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_舞慈荏【完结】(90)

阅读记录

  光绪听了,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qíng,一双眼睛也看不出任何qíng绪来,只是拉着她的手猛地一紧,力道大得令人感到一丝疼痛。但婉贞却一声不吭地承受了下来,看了他一眼,默默一叹。

  看着钟德全,光绪又道:“好吧,接着说,既然小厨房的人没问题,那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钟德全偷偷瞟了一眼皇帝,心里不禁有些惴惴,接下来的话,不知当不当说。

  见他迟疑,光绪心中一怒,又是一沉,加重了口气,说道:“说”

  能够让钟德全露出这种神qíng,可见事qíng非同一般,他不禁心中一痛。然而更多的却是愤怒,这么不明不白被人毒害,若是不查个清楚,将下手之人抓出来,他难消心头之恨

  钟德全吓了一跳,深深磕下头去,连声道:“是,奴才这就说。”偷看了一眼光绪的脸色,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把所有查到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他发现小厨房的宫人没有问题之后,便猜测是不是食材本身被人下了毒,于是找来了厨子细细询问究竟都用了些什么食材,然后又派人去将仓库里还有剩的材料,以及没吃完倒掉的残羹都翻了出来,jiāo给了古维客去仔细检查。

  古维客身为太医,对这些毒物自然也有所了解。拿到了这些东西之后,也顾不得那些残羹剩菜难闻的气味,就开始仔细排查起来。钟德全关心着结果,自然也在一旁守候着。

  整整花了一个晚上,经过反复校对试验,终于将所有的食材和剩菜都检查了一遍,古维客的脸色黑得像墨,钟德全见了,一颗心也止不住地往下沉。

  “古太医,可是查出些什么来了?”他沉声问道。

  古维客点了点头,拿过一颗山菌,又指着一堆剩菜,闷声说道:“钟公公,你看,就是这样东西,差点害了皇上”

  钟德全一看,原来是中午光绪所吃的一道菜,因为听说这山菌孕妇吃了不好,也就没让福晋动筷,只有皇帝吃了。这也难怪为什么皇帝会中毒,而福晋却安然无恙。

  “这毒……究竟是在菜里还是在食材上?”他yīn沉着脸,继续问道。

  古维客答道:“在食材上。”

  也就是说,当这样东西拿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下了毒了

  钟德全心中震怒,因为自从开始防备慈禧太后的手脚之后,他们所吃的所有东西都是通过醇亲王那条线,避过了宫里头的采买偷偷运进来的,为的就是怕有人在食材上做手脚。但没想到,竟然这样都还是着了道,这不是等于当面在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么?

  丢了面子倒还是其次,幸好这次皇帝有惊无险,万一一个不小心真的被人得手了,那……

  他激灵灵打了个冷颤,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这东西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他恨恨地说,随即招来个小太监,说道,“去把守仓库的小路子给我叫来”

  小太监领命去了,不一会儿,带了个gān巴巴的瘦弱小太监进来,一进门,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道:“钟公公,小的冤枉小的什么也没gān啊”

  小路子涕泪jiāo错,又惊又怕。他早就听说了光绪出事的消息,如今又见钟德全一心追查食材和饭菜,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又哪里猜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一颗心早就提得老高了,求佛祖、拜菩萨地祈求他们保佑千万别是食材上出了问题,那他的一颗脑袋必定保不住。没想到老天爷没听到他的祈祷,怕什么来什么,终究还是没逃过。一听到小太监来说钟德全要见他,顿时吓得三魂六魄都出了窍,战战兢兢来到这里,自然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喊冤了

  钟德全厌恶地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说道:“若真不是你做的,何必这么心虚?你既说你冤枉,如今就给你个机会,说,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说完,一指手边的山菌问道。

  小路子抬头一看,顿时像吃了颗定心丸,身子也不抖了,声音也直了,倒是看得钟德全有了几分诧异。

  只听他说道:“回钟公公的话,这个东西并不是跟其他食材一起进来的,而是前些日子喜烟姐姐拿来,说是福晋让收下的。”

  钟德全心中一震,怎么会是福晋?

  他不由跟古维客jiāo换了个神色,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若说是婉贞想要毒害皇帝,他们第一个就不相信,可若是小路子没说谎——谅他也没那个胆子敢说谎——这东西确实是婉贞让人送来的,又是怎么回事?

  蓦地,钟德全想起来,前些日子福晋去给慈禧太后请安的最后一日,不是曾经收过瑾妃娘娘送来的一些食材吗?因为当时也没人想到瑾妃会做什么手脚,所以就没有跟慈禧的赏赐放在一起,而是直接拿到了仓库。难道就是那时的……

  他越想越是心惊,急忙又差人将喜烟找了来,两下一核对,果然就是当日瑾妃送来的东西

  这下不用人说,他们也知道事qíng严重了。瑾妃乃是珍妃的姐姐,很早以前就成了皇帝的嫔妃,又一直都是低调本分的主儿,谁能想到她居然会出手毒害皇帝?

  于是钟德全不敢耽搁,立刻前来向婉贞请示,没想到正好撞上皇帝醒了来,婉贞一时高兴,也就忘了避讳,这件事就这么直接摊开在了皇帝的面前。

  第一百二十九章 病危

  听了钟德全的回禀,婉贞固然是胆战心惊,偷偷瞟了一眼光绪,他又何尝不是黑沉了一张脸?

  她只觉得满心的不可思议那个和蔼温顺的瑾妃,那个安分守己的娘娘,平常多么淡泊宁静的人,怎么就会突然想到要谋害皇帝呢?而,身为光绪的嫔妃,她的一生也就依附于这个男人,光绪好了,她便也好,光绪没了,对她又有什么好处?为什么她要做这损人不利己的事qíng?

  越想越是疑窦,说到底,她仍旧是不愿相信,看上去老实巴jiāo的瑾妃竟然会做出这种狠毒的事来

  看了看光绪的脸色,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的钟德全,她只得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这事……臣妾瞧着蹊跷。毕竟,瑾妃娘娘跟随皇上多年,一直循规蹈矩,从未有过什么差错。况且,就算她有什么不满,也断然不会向皇上做出这种事qíng来,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像这种于自己无利的事qíng,聪明如瑾妃娘娘应当不会去做才对。”

  光绪却冷哼了一声,恨恨说道:“从未有过什么差错?哼”顿了顿,又道,“这些年来,朕也算看清了。面对权势名利,又有几个人能够安之若素、等闲视之?尤其是她这种女人,对朕本就怀恨在心,若是被有心人挑拨利用,许下重利,还有什么gān不出来的?”

  婉贞觉得他这句话有失偏颇,瑾妃虽然嘴里不说,但从以前接触的qíng形看来,还是很在乎光绪的。对于这样的女人,婉贞将心比心,觉着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卖甚至是伤害心爱的人才对。况且瑾妃一直无yù无求,又有什么能够打动她的心让她不惜背叛皇帝?

  但见此时光绪恼恨的样子,现在劝他八成是没什么用的了,便也歇了劝解的心思,说不定让他自己冷静一下,不用人劝便也能想通了呢?于是关心地走上前,柔声说道:“皇上,如今小钟子的话也说完了,您身子还很虚弱,不如先休息一下吧。至于这件事,只要您身体无恙,日后有的是时间追查。况且如今只不过是初步的线索,一切都还未明朗,也未见得就真是瑾妃娘娘下的手,还需要证据证明才行。您就先别cao这个心了,专心养好身子,让小钟子他们去搜集证据,晚点再下结论不迟。”

  光绪确实身体很虚弱,又qiáng打起jīng神说了这会子话,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听得是原来的枕边人要置自己于死地,心里的负担更是沉重,jīng神上早已透支。现下听了婉贞说的,正好顺着台阶下台,点了点头。

  婉贞抿嘴一笑,扶着他躺下来,又转头对钟德全说道:“小钟子,兹事体大,在没有绝对的证据之前,切不可乱下结论如今皇上身子不好,这追查的事qíng也只有jiāo给你了,希望你莫要辜负了皇上的期望。”

  钟德全叩头道:“奴才省得,请皇上和福晋放心,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婉贞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这次的事qíng,皇上既然已经转危为安,就不要外传了。醇亲王那边,不用告诉他们知道,免得他们担心。”

  钟德全这次没有立刻回答,先看了看皇帝,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答道:“喳,奴才明白了。”

  婉贞又想了想,觉得没什么好吩咐的了,于是说道:“好了,你下去吧。”

  钟德全又磕了个头,说了声“奴才告退”,然后才爬起来,缓缓退了出去。

  婉贞回过头,见光绪已经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往外走。没想到还没走出两步,忽然手里一紧,却是被光绪拉住了。

  “皇上……”她不禁低呼了一声。

  光绪假寐的眼睛睁开来,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浓浓的不舍和怜惜,低哑着声音说道:“你也休息一下吧。想必为了照顾朕,一晚上都没睡好,看你这样,朕心疼啊”

  婉贞脸上一红,掩饰地笑笑,点点头道:“是,皇上。臣妾就在那边的卧榻上歇着,皇上有事就叫臣妾好了。”

  光绪却并不满足,轻轻拍了拍身边,道:“榻上哪儿有chuáng上舒服?陪朕一起睡吧。”

  婉贞其实现在也是累极。一晚上衣不解带的服侍,再加上jīng神上一天来的高度紧张,早已是qiáng弩之末了。如今见光绪人已经醒来,似乎并没有大碍了,一放松下来自然觉得心力jiāo瘁,听他这么说,平日也是同chuáng惯了的,便也不再推辞,脱鞋上了chuáng,在光绪的身边很快便沉入了香甜的梦乡。

  光绪侧着头,看着她宁静的睡颜,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深qíng,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眼神微闪,便闭上了眼睛,也是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光绪便在玉澜堂中静心调养,有古维客的高超医术,又有婉贞的尽心侍奉,身子一天天好起来,以看得见的速度迅速恢复着健康。

  而在另一头的乐寿堂里,慈禧却是一天比一天虚弱,不管以前是怎样的呼风唤雨、威风八面,现在也只不过是个油尽灯枯的老妪,生命之火摇摇yù坠,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这天,她睁开了眼,似乎感觉jīng神稍好了些,便在宫女的服侍下坐了起来,斜靠在chuáng头,看着李莲英问道:“小李子,皇上那头……最近怎么样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舞慈荏 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