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_舞慈荏【完结】(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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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婉贞心底一沉。若说方才她还有些不确定,但听了光绪这番话,便已经明了了他的心思——他是认真的

  沉下了心思,她丝毫不让地回视着光绪的眼睛,一字一句沉着地说道:“旁人的眼光如何自不必说,臣妾与皇上之间的关系真正如何,皇上是知道的。”

  光绪被她清澈的眼光看着,顿时有了一丝láng狈,旋又想到她这么坚持的原因,不禁多了几分恼怒,口气微凛,怒道:“为什么?这么长的时间,你与朕相互扶持、荣rǔ与共,难道这些日子的相处,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而那些关心、那些体贴、为了朕而不顾生死的举动,都是骗朕的么?朕不相信,你会是那种冷心冷qíng的人”

  婉贞一时哑然,不由垂下了眼帘,微微叹笑了一声,道:“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臣妾身为臣子应尽的本分。而,臣妾毕竟是个有夫之妇,这辈子,都是贝勒爷的人了。”

  光绪却哂然一笑,道:“这是你的真心话么?若是你真的在乎他,以他的福晋自居,就不会说出‘不急’这种话来,也不会在这宫里平静地住上这么多天”

  婉贞一愕,竟是无言以对。

  光绪审视着她的表qíng,心中的疑心渐重,徘徊心间的疑问更是不吐不快,猛然问道:“难道是因为他?你为了他所以拒绝朕?”

  婉贞被问得一头雾水,一时之间竟忘了为自己辩护,糊涂地反问道:“他?他是谁?”

  光绪却以为她是在装傻,不由恨恨地说:“载洵”

  “六爷?”婉贞更加糊涂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光绪狐疑地看着她,觉着她的表qíng不像作伪,顿时明白八成自己是误会了。但话已至此,也只好说道:“之前你又是癫狂又是重病的,不就为了那块玉佩吗?载洵说,那是他给你的定qíng信物。”

  婉贞吃了一惊,脱口而出道:“他都说了?”

  光绪心中一沉,又是一痛。听她的口气,竟然是真的了?

  嫉妒和悲伤上涌,他的手上不由自主便失了分寸,用力大了些。婉贞立刻觉得他的双臂一紧,被紧紧箍住的自己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深深叹了口气,这事她解释不清楚,说了他也不会相信、不会明白,只得摇了摇头道:“不管你信不信,此事与六爷无关。就算我跟他之前有过什么,但自从我嫁给了贝勒爷,之前的种种就已经烟消云散了。如今,我再不是当初的我,他也不再是当初的他。”

  听了这话,光绪心中不由又升起了一丝希望,还有一丝迷惑,看着她,轻声问道:“既然都不是,那为什么?为什么不肯跟了朕?”

  婉贞沉默了。

  该说吗?能说吗?这大逆不道的心思,这离经叛道的想法,说出来,他会接受吗?还是会不屑一顾?

  苦笑了一下,貌似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不说清楚,怕是他会qiáng迫自己成为他的妃子,而,若是他听了之后,因为自己的离经叛道而就此疏远,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拿定了主意,她舔了舔嘴唇,艰涩地开了口:“皇上,您看错了臣妾了,臣妾真的就是您口中所说的,那种冷心冷qíng的女人。在臣妾的心里,您和贝勒爷都是朋友,是可以jiāo付xing命的朋友,但却不是爱人。确切的说,臣妾的心上,没有人。”

  光绪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她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无法反应,只得呆呆地问道:“为什么?”

  婉贞飘忽地笑了,说:“因为在臣妾的心里,两个相爱的人,应该是属于彼此的唯一。他只有我、我也只有他,相濡以沫,携手人生。我做不到跟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如果不得不分享,那我qíng愿收回所有的爱,不爱了,便不会心伤,才能笑看他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才能活得下去”所以,无论载涛之前对她多好,她也曾经心动,却始终无法迈过自己的那道坎儿。

  之前还可以用不知何时就会回到现代,所以不能陷进感qíng的漩涡为借口安慰自己,但在显然已经回不去了,早已绝了回去的念头,心甘qíng愿用婉贞的身份度过一生的现在,仍然不能接受他的感qíng,就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无法接受,是因为爱得不够,或者说……不愿爱、不敢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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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宫闺惊心 第一百三十八章 qiáng势

  第一百三十八章 qiáng势

  光绪愣愣地看着她,脑子里呈现出一种停滞的状态。

  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女人三从四德,便是天经地义的事qíng。男子可以眠花宿柳、妻妾成群,女人只能忍气吞声,还要笑脸相迎,否则便是善妒,那是七出之罪,不可饶恕,男人是可以休妻的

  更何况,身为皇帝,三宫六院、后宫佳丽无数那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光绪从小便接受的这种教育,又何曾听到过这样的言论、这样的阙词?

  他满脸的不可思议,看着婉贞,讷讷地问:“就是这样?你不愿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所以宁愿不要?”

  婉贞坚定地点点头,还带着一丝终于说出了口的如释重负。

  “是的,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臣妾唯一的坚持,也是唯一的期盼。但,就这小小的愿望,贝勒爷给不了我,您更是给不了我,所以……我谁都不爱、谁都不要。”她平静地说着,是真正的心平气和,因为早已认清了现实,便不再有悲伤和失望。

  光绪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脑子里纷纷扰扰,一忽儿是她离经叛道的言论,一忽儿又是她jīng心守护的温柔,而他对她呢?又究竟是怎样的看法、怎样的感qíng?

  夜渐渐深了,残烛即将烧尽,蜡炬成灰。

  光绪深深地凝视着她,执着中带着一丝痛苦,喃喃的话音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真心流露:“朕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你知道的;朕绝对不会再招皇后或是瑾妃侍寝,你也知道的。难道这样也不行吗?”

  婉贞的眼神一黯,闪躲开他的眼神,轻轻地叹息着,问:“皇上,在你的心里,最爱的人真的是臣妾吗?那珍妃呢?她又算什么?您嘴里叫的,是‘贞儿’,还是‘珍儿’?”

  仿佛一道重雷击中了他的心房,光绪的脸色霎那间变得惨白,直直地看着婉贞,半晌说不出话来。

  婉贞抬眼,看见了他的表qíng,心中说不上是喜悦还是苦涩,终究无法保持一贯的宁静,五味杂陈。

  “皇上,您与珍妃娘娘的感qíng,早已深深镌刻在您的心上,别说是我了,就算是您自己也无法剜去,在如此的qíng形下,我如何会是您的唯一?人心最是复杂,常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觉着自己对我有感qíng,或许是吧,但那绝对多不过珍妃娘娘去,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婉贞喃喃地说着,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珍妃……光绪的心似乎被这个名字狠狠地揪了一下,一年来刻意的遗忘,没想到如今再次听到,仍旧像是盘旋在耳边的昨日的呢喃。

  “她已经死了,你又何必在意?”他的声音中带着沉痛,不复方才的坚定。

  正是因为她已经死了

  婉贞忍不住苦笑。

  若是她还活着,自己还可以与她一争高下。然而她已经死了,已经在光绪的心中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自己根本还没有出手,就已经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再也赢不回来

  因此,她不敢、也从不奢望成为皇妃、成为光绪的唯一,那是不可能的事。那么,不如舍去,就如跟载涛一样,趁着还未深陷,及早抽身。

  虽然也会痛苦,却总好过放任自己陷入之后,再来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光绪正沉浸在心头的纷扰中,心痛夹杂着焦虑。想要大声斥责婉贞说得不对,却怎么也无法将反驳的话语说出口,然而不说,却又觉得一阵心慌,仿佛有什么正在离他而去,令他的心跳顿时乱得没了章法,下意识地收紧了双臂。

  但,即使如此,他仍旧觉得怀里的温度越来越凉,明明心爱的人儿在怀,他的心却依旧渐渐感受不到温度。低头看去,婉贞逐渐淡漠的眼神令他如梦初醒,懊恼和后悔在心头翻滚,止不住的恐慌几乎就要将他淹没。

  “不……”无意识地低吟出声,他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感觉婉贞的心离他越来越远,他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心慌、恐惧,渐渐吞噬了他的理智,咬了咬牙,红着眼睛,他不容分辩地说:“不管你怎么想,我一定要你做我的妃子今后你就住在永寿宫陪着我,就封你做……贵妃”

  婉贞心头大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何方才明明已经有些退缩的光绪竟然突然qiáng硬起来,还不顾她的意愿一定要封妃?

  他一向都是那么谦谦有礼的君子,为何现在却变得如此蛮横qiáng势?他一向不会qiáng迫自己,又为何如今一定要苦苦相bī?

  而,他现在已经是大权在握的皇帝,如果他铁了心要将她变成他的后宫之一,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一缕恐慌悄然涌上心头,难道她真的只能乖乖听命,成为他三千佳丽中的一员?

  还未思虑清楚,她的行动已快了心qíng一步,双手抵住了他的胸膛,渐渐地开始挣扎。

  “皇上,我说过我不会成为您的嫔妃,就算您是皇帝也无法勉qiáng我去接受”她冷冷地说。

  她的挣扎更加刺红了他的眼,一股怒气涌起,他用力抱紧了她,重重地向着她的红唇吻了下去。

  “不……”细碎的拒绝淹没在他的唇边,她的挣扎丝毫无法撼动他的铁臂,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原来男人终究是男人,即使并不算qiáng壮,却也不是她这种弱女子能够抵抗的。

  委屈、心酸、愤怒、屈rǔ,百般滋味顿时滋生在心头——他把她当成什么人了?没有思想、没有自主、无力反抗的宠物狗吗?

  心头第一次浮起对他的恨意,她泪眼迷蒙,心中发狠地用力一咬

  “唔”光绪唇上传来一阵疼痛,他下意识地松开了口,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他轻轻舔了一下,尝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咬他她竟然如此厌恶与不屑自己的吻吗?

  他的心中顿时狂怒,立刻就想发难。然而低头一看,那张原本红润的娇颜上此时已是雪白一片,一双星目恨恨地盯着他,任由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柔软的嘴唇微微有些红肿,上面一丝触目惊心的血迹,仿佛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顿时,滔天的怒焰转眼消失无踪,转而升起的是一缕心痛和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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