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世为臣[重生]_carrotmiao【完结+番外】(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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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博涉将陷入昏睡的云霁轻轻地抱了起来,重新裹进了被子里,又将炭火盆移近了些。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直到他的呼吸恢复均匀,才走出了屋子,准备换一身行头,去见公子文怀。

  ——

  陈博涉与公子文怀简要地汇报了一下此次的战损qíng况,并且引荐了前来归顺的邑国傅太守。

  公子文怀一派主公的姿态与傅太守寒暄了起来。

  虽然宣国的立国之人为陈博涉的父亲的陈元敬,但公子文怀才是旧朝文孝帝真正的血脉。

  当年北蛮统治期间,陈博涉的父亲陈元敬宁可落糙为寇,也不入朝为官。夜奔三十里逃出了旧朝都城,在西北成立了红幡帮。

  后来陈元敬一路攻到北蛮都城,也就是现今的宣国都城邺城,取了北蛮皇帝耶律元正的首级,名声大噪,使得旧朝诸多隐居的德才之士纷纷前来投奔,宣国就此立国。

  但陈元敬不敢自封为国君,而是寻得了据说是文孝帝的沧海遗珠,文妙公主的儿子奉为文宣公。文宣公死后,公子文远被废,公子文怀继任。

  所以现在打下整个北方的人虽然是陈博涉,但公子文怀才是名义上的北方霸主。这次对前来归顺的傅太守的嘉奖,自然也是要公子文怀亲自下达。

  结束了早朝之后,三位谋士跟陈博涉耳语了一番。

  “最近公子文怀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简直忘了谁才是领兵打天下的人物。”刘仁道:“今天也是,一派主公之资跟傅太守寒暄着,丝毫没有询问过将军的意见。”

  “但是依我看来,公子文怀应该没什么独立的本钱的,他的手中一没军队,二没财权,现在只是一时得意,做个样子罢了。”孙易有些不同意。

  “我也同意孙先生的看法,公子文怀在宣国之中即使有独立的心,也没有独立的办法。但逃到景国的公子文远就不一样了。”边兴道。这次他难得和孙易站到了一边,平常都是刘仁和孙易合起来反对他和季云的qíng况居多。

  “请先生细说。”陈博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当年秋水衡的势力被将军一网打尽,但他唯保了公子文远外逃景国。景国那边西南侯司空震手握重兵,若是他愿意辅助公子文远,联合公子文怀攻打宣国的话,恐怕不好办啊。”边兴道。

  文宣公还在世时,朝堂上两股势力相争。秋水衡支持公子文远,陈博涉支持公子文怀,各不相让。

  后来陈博涉dàng平了秋水衡的势力,并屠了秋水衡全族。只是对于公子文远,由于是旧朝血脉,一时没有痛下杀手,导致秋水衡将公子文远偷渡出了宣国,送到距离宣国最远的景国境内。

  景国的西南侯司空震是文孝帝的表兄弟的后裔,与公子文远算是一脉相承。听闻他被手下将军起兵叛变,剥夺了主公之位之后,便对他格外照顾,承诺将来如有用兵之处,一定鼎力相助。

  现在眼见陈博涉统一了北方,做大做qiáng,公子文怀又成了傀儡皇帝。相信公子文远不会无动于衷,坐看天下落到姓陈的手里。

  “最坏的qíng况的是,大沧国、香南国和景国联合起来,以拥立公子文远为正统之名,讨伐我们的话,恐怕难以招架。”边兴又道。

  这次刘仁和孙易也点头赞同,现在宣国在北方得势,的确非常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第52章 戳穿

  北方归于一国的形势,对南方的三国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威胁。

  “我们派出去的人打探消息,说南方三国有意协商,可能于近期会面。”孙易道:“到时候,可能会商量结盟之事。我们不可不防啊。”

  刘仁和孙易离开了之后,陈博涉唯独留下了边兴,是为了自己的那么点儿私心,想来问问季先生的事。

  “你是说,我走的这些天里,季先生都在邺城,从未离开?”陈博涉有些不相信。

  他之前笃定季云肯定跟先前的那次一样,瞒着他偷偷地易了个容,假扮了个其他人出使他国,暗地里默默帮他。

  但这一次,季先生居然没亲自去邑国,而是一直留在邺城之中?

  “是啊,公子文怀在这期间宣了九次早朝,季先生都在列啊。”边兴回忆,“只是天气转凉之后身体不适,怕是一直病着,声音有些沙哑,几乎不开口说话。”

  陈博涉脸色变了变道:“你可不要包庇。”

  边兴急忙鞠了一躬,“我虽然跟季先生私jiāo甚笃,但还是主公的谋士,怎能欺瞒主公?再说,季先生在朝堂之上,从未离开都城,是满朝文武都看着的,我怎可欺瞒呢?”

  自从五位谋士之中出了芮深这么个叛徒,其余几人都纷纷谨慎了起来。生怕得罪了陈将军,给自己添几分怀疑和不必要的麻烦。

  “那么殿试中可有个第六名,名叫严榕的胖子?”陈博涉又问。

  “严榕?”边兴回忆了一下,殿试之事是他和季云cao办的,所以殿试前十名的名字他都记得,“似乎是有个第六名,叫严榕的,体型有些敦实。”

  陈博涉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跟昨天,他在季先生那里听到的是一样的。

  这么说来,季先生没有骗他?

  不……不可能,难道是自己的怀疑错了吗?

  他怀疑那个所谓的殿试第六名的严榕,根本就是季先生易容假扮的,根本没有这么个人物,但现在居然真人就这么出现了,名字、身份和相貌都一一能对得上。

  难道真如季先生所说的,是他派了这位严榕去邑国说服傅太守,而他自己则一直留守在邺城之中,监视着公子文怀?

  之前有一个小兵苏善被突然提拔去做说客,肩负着说服东边的私盐私铁贩子归顺朝廷,还顺利完成了使命。有了这么个人作为先例,一个殿试的第六名突然被季先生提拔为说客,去与邑国国公谈调兵,似乎也不是什么令人意外的事……只是……

  陈博涉还是有些怀疑。

  “你去把那个严榕找来,有些话我想当面问他。”

  ——

  “公子,”朱雀悄无声息地从窗子潜了进来,他与云霁的联络一向会避开府中的杂役和小厮,“陈将军要让那个严榕去见他。”

  云霁咳嗽了两声,起身下chuáng,“我就知道他会怀疑,所以万不能像上次去见丁朗那样不留后路。”

  “所以这次公子特意让我在朝堂之上扮作你的样子?”朱雀想起了之前的事,并且被云霁叮嘱不要多开口说话。

  云霁点了点头,“好在这次严榕肯配合,你去跟严榕说一声,让他暂避。我扮成他的样子去见一见将军。这人聪明得很,不当面对峙一番的话,恐怕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

  朱雀领命之后,从窗子钻出去,身形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云霁拿出那张酷似严榕的面具戴上了之后,又在身上裹了厚厚的棉麻制的夹袄。这是他专门用来装胖子的道具,只是现在身形消瘦得厉害,怕是连这个夹袄都快穿不住了。

  扮作了严榕样子的云霁,在严榕的宅中,被请进了陈博涉的府中做客。

  陈博涉问了他一些出使邑国的qíng况,并核对了他的口音之后,仔细打量着。目光逡巡在他的头发上,脸上和身体上,将每一个能看见的部位都细细观察。

  云霁跪着,不敢抬头,但地上的青砖冰冷,他又依然还是病着,所以难免有些瑟瑟发抖。

  “我很可怕吗?”陈博涉见他一副怯懦的样子,便问道:“是不是听了很多坊间传闻,说我如鬼煞,如阎罗?”

  云霁抬眼看了一下,又急忙低下头去,装出一副恭敬的样子,“将军气度不凡,真可谓一代豪杰,真英雄,岂是我等ròu体凡胎正眼得见的?”

  陈博涉嘴角上挑,挑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容,他看到了严榕藏在层叠的方心曲领里面的,一小段白皙的脖子。又看到了严榕不小心露出的半截手指。

  人若是胖了,下颌应该有赘ròu,脖子也应该有褶皱,手指更应该是圆滚滚的,看不见骨节。但这位名叫严榕的胖子,脖子虽然被掩盖在了素布的方巾里面,却能看得出来与臃肿的面容并不相符。而那半截手指,更是纤细而白皙得……像那个人一样。

  “这次出使邑国,真是辛苦严先生了。”陈博涉将云霁从地上扶起来,又伺机抓了一下他的手。云霁察觉了,急忙缩了回去,揣在袖子里面呈一个握拳的姿势,不再肯露出半分。

  “请问严先生是邑国的哪里出身,家里几口人,何时来宣国,现在在宣国可过得习惯?”陈博涉装出一副体恤下属的姿态,实则就是变相审问。

  云霁只得一一回答,他说了很多话又没喝一口水,现在喉咙里面痒得厉害,只能不时清两声嗓子,来压抑胸中的气闷和想咳嗽的感觉。

  他怀疑陈博涉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否则断不会在问完了出使邑国的经过之后,还问这些有的没的。但陈博涉偏偏还不想放过他,没话找话地想从他的回答中,观察出些许破绽,等他自己露出马脚。

  这个人实在是坏透了。

  恭敬了几天,装了几分乖巧和体贴,但骨子里还是那个有些邪气的xing子。

  即使装作一副好主公的姿态去关心他,即使有时也能有如孩童般的清澈的眼神,但那种如鹰般的目光,那种如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毫不遮掩而呈现出来的警惕、怀疑、观察、揣摩、笃定和桀骜的姿势,却依然时不时会表露出来,令他有些迷惑。

  真正的陈博涉,到底是哪一个?

  ——

  云霁终于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喉咙里面的gān烧,烧得他忽冷忽热而不自知,他的额头上浮了细密密的汗珠,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稍微一躬身,说多了话,那股难受便冲了出来,冲破喉咙,咳嗽不止。

  “严先生病得好重,赶紧扶他坐下歇一歇。”陈博涉的嘴角是似笑非笑的神qíng,但眉头还是紧蹙着,装作一副关心的样子,明知道他难受却还不放他走,还在这里磨蹭时间。

  “给严先生上杯茶。”

  云霁接过茶之后,一个没端稳,茶水洒到了身上。他身上的棉袍印出了深色的茶迹,连着他内里的夹袄也湿了。

  真胖和假胖的人,湿了衣服穿在身上,勾勒出来的线条是不一样的。

  那块沾了茶水的棉袍迅速湿了内里,随即凹陷下去。云霁急忙盖住了那一小块湿痕,qiáng撑着把茶杯放到了案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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