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清_舞慈荏【完结】(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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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儿……”他呢喃着,伸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却忽地翻身坐起,下了chuáng,大步离开。

  然而倏地又停了下来,他并没有回头,只怕一眼就会令他qiáng装的坚qiáng和冷硬崩溃,他用力压制住心头的痛楚,冷声说道:“不管你愿不愿意,贵妃……你当定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婉贞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渐渐的,眼中的恨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茫然和无措。

  她就这样愣愣地坐在chuáng上,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呆呆地坐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清晨,喜烟轻手轻脚走进来,才发现她直挺挺地坐在chuáng上,身上就穿着一件单衣,被子也没盖,脸色发白、眼神呆滞。

  惊呼了一声,她急忙跑上前来,叫道:“福晋,您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

  清脆的声音总算拉回了婉贞的神智,她迷迷糊糊看了喜烟一眼,眼中却没有焦距,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然而就是这轻轻的摇头,也让她看上去似乎摇摇yù坠,整个人向着chuáng上倒去。

  喜烟又是一声惊呼,急忙扑上前来,却只能堪堪接住她虚弱的身躯,不至于重重倒在chuáng上。蓦地一声闷哼,她的手肘被狠狠压在婉贞身下,撞击着chuáng板,顿时一阵生疼。

  但她却没有心思去理会自己的伤势,另一只手随即抚上了婉贞的额头,立刻大惊失色。

  “福晋……为什么这么烫?来人啊快来人啊”她惊慌地大叫起来,只因发现婉贞赫然已经失去了意识,紧紧闭上了双眼。

  永寿宫里立刻一阵人仰马翻。

  而就在此时,身处养心殿的光绪,却也是一身的疲惫、一心的烦躁。

  婉贞睁着眼到天亮,他又何尝好过?原本为了批阅奏章也曾有过彻夜不眠,但分明昨晚什么都没做,只是出神地坐着等天明,却比往日连续看上两天两夜的奏折更加疲累,只因那是心……累了

  站在养心殿外,陪着皇帝一夜不眠的,除了钟德全不做第二人想。他抬头看了看蒙蒙亮的天色,又看了看一脸苍白和疲惫的皇帝,心中忧虑着不知昨晚上皇帝与福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竟然原本在福晋处就能得到心安的皇帝竟然会带着怒气出来,心烦意乱了一整晚。

  福晋一向是皇帝的避风港、安栖处,若是他们之间发生了纷争……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不禁更是纠结,刚要迈进殿去劝说皇帝,却突然发现永寿宫的方向传来一阵嘈杂。

  吃了一惊,他看了看犹在沉思的皇帝,蹑手蹑脚走开了几步,低声吩咐一个小太监快脚跑去看看出了什么事,便又暂回到殿外候着。

  不一会儿,小太监跑了回来,脸上却忍不住惊骇,勉qiáng控制着颤抖的声调,打着哆嗦说道:“钟公公,大事不好了福晋晕倒了”

  钟德全心中一震,忍不住看了殿内的皇帝一眼,若有所悟。

  挥挥手屏退了小太监,他在心中斟酌了一下。皇帝对福晋的感qíng至真至深,不管如何争拗,这一点总是不会变的。迅速权衡了一下,他赶紧迈步走了进去,仓皇说道:“皇上,不好了,方才小何子来报,说福晋在永寿宫晕倒了”

  光绪一听,脸色一变,猛地站了起来。

  第二卷 宫闺惊心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宣召

  第一百三十九章 宣召

  婉贞晕倒了?怎么回事?

  记得昨夜离开的时候,虽然她的脸色不好、气怒在胸,可身体并无大碍啊怎么不过一夜的功夫,就突然晕倒了?

  双脚习惯xing地快步绕过了桌子,就要往殿外走去,然而不过两步,却又突然停了下来。

  “万岁爷……”钟德全一愣,不知为何他竟会停下脚步。听到福晋晕厥,难道他不忧心吗?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捏成了拳头,他咬牙克制住内心的焦虑与关心,想到昨夜她的抗拒,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动步伐。

  去了又能如何?他不顾她的意愿qiáng行封妃,怕是她已经将他恨之入骨了吧?如此一去,看见的会否是她满含怨恨的眼神?

  只那么一想象,他便有些难以遏制地颤抖起来。

  他可以无视天下人的轻蔑和憎恨,却无法接受她的恨,不用亲眼看见,只需稍微一想,就足以令他痛彻心扉。

  内心挣扎良久,他终是深深一叹,颓然垂下了双肩,仿佛背负着千斤的重担,缓缓又回到了御座上,跌坐在明huáng色的垫子上。

  “派人去看着,福晋那儿有什么风chuī糙动的,立刻来报”他揉了揉额头,说道,声音中带着十分的疲惫和痛楚。

  钟德全一凛,顿时确定必定是皇帝和福晋之间出事了,而且还不是小事,否则怎会让一向把福晋疼到了心眼儿里的皇帝连去探望一下病qíng都不肯……还是不能?

  忽然间,他觉得自己有点迷糊了。

  看皇帝的表qíng神色,对福晋的宠爱那是半分不少,可为什么只叫了人去打听qíng况,自己却不肯过去呢?

  不过他在光绪身边那么多年,自然心里明白分寸,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应了声,找来了方才通风报信的小太监小何子,让他到永寿宫去蹲点儿,瞅着福晋的qíng况,随时来报。

  转回身来,方走到御案前方,忽又听到光绪说道:“去,宣涛贝勒来见朕。”

  他又是一愣,迅速抬头看了皇帝一眼。身为心腹,他自然对皇帝的心事了如指掌,福晋是皇帝的命根子,却偏偏又是名正言顺的涛贝勒福晋。原来还有个慈禧太后顶在前面可以当作避风石,如今慈禧死了,涛贝勒想要要回福晋那也是qíng理之中的。可皇帝又怎么可能允许福晋走?如此一来,自觉无法面对涛贝勒的天子已经刻意回避与之见面好些日子了,怎么今天却突然宣他觐见?

  心下疑惑着,行动上却一点都不慢。他再次应了声,又急忙打发了人去涛贝勒府宣旨,便回到了殿中,不出意外地发现皇帝又开始了发愣。

  如今已经知道皇帝的反常是因为跟福晋、涛贝勒之间纠缠不清的关系,他倒是不好说什么了,便静静地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陪着皇帝一起发呆。

  却说小太监得了钟德全的指示,一溜烟冲出宫外传旨去了。而此时,载涛也在自己的家中,烦闷不已。

  按理说,他是这次皇帝翻身的大功臣,光绪帝对他也是信任有加,很多事qíng都jiāo给了他做,甚至连海军的整顿也让他负责,这是莫大的荣宠

  然而与这些相比起来,他却更想让婉贞尽快回到自己身边。偏偏这个最渴望的愿望却似乎离他最远,之前还能当面跟皇帝提起,后来一大堆的政务压下来,他每日忙得脚不沾地,连皇帝的面都很少见了,更何谈讨要婉贞?

  他也不是笨人,即使原先没发觉,但经过这些日子的事qíng之后,他也隐隐有所领悟——怕是想要婉贞回家,还有的波折啊

  想到此处,他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今儿个不用早朝,但却仍然有做不完的事qíng等着自己去处理,所以他仍是一大早就起了chuáng,来到书房。他不是玩忽职守的人,但只要一想到这些表面上的荣宠很可能是皇帝用来阻挠自己讨要婉贞的手段,想让他忙于工作而无暇去考虑婉贞,就什么心qíng都没有了,看着一桌子的公文只觉得烦,心头一股邪火上升,猛地伸手一推,将满桌子的奏折都扫到了地下。

  “爷”全忠走进来,看见满地的杂乱,顿时愣了一下,然后赶紧蹲下身子去捡。

  “放着吧”载涛只觉得越来越烦躁,斥道,“说吧,有什么事?”

  如今他的身份地位不同以往,手上多了很多国事秘辛,因此在他办公之时,如无特殊原因,就连全忠都不能随意进出。现下他并未召唤,全忠却跑了进来,必定是有要事。

  全忠瑟缩了一下,但对这位威严日盛的贝勒爷却愈发的不敢有丝毫违抗,于是立刻停下了手,站了起来,打了个千儿道:“贝勒爷,周佳侧福晋在外求见。”

  载涛忍不住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她来gān什么?”随即回过神来,又道,“不见”

  全忠瞟了他一眼,自是看得出他的心qíng不佳。而且他常年跟在载涛身边,很清楚除了福晋之外,贝勒爷其实对两位侧福晋并不上心,就连当初不惜顶撞老夫人也要带进府的青瑷也不大放在心上,聪明如他,自然不会因为一个侧福晋而惹怒了载涛,当下毕恭毕敬应了,退了出去。

  周佳氏带着贴身丫鬟,丫鬟手里拎着一个朱漆的食盒,正在书房门外驻足等待,见全忠出来了,立刻扬起了笑容,甚至带了一点讨好的意味,看着他问道:“全公公,贝勒爷可愿见我?”

  全忠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物,眼珠子一转,便笑道:“周佳侧福晋,贝勒爷正在处理公务,怕是不空见您了。若是您有什么要紧的事,不如让奴才代劳如何?”

  周佳氏听他这么一说,眼前顿时一黯,浑身似乎都没了力气,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一下。

  全忠和丫鬟吓了一跳,赶紧一人一边扶住了她,嘴里问道:“侧福晋,您没事吧?”

  周佳氏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禁回想起这近一年的点点滴滴。

  自从婉贞一去不回之后,载涛就再也没去过任何的院子,直把嫡福晋的住处当成了家,每日都宿在那里,她、宁古塔氏和青瑷便像是守了活寡一般。原先还能利用去给老夫人请安的机会见上载涛一面,然而现在,载涛日益忙碌,去老夫人那里的时间也不固定,她们这些内院妇人又不可能整天腻在老夫人身边,所以往往错过,好几天也不得见载涛一面。

  昨天,老夫人把她们两个连同青瑷一起叫了去,淡淡地说道:“嫡福晋的事qíng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吧?”

  她们不敢答话。只因婉贞如今被京城里的人传得沸沸扬扬,有人说她是早有预谋,也有人怜惜她身不由己,但无论怎样传,有一条却是不变的——她们的姐姐、涛贝勒的嫡福晋,已经成了光绪帝的女人

  刚开始,她还有些不信,毕竟这有违人伦大理,皇帝又不是好色之徒,又怎会霸占自己兄弟的妻子?但后来婉贞再也不见回来,贝勒爷也并没有提到她,她便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老夫人很是满意地看了看三人的拘谨和谨慎,笑了笑。但旋又想起这近一年来儿子的反常,忍不住又叹起气来。

  “你们虽是内院妇人,耳目却多,应该早已经听过一些流言蜚语了。”她淡淡地说着,带着一丝嘲意,说得其他三人都有些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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