的棉被给她盖上,有经验的船员仔细查看了一下,没有溺水的迹象,只是因为长时间泡在冰水里所以昏迷不醒,再晚一点救上来的话难免不会有生命危险。
奥斯顿皱着眉头,看着这个东方女人,神qíng有些愣怔。他来往东西方做生意也有十几年了,对东方那个古老的国家还是有些了解的,他们的女人很少会跑到海上来,更加不会独自一人落水,如今碰到一个例外,也不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麻烦?
不过既然已经救上来了,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他叹了口气,摆摆手道:“把她抬进舱去,让贝拉去照顾她吧。”
水手们应了一声,两个人抬手抬脚就将婉贞搬进了船舱。一个二十多岁的外国女子就站在舱门口,赶紧指挥着男人们把婉贞放到chuáng上,然后不由分说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自己“砰”一声把门关上了。
亚尔林见几乎所有人都围拢了过来,兴致勃勃想看热闹,不禁皱了皱眉头,声音不大,却很有威严地说道:“都去gān自己的活儿去别凑在一起,想偷懒吗?”
水手们对于这个严肃的老管家一向敬畏有加,闻言赶紧一哄而散,该gān什么gān什么去了。落水的东方女人,多稀罕的事qíng虽然还有着很qiáng的好奇心,但得罪了老管家也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先顾好自己吧
“亚尔林,你看这件事……”奥斯顿沉吟着,眼光投向紧闭的舱门,迟疑不定。
亚尔林到底比他多些见识,闻言躬了躬身子,恭敬地答道:“少爷,这条航线上商船来来往往,会有人落水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qíng。不管怎么样她只是一个人,应该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暂时不必担心。”
奥斯顿点了点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没有发生海难的qíng况下会有人落水?就算有人存心推她落海,又怎么可能让她抱着救生圈?”
亚尔林不禁哑然。这种古怪的事qíng确实不多见,他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这时,舱门打开了,那个名叫贝拉的女子走出来,手上拿着婉贞换下的湿衣服,行了个屈膝礼,说道:“少爷,管家。”
“都处理好了吗?”奥斯顿问道。
“是的。”贝拉答道,“已经给她换了衣服,船舱里烧着壁炉,等她的身体回暖就没事了。”
奥斯顿点了点头。亚尔林则走过去,拿过贝拉手里的衣服,摊开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脸色渐渐沉重。
“亚尔林,你发现了什么?”奥斯顿也看出了端倪,眼色渐渐亮起来,却故意问道。
亚尔林知道自己这位少爷的劣根xing,闻言也不奇怪,沉着地说道:“少爷,您看这身衣服,可是清朝政府的贵妇人才能穿着的啊我曾经在北京见过,似乎只有皇室的女xing才有资格穿这样的服装。”
其实这是他一知半解了。婉贞所穿的衣服虽然豪华jīng致,但并不是朝服之类命妇的装束,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旗装。这样的服装汉人不能穿,没有身份地位的满人也不能穿,但在满族的上流阶层却并不是犯禁制的衣饰,只要是有品级的官员家眷都可以穿着,并不局限于皇室宗亲。
但即使如此,也足以证明婉贞身份的高贵。奥斯顿的眼神闪了一下,似笑非笑地说道:“皇室的女xing吗?看来,我们还真的救起了一个了不得的人呐”
“少爷……”亚尔林有些犹豫,看了看他,忍不住露出一个苦笑。
自己的这位主人,绝顶聪明,心思灵活到不可思议。每当他露出这样的表qíng时,准是又想到什么古灵jīng怪的主意了这样的主意不能说不好,恰恰相反,几乎都算得上神来之笔,可问题是随之而来的风险和麻烦也绝对是成正比的啊
想起出发前主人和夫人的嘱托,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隐隐发疼了。
第二卷 宫闺惊心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沟通
第一百七十四章 沟通
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痛,再加上船上的众人早就熟悉了类似的qíng况,救治起来有条不紊,灌了几颗西药下去,迅速见效,捂暖了身子之后,婉贞醒了。
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模糊渐渐退去,清晰慢慢进入眼中。进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是——她在哪儿?
入目所见并不是熟悉的景致,虽然都是洋人喜欢的装饰,但邮轮上的房间分明更加豪华jīng致,还特意根据宫廷的习惯燃点着熏香,因此并无多少海上的腥味飘入。然而这间房,摆设简陋了许多,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外,额外的装饰就没有了,显得简单而刚硬,非常符合一般的轮船上的布置。
她在哪儿?
这个问题再次跳入脑海,她的记忆似乎有着一个断层,这里肯定不是自己的船舱,那么她怎么会到这儿来的?
不知为何,脑子里似乎有一团迷雾,阻挡着她无法进行有效的思考。想要拨开重重迷雾看清事qíng的来龙去脉,却有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一时之间,憋闷的感觉,让她有点想吐。
就在这时,门突然开了,一个从未见过的洋女人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水。
女人没有注意chuáng上的动静,转身关上门,又走了几步,眼睛一抬,这才看到了chuáng上正眼神灼灼看着自己的人,愣了一下,随即喜道:“你醒了?”
说的是法语,婉贞听不明白,因此更加的愣怔了。
邮轮上洋人的女眷不多,她都见过,可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再加上船上的洋人基本都在中国住过一段时间,因此多多少少会两句中文,她并未透露自己其实会说英语的事实,所以她们便很有自觉地,在跟她说话的时候都会尽量用中文来表达。
这个女人不是船上的人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那女人放下水,扑到chuáng前叽里呱啦又是一顿说,神qíng很是激动,关切之qíng溢于言表。只可惜婉贞一句都听不懂,反而被她的呱噪说得一阵头晕,眼前星星乱舞。
“停……停”她急忙伸出手,有些气促地说道。
心烦意乱、头晕脑胀,脱口而出的话自然是中文。那女人愣了一下,随即面露难色,想了好久,才勉qiáng蹦出几个字来:“醒……好……”不过都是中文,虽然极不标准,但好歹婉贞是听懂了。
她松了口气,眼光不自觉飘向摆在桌上的水杯。刚才还不觉得,此时见到了却感觉嗓子里gān得冒烟,于是眼中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渴望的神色。
那女人虽然中文不流利,心思却很灵敏,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立刻反应过来,急忙三两步拿过水杯,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扶她坐起来,说道:“知道你醒了想喝水,所以特意拿来的。喝吧。”
说的当然是法语,婉贞不懂,但却不妨碍她理解这个动作的意思。赶紧借着她的搀扶坐起来。
刚半坐起,身上的棉被滑下来,露出里面一丝不挂的身子,她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把被子拉上,为此还差点又跌回了chuáng上。
那女人见了,很是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你们这些东方女人就是这样,这里又没别人,这么怕羞gān什么?”
婉贞听不懂她说的,但却看得到她的表qíng,不禁脸上红了一下。不过此时顾不上许多,口渴的感觉超越了一切,她伸手拿过那女人手上的杯子,几口就将整杯水给喝了下去。顿时,一股温暖的清流顺着食道滑进胃里,不仅喉咙的gān涩一扫而空,而且脑子也似乎被清泉流过,神智为之一清。
喘了口气,那种憋闷的感觉没有了,心qíng好了很多,她忍不住轻轻笑着,对那女人微微颌首,说了一声“谢谢”。
那女人虽不大懂中文,但这句“谢谢”却还是听得懂的。她想说点什么,然而绞尽脑汁才发现,以自己的中文水平根本什么都说不清楚,憋了半晌,还是一个字都出不来。
语言不通,无法jiāo流,她只觉得无比的沮丧,自然心qíng也就好不到哪里去。脸黑黑地看了婉贞一眼,生硬地说了一个字:“等。”然后拿着杯子就出去了。
等?婉贞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一想也就猜到了,是让自己等着,她去找人吧?不由得松了口气。
说实话,语言不通,觉得心慌的并不只有那个洋女人。婉贞也极希望搞清楚自己此刻身在何处,与人沟通的yù望也是很qiáng烈的。不过听那女人的语气,应该认识能够说中文的人,这就好了她方才还在担心,如果只能跟这个不懂中文的女人面面相觑下去,该怎么办呢
松了口气,脑子也清醒了一些,她这才想起被窝里的自己可什么都没穿呢脸上又是一红,赶紧躺了下来,拉起被子将自己全身裹好。没办法,刚才扫了一眼,这房里并没有什么衣物可以让她穿着。
不过,为什么自己会被脱得一gān二净呢?
她仔细回忆,零散的记忆终于慢慢回到脑中,那晚宴会后的事qíng,她想起来了
记得自己因为提前离席,所以独自一人走回船舱。然而在那儿却见到一个不该见到的人,因为警觉心不够,没能及时作出防备,因此被人推下了海……
推下了海
她一惊,抓紧了胸前的被子。
落海之后的qíng形她已经完全没有印象了。但此刻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地醒来,应该是被人救了侥天之幸,谢天谢地即便从来不信神佛的她也忍不住默默祈祷了两句,这才觉得有些惊魂稍定。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肯定不是被载涛他们救起来的,否则此时载涛应该一步不离守在自己身边才对,而且自己也应该躺在那个特意布置过的豪华船舱里才是。无论是这个船舱里的布置,还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女人,在在都提醒了她,她已经不在那艘豪华邮轮上了
刚刚放下的一颗心立刻又提了起来。
如果自己不在载涛身边,当他发现自己失踪以后会变得怎样?该是怎样的心急如焚?
不,她一定要尽快回去才行
咬着下唇,她刚做出这样的决定,就听见门又开了。急忙看过去,发现那女人又回来了,身后跟着的却是一个洋人……
洋人?
她吓了一跳,赶紧又把被子抓紧了几分,心里无奈地浮现一个念头——果然是不懂礼数的洋人啊
虽然她不像一般的清朝妇人一般把男女之防看得那么重要,可必要的礼节总是要遵守的吧?即使是在国外,一个男xing随便出入女士的房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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