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_舞慈荏【完结】(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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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德全默叹了口气,迎上前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皇上突然晕厥,眼下太医正在医治,还请皇后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你叫本宫怎么稍安勿躁?”皇后又急又怒,看向婉贞,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婉贞流着泪,摇了摇头道:“我……我不知道。我正在劝皇上,可他突然就……”

  皇后眼睛几乎都红了。皇帝是她的丈夫啊却把整颗心都给了眼前这个女人她身为他的妻子,不得不苦苦哀求别的女人来拯救自己的丈夫,而现如今,竟反而让他陷入如此的险境

  长久以来积压的愤怒和无奈似乎在一瞬间爆发,她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叮”的一声断裂了,几乎是不经思考地,她抬起手来,“啪”的一声,婉贞的脸上便瞬间出现了五道红痕。

  这个动作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皇后虽然是名义上的六宫之主、一国之母,但她和婉贞,谁在皇帝的心目中更重要,这却是个想都不用想的问题。当下众人均是心头一紧,尤其钟德全更是头皮发麻。要是让皇帝醒了之后,知道了这回事儿,他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当下急忙一使眼色,便有两个粗壮的宫女并小太监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将皇后围拢起来,同时他自己则上前劝道:“娘娘不必着急,皇上一向洪福齐天,此次想必也应该没什么问题才是,一切都还是等太医出来了再说吧”

  皇后看见钟德全和宫女太监们的举止,如何还能猜不出他们心中所想?当下更是惊怒jiāo加,满腹的委屈,寒着脸,重重一哼,转向皇帝的方向,再不看婉贞一眼。

  第二百六十二章 旖旎

  光绪紧闭着双眼,一点意识都没有,更惶论张嘴喝药了。婉贞舀了两勺汤药,却都喂不进他的嘴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药水从他紧闭的双唇间滑落,一时之间,她心急如焚。

  病了就要喝药,喝了药病才能好,可万一一点药都喝不进呢?

  等他醒来了再喝吗?可若是不喝药,他能醒过来吗?

  她顿时有点六神无主的感觉。

  qiáng压下心中的恐慌,她转头对宫女说道:“去,把太医请来。”

  宫女应了一声,退了下去。她深深一叹,看着晕厥不醒的光绪,一筹莫展。

  太医就在外面候着,因此来的很快。走进房里,只见皇帝仍然躺着,旁边坐着七福晋,急忙恭声说道:“下官参见福晋。”

  对于皇帝病重之时,竟然只有这位七福晋守候在身旁,他可是一点讶异都没有。皇帝与七福晋的事qíng,只需看待皇帝对佑麒阿哥的态度,以及上次小阿哥出事的时候的反应就可见一斑了。皇家之中,发生任何事qíng都不是不可能的,他身为皇家的御用医生,如果不能管住自己的脑子和自己的嘴,那以后能够用到它们的时候想必也就不会太多了。

  正因如此,他什么都不能问,什么都不敢问,更有甚者,打死也不敢把这位七福晋当成普通的寡妇来看待,就算以面对皇后的规格来面对她也是绝对不为过的——不过现在,显然这么做还有点为时过早。

  婉贞却没心思去理会他那些小小心思,更没空理会那明显已经超出了一个下级官员面对一个寡妇应有的礼仪规格,只是忧虑地看了光绪一眼,又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太医,皇上如今昏迷不醒,药也喝不下去,这可如何是好?这药……是否能等皇上醒来再喝?”

  太医沉吟了一下,说道:“回福晋的话,倒也不是不行。不过皇上龙体欠佳,越早服药越有好处,而若要等皇上自己醒来……恕臣无能,臣也不知皇上何时才会醒来啊”

  婉贞的一双秀眉都快打上了死结,忍不住问道:“难道……难道就没法子让皇上提前醒来吗?”

  太医一脸的为难,说道:“回福晋的话,这也不是不可以。可您也知道,皇上这病,乃是积劳成疾,如今的这番昏迷,也是龙体为应付自身的危机所做出的一种本能反应,若是有可能的话,还是让皇上自然醒来比较好……”

  婉贞明白了,再次深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此刻心神恍惚,自然言谈举止间便失去了应有的分寸,难免有些颐气指使。然而深谙其中奥妙的太医却也不敢发作,自觉拿出面对宫里主子时候的态度,唯唯诺诺地退了下去。

  婉贞紧皱着眉头看着昏迷不醒的光绪,直到手里的药汤慢慢变冷,才惊觉不能再拖了啊

  虽然太医说等醒来再喝也可以,但却不免对他的身体造成一定的损伤,她又怎么忍心?他已经是个病人了,万一再加重了病qíng……

  脸颊忍不住泛起一抹红晕,她看了看手中的药碗,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光绪,心中千回百转,自己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咬了咬牙,她没发现自己的脸色已经鲜红yù滴,抬眼看了一圈屋里的宫女和太监们,鼓起勇气说道:“你们都先出去。”

  “是。”宫女和太监们没有二话,乖乖地退了出去。

  屋子里于是只剩下她和光绪两人。

  静谧的室内,只能听见她如雷的心跳声,“咚咚咚”似乎要跳出胸腔来。

  犹豫着、迟疑着,心头两股力量拉锯着,最终,一方终于占了上风。她狠狠一咬牙,豁出去了

  拿起药碗喝了一口,那满嘴的苦涩顿时令她忍不住头皮发麻,好险一口就喷了出来。好在她还记得自己的任务是什么,死死地含住了没吐,然后迅速俯下身子,覆上了光绪的唇。

  第一次以嘴哺药,一点经验都没有,她不知该如何才能撬开他的唇齿,很自然,药水依旧是沿着唇瓣流了下来,一滴也没能进入他的嘴里。她懊恼地抬起头,白白làng费了一口不说,自己还被苦得够呛,真真是划不来啊

  不过她倒是没有气馁,更没有想象中的羞涩,既然已经做了,半途而废可不是她的风格,于是皱着眉头,继续努力。

  这次她却学乖了,先以嘴就嘴,用舌头撬开了他的牙关,然后再含了一口药,哺到他的嘴里。这次药水终于进了他的嘴,她却不敢疏忽,仍然封住了他的唇,直到药水确实滑落他的咽喉这才松了口气。

  抬起头来,看上去轻轻松松的哺药过程,却已经累得她额头微微见汗。轻轻喘了口气,她再接再厉,既然已经有了成功的开始,就一定要把这事做完才行

  她一口一口,慢慢将一大碗苦涩的药水喂进了光绪的嘴里,旁人看上去很是旖旎的场面,在她心中却什么都不是,只知道到了后来,整张嘴似乎苦到了麻木,喂完药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喝水漱口,哪里还有什么心qíng风花雪月?

  端起茶水狠狠漱了两次口,这才觉得嘴里的味道淡了些。又赶紧拿起被弃置在一旁的蜜饯果脯大嚼一番,终于去了嘴里的苦味,不禁长吁了一口气。

  这以嘴喂药的事qíng,以前看小说电视时总是那么唯美暧昧,以至于她刚开始也有些羞涩难安。谁知真正做了才知道,其中滋味儿……

  反正她是再也不想来一遍了

  转头看了看搁在桌上的药碗,忍不住再次皱起了眉头。

  如此苦涩的药水,光绪以后天天都要喝吗?

  微微叹了口气,她冲着仍然守在外面的宫女太监们说道:“都进来吧。”自己则走回了光绪身边,依旧默默地坐下。

  宫女太监们鱼贯而入,钟德全走在他们最前面,看了眼桌上空空的药碗,眼中露出一丝笑意。

  “钟公公?”看见他,婉贞颇为诧异,又看了看他身后,心中一紧,赶紧问道,“怎的只有你一个人?念哥儿呢?”

  钟德全笑嘻嘻地弯下了腰,说道:“福晋不必担心,小阿哥吃完了饭,便困了,奴才自作主张,带他去休息了。”

  婉贞松了口气,念哥儿确实有午睡的习惯的,于是便放了心。

  钟德全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立刻便有人上来拿走了空药碗。一时之间,屋子里再次寂静下来,宫女太监们规规矩矩地站着,婉贞和钟德全两人的眼神则都凝聚在了光绪的脸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

  忽然,光绪的眼皮动了动,手指微微一弯,紧握着他的手的婉贞立刻便发现了,顿时心中一喜。

  “皇上”她惊喜jiāo集地呼唤了一声,顿时引起了屋内所有人的注意,霎时间,所有的眼神都集中到了光绪身上。

  只见他的眼帘微微颤动着,慢慢地、慢慢地,露出了一条fèng,随即越来越大,渐渐地竟然真的睁了开来

  “皇上”钟德全也是喜不自胜,哽咽着叫了一声,随即“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

  他一跪,顿时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宫女太监们也都跪了一地,深深伏下了头。

  婉贞却没心里去管他们,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光绪,颤声问道:“皇上……皇上你可是醒了?”

  光绪只觉得眼前仍然一阵阵发黑,喘气的时候胸中也难过得紧,却依然能轻易看清眼前那个妙目含泪的娇颜,顿时一股心疼涌起,努力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缓缓闭了闭眼睛,手上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

  其实他所谓的“努力张嘴”,看在婉贞眼里不过是微微掀动了下嘴角,而“用力握手”也只不过是在自己的手掌心轻轻动了动。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举动,也已足够令她的心狂喜,一股如释重负和感恩的心qíng涌上心头,想哭又想笑,泪珠止不住地流下眼眶。

  感谢满天神佛,他终于醒了啊

  眼见他的唇瓣轻轻动着,似乎在说些什么。她听不清楚,急忙低下了头,急切地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附耳在他的唇边,渐渐地,终于分辨出了他微弱的声音在说些什么。

  “别……别哭……”

  “轰”的一声,心中的酸涩和感动更是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她手忙脚乱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珠,却怎么也擦不gān净,反倒愈发地想哭了。

  “好……我不哭,不哭……”用尽全身力气才勉qiáng止住了泪水,她用力扯出一个笑容,问道,“皇上你觉得怎么样?哪里不舒服?”直到这时才想起正事来,急忙扯着嗓子叫道,“太医太医呢快进来”

  太医其实早就在门外听得清楚,只是未得召唤不敢随便进入。此时听到婉贞终于想起了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来,刚要下拜,便被婉贞制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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