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谁谁_风流书呆【完结】(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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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帝师和太常的掌上明珠,虽然家教严苛,却绝不会沉郁至此。她的改变,全是被赵、叶两家一点一点磨出来的,被夫君与继子女一次一次bī出来的,她本该像现在这样,把难以解答的谜题抛给别人处理,然后安心等待……

  圣元帝忽然不敢去看她澄澈的双眸,唯恐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与愚蠢会被她尽收眼底,慢慢摘掉常年佩戴的血玉扳指,温声道,“真是凑巧,夫人若问旁人,定然也是无解,但问到我头上却是问对了。烦请夫人找一个盒子过来,不拘材质。”

  “莫非你要演示给我看?”关素衣冲金子摆手,“去找一个盒子。”

  金子瞥了血玉扳指一眼,感觉心脏抽痛。那可是陛下手刃波斯皇帝,而后从他指头上捋下来的战利品,曾经宝贝的不得了,遇见难解之事总喜欢摩挲一番,寻求平静,这次怎么舍得拿出来毁掉?陛下也太死心眼了!

  察觉到血玉扳指的不凡,关素衣连忙阻拦,“若是我没猜错,它待会儿怕是与那红珊瑚一样,会碎成齑粉?如此色艳质纯的血玉,定然价值连城,你舍得,我却舍不得,还是找别的东西代替吧。”话落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递过去,“用它吧。”

  “夫人的东西我更舍不得。”圣元帝将玉佩推至桌旁,想了想,捡了一块石头,“那便用它吧。我原以为这枚血玉与红珊瑚颜色最近,质地也等同,好叫夫人看得更为明白。”

  “用什么都一样,我只想知道事qíng的真·相而已。”因为忽纳尔的耿直,关素衣终于浅浅笑了。

  圣元帝心头的yīn霾亦消散很多,黑中带蓝的眼眸泻出一丝温柔。

  说话间,金子捧着一个食盒过来,行礼道,“夫人,奴婢要了一些茶点,顺便得了一个食盒,您看可以吗?”

  “可以,拿来吧。”圣元帝接过食盒,把石头扔进去。

  “等等,我得检查一下。”关素衣笑容狡黠,拿起石头看了看,掰了掰,又在桌沿轻轻磕碰,侧耳聆听硬物相击的脆响,这才满意颔首,“没错,真的是石头,而非面团捏成的假货。”

  圣元帝还是头一回被人当面质疑,心中非但不觉恼怒,反而满满都是愉悦与心痒难耐。夫人果然也有顽皮的时候,这样的她,怕是连赵陆离都无缘得见吧?

  “夫人要不要再查查食盒?”他嗓音里盈满笑意。

  “自是要的。”关素衣已将食盒拉到眼前,不断曲指敲击,看看有没有夹层以供偷天换日,还好心好意地解释,“你见过流làng艺人玩杂耍吗?八岁那年我第一次见,当时真是惊为天人,花了好几个月功夫去研究他们的机关,终于一一破解。若是你存心糊弄我,这食盒里定有一个夹层,而机栝便在这手柄上,左右转动就能展示不同的层面,一层放完整的石头,一层放粉碎的石头,你想让我看哪一层都可以,于是既能让石头碎掉,又能将之复原,堪称神鬼之术。叶家那红珊瑚,我猜测它应该没碎,而是被人换走了,是也不是?”

  她边说边检查,少顷愕然道,“没有机关与夹层,怎会?”

  能得见夫人吃瘪的表qíng,圣元帝终于彻底开怀,一面拉过盒子一面朗声而笑,“原来夫人也有猜错的时候,此qíng此景着实罕见。”

  关素衣犹不死心,检查完盒子又弯腰去检查石桌,上下左右捣腾一番,莹白的脸颊泛出红晕,更有星点汗珠沾在鼻尖,被阳光一照闪闪发亮,竟显出几分稚气与娇俏。这样的她,总算有了点桃李年华的跳脱,可爱的很。

  圣元帝目光流连,经久难舍,待她坐定,皱着眉头看过来,才勉qiáng移了移视线,把眼底的渴求与仰慕妥善收藏。

  “真的没有机关?也未在放置珊瑚的地下挖了暗道?”关素衣百思不得其解,对事实真·相也就更为好奇。

  对上她亮如繁星的眼眸,圣元帝耳根慢慢红透,柔声道,“没有机关,亦不是障眼法,更没有暗道。夫人yù知真·相,只管看我施为。”话落将石头扔进盒子,盖好盖子,手掌略微往下一压,不过瞬息便道,“好了,夫人打开盒子看看。”

  关素衣连忙打开盒子,却见方才还坚硬无比的石头,现在已变成一堆粉末,里面暗藏的玄机就是再让她看千百遍也属枉然,不免叹为观止。

  “怎么会呢?你如何做到的?”她顾不上男女有别,把忽纳尔的手掌拉过来反复查看。

  夫人的指尖又细又白,指甲圆润优美,粉中透晶,虽因练字长了少许薄茧,划过皮肤时却能带来阵阵骚·痒,越发令人难耐。圣元帝不仅耳根滚烫,连古铜色的脸庞亦泛出些许红晕,蓝黑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夫人发顶,似乎已经痴了。只需反手一握,轻轻拉动,就能把这人拥入怀中牢牢抱住,他却不能越雷池一步,只因他知道什么样的人可以轻贱,什么样的人连丁点委屈都不能受。

  夫人便是后者,他舍不得她受一点委屈,舍不得她皱一下眉头,然而他舍不得,旁人却半点也不怜惜,非但让她受尽屈rǔ,还整日眉头深锁不得开怀。如今他有多么痛苦困顿,便有多么懊悔自责,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

  眼见夫人抬起头,他立刻掩去yīn沉的表qíng,勉qiáng一笑。

  关素衣急于知道答案,并未发觉他的异状,追问道,“你怎么做到的?快跟我说说!”

  “夫人只钻研学问,对武人的手段一无所知,否则早就自己解开谜题了。世上有一门武技叫印掌,俗话解为隔山打牛,只需配合深厚内力,便能让外层不损而伤及内腑,亦或略过前者重伤后者,要的便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那红珊瑚就是用这一招打碎,真要说破便也不值一提。”

  关素衣恍然大悟,站起身绕着忽纳尔走了一圈,喟叹道,“怎能说是不值一提?这等手段我竟闻所未闻,今日真是大开眼界!照你这么说,你也是个内家高手咯?与那打碎红珊瑚的人比起来如何?”

  金子骄傲地挺了挺胸,忖道:虽然红珊瑚是头领打碎的,但头领的武功比起陛下来,却还差得远呢!

  另一边,圣元帝同样挺起胸膛,傲然道,“他那功夫与我比起来却是差得远了。夫人日后但有差遣,只管吩咐,我定当竭力为你办妥。我忽纳尔虽是粗人,没喝过多少文墨,论起武力却能横扫天下,只要夫人开口,断没有我办不到的事。”

  关素衣食指抵唇,冁然而笑,“世上没有你办不了的事,又把今上置于何地?嘘,这话只在我跟前说说便罢,切莫叫外人听去。我知你跌宕不羁,豪迈洒脱,然在权贵身边当差,还是小心为上。”

  圣元帝心中暖烫,既得了夫人殷切叮嘱,又与她共有这小秘密,方才那些不堪的记忆终于没再隐隐约约冒出来,而是被无限欢愉取代。

  ☆、第77章 白

  关素衣将石头取出来查验一番,觉得新奇又拣了几个放入食盒,让忽纳尔一一打碎。

  “好生厉害!”每一次她都不吝夸奖,拊掌大赞。

  圣元帝不知疲倦地陪她玩耍,只要夫人露出开怀的表qíng,便也心满意足了。玩了大约一刻钟,关素衣终于发觉自己有些失礼,歉然道,“你们修炼出内力,定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吧?不玩了,免得你内力耗尽,影响当差。”

  圣元帝正要摆手说无碍,却听夫人低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你表演了绝技,那么我也露一手给你看看。”边说边挽起广袖,架势很足的模样。

  “夫人也习武?”

  “非也,与你的印掌比起来不过是雕虫小技。金子,拿些大米来。”

  金子领命而去,总被晾在一边的明兰撅起嘴巴,似有不满。关素衣瞥她一眼,淡道,“你还怨上了不成?在这禁宫内苑,我若是差遣你去找食盒、大米,你能顺利找到吗?敢不敢与眼高于顶的宫娥打jiāo道?”

  明兰略略一想,不由脸色惨白,嗫嚅道,“奴婢不敢,奴婢知错了,日后再也不与金子姐姐置气。”

  “你能想明白就好。金子可不是简单人物,你跟她多学着点。宫中规矩森严,别把心事全写在脸上,叫人拿住话柄。”关素衣说完冲忽纳尔拱手,“小丫头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无碍,做下属的,谁不想在主子跟前得脸,我能理解。”圣元帝也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自然能理解明兰的心qíng,又细细琢磨夫人方才那些话,心知她已对金子的来历产生怀疑,却并不处置,反倒物尽其用,静观其变。

  然而她绝想不到,金子背后的主人竟坐在她跟前,还是个镇西侯府的“小侍卫”,这才毫无防备地说出那些话。夫人对他极为信任,他却……这样一想,圣元帝心中更觉愧疚,但要让他把人手撤回来却万万不能,首先他不放心夫人的安危,其次他不喜赵陆离靠近,总得有个人将他隔开。

  思忖间,金子已匆忙回转,手里拎着一个小布袋,“夫人,奴婢去御膳房要了一小袋大米,您看这些够吗?”话落扯开袋口,展示给二位主子。

  “尽够了。”关素衣将袋子推给忽纳尔,笑道,“你随意抓一把大米,慢慢往这食盒里倒,倒完我会告诉你方才那一抓共得了几粒米。”

  “一抓一倒你就能点出米粒的数量?这绝不可能!”圣元帝眉梢微挑,兴致愈浓,捞了许多米粒慢慢往食盒里倒。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不过片刻功夫,米粒已铺了薄薄一层,凭ròu眼看去密密麻麻一片,莫说顷刻间点出数量,便是一粒一粒划拉恐也要小半个时辰。

  “共计六千二百五十七粒米,约二两左右。你点点?”关素衣根本无需多看,闭着眼睛就把数字报出来。

  圣元帝自是不信,连明兰和金子也大感诧异,各自拢了些米,用小木片挨个儿点算,忙乎了两刻钟再相加,确定数目无误才惊叹起来,“真是六千二百五十七粒米,夫人你怎么做到的?简直神了!”

  关素衣指指耳朵,指指眼睛,笑道,“无他,目光犀利,耳朵灵便,”复又指着眉心,“运算力qiáng悍罢了。我平日喜好摆弄算盘,却不过是个装点,手里拨弄,答案早已浮现脑海,然慧极必伤、智多近妖,都非好事,故往昔多有遮掩。”

  “原来如此!”圣元帝恍然大悟,对夫人不免更添几分爱重,拱手道,“夫人放心,在下绝不会将此事告知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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