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做回单亲妈妈_楚湘云【完结】(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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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伙计也提到了程家继子,听说那位小公子长得好,聪明过人,小小年纪文武双全,书画一流,文章也好。只可惜不能科举,要不然中状元也是可能。小公子那般品貌,还是探花郎好听,状元就让给别人做吧。

  段世昌听完程家故事,沉默良久,命重阳出去打听少爷消息。

  那是他儿子段乘风,奈何世人只知他随母姓张,名自qiáng。

  也许中间隔了十余年,各种更坏可能都想到过,听闻玉婕改嫁时,他有些难过,也并不很意外。可没想到她这一嫁,嫁得这般得意,这般轰动,这般快活。段世昌心中百味纷呈,犹以苦涩最重。

  即使她有了另外男人,倘若玉婕愿回他怀抱,她仍可以是段府正房奶奶。然而,段世昌清醒地认识到,她不会回头了。

  她远远地躲到了闽南,有那么多手段渠道,却不曾给他送过只言片语,完全是再不相见意思。

  倘若,在她没改嫁前,他找了来,还有办法携了她回去。可如今,她嫁入程家,立足已稳,又给程启生了一双儿女。

  泉州偏安一隅,远离朝堂,论钱财势力,程家父子未必能qiáng过他,然而,在泉州,他们是地头蛇,他只是个外乡人,根本无胜算。

  除非揭破闹大,玉石俱焚,毁掉程家,毁掉玉婕。可那样,于他又有什么好处?他唯一嫡子,也会跟着一起毁了。消息传回扬州一带,他自己名声地位也要完蛋。周氏常氏名誉受损,也断不会放过他。

  他可以放过玉婕,让她继续作程家大奶奶。可乘风,是段家骨ròu,他一定要带回去。

  伙计提供信息很全。重阳不费力气就找到了少爷学堂,打听到少爷每日下学回家时间。

  段世昌就在西门大街上,小qiáng回家必经之路,等待着与儿子一见。

  来了!离着一段路,段世昌就看见了小qiáng。

  这孩子轮廓五官都很象他,看见他,好像看见少年自己。年纪小,身量未足,置身于一群少年中,却不容忽略。

  几个人边走边说,小qiáng说得少,嘴角始终挂着灿烂又有些漫不经心笑。

  快到城门,几人挥手作别。小qiáng带着小厮往城门外去。

  段世昌刚要起身跟上,却见旁边一个铺子里跑出一个五六岁小女孩,往小qiáng身上扑去。

  小qiáng往旁一闪,却捉住女孩胳膊,带着转了两圈,才停下。

  女孩咯咯笑着,扬起脸,说着什么。

  玉婕!段世昌险些惊呼出声。女孩儿容貌分明象他第一次见到玉婕!不,这孩子太热闹,太开朗,不象玉婕安静忧郁,应是玉婕女儿。

  那边兄妹俩个说笑玩闹。这边段世昌怔忡出神。

  他第一次见到玉婕,是什么时候?什么样qíng况?

  昔人已逝

  晓舞抱着个球,边走边同大哥说话,说到得意处手不觉一松,球掉下滚走。

  程家规矩,自己东西自己看管。小qiáng小厮,甚至带晓舞出门小红小绿,都不伸手,笑眯眯地看她挪动小短腿,回头追球。

  后面那个高个子男人往前紧走两步,捡起球,递给小丫头。

  感觉这人盯着他脸看,晓舞不甘示弱地盯回去,看着看着,“咦”了一声,开始叫大哥。

  等到小qiáng担心地走过来,晓舞拉着他,指着段世昌:“这人象大哥。”

  段世昌注意力挪到小qiáng身上:“你是小qiáng?我姓段。”

  小qiáng皱了皱眉,有些不好感觉。这人口音象阿福父母,是北边来。面容确实和他有点相像,会是他生父那边什么人?

  母亲从不提他生父。唯一可能知qíng姐姐很怕她从前爹。小qiáng直觉自己生父不是好人,也不提,有继父那么好爹爹,谁都该知足了。阿福一家离开,表面上理由充分,小qiáng总觉得有隐qíng,涉及他们来泉州以前事。只是妈妈不说,他就不问。

  如果是正经亲戚,正经事,该登门拜访,找母亲说才是,这么鬼鬼祟祟地跟踪他和妹妹——

  小qiáng伸手一拉,将妹妹护到身后,镇静地对向这人:“你找人是我?”

  “是。”段世昌有些惊讶,更多欣慰欢喜。这才是他儿子!

  止住他再说什么,小qiáng招手叫过小红小绿和自己小厮:“送五小姐回家去。”

  “大少爷,你一个人——”

  小qiáng转向段世昌:“往前二里地,离官道不远有个亭子,平日少有人去。我们到那里说话。”

  “好。”

  小红小绿对视一眼。大少爷主意大,人机灵,有武艺,身上带着防身匕首,在官道旁,应该吃不了亏。这事她们管不了,还是赶紧回去报告大奶奶。小红抱起五小姐,叫上小厮,小绿则先小跑回家报信。

  段世昌跟着小qiáng往前走,一路上问了几个问题,都被不咸不淡地挡了回来,不恼反喜。他儿子就该是这样,聪明,大胆,冷静,不亢不卑,进退有据。而不该是扬州那三个那样,要么畏畏缩缩,要么自以为是,要么一眼能看出不安分。

  待到进了亭子坐下,小qiáng不慌不忙地问道:“你们从南京来?是我生父家里什么人?”

  “我从扬州来,是你亲生父亲。

  饶是小qiáng每逢大事有定气,还是惊得目瞪口呆,半天合不拢嘴。

  张歆正在马厩询问新生小马驹和母马qíng况。

  听说小qiáng路遇北方来人,独自跟人家去了,尤其听说那人跟小qiáng有些相像,只觉后背发凉,头皮发麻。解下边上一匹马缰绳,翻身上马,直接从最近门出去了。

  小绿跟了她多年,还从没见她这么惊慌,一时呆住了,听马夫摸不着头脑地问出了什么事,才反应过来:“快去找大爷。”

  家中有马,还有马道,张歆也学会了骑马,虽不jīng,对付这点路程足够。不多时就赶到了。

  看见她,重阳迎上来,声音带了哽咽:“给奶奶请安。”

  小qiáng站起身,唤道:“妈妈。”

  段世昌稳坐不动,一只手拉住小qiáng,眼睛牢牢落在她身上,心里空空,说不出什么感觉。

  张歆见状,也不下马,拔下头上簪子,将尖端顶在自己咽喉:“段世昌,放开我儿子。小qiáng,到妈妈这来。”

  段世昌眼神晦暝难辨。

  小qiáng却是大急,手臂一翻一扭,挣脱开,跑出去,带了哭腔:“妈妈,妈妈。”

  段世昌那只胳膊颓然放下,就算能qiáng行带走小qiáng,玉婕不发话,他也不会肯认他为父:“玉婕,你何以恨我至此?”

  张歆不理他,翻身下马,对小qiáng说道:“你上马回家,叫辆车来接我。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小qiáng犹疑地望望段世昌,想对妈妈问点什么,终究只是点点头,上马而去。

  直到他转过弯看不见了,张歆才转过身面对从亭中走出来段世昌,却不说话。

  “玉婕——”

  “段大爷。我叫张歆,不是你玉婕。”

  “玉婕,我知你恼我恨我,离家出走,改名换姓。可你是周氏女儿,周家——”

  “段大爷,我很清楚姓名意义。不论在扬州,松江,还是泉州,我都是张歆。我从不曾改名换姓,只是用回我原本名字。我是张家女儿,名字更是父母所起。若那日开始改名换姓,我不会在意多改几回。”

  段世昌脸色一变,竟有些惊慌:“你分明是玉婕。我是有错,对你不起,可你毕竟——”

  张歆脸上浮起淡淡嘲讽:“段爷,玉婕在你眼皮底下长大,你竟然也只认得她壳子。”

  “你说什么?”

  “玉婕不甘屈rǔ,自伤求死,魂归天外。机缘巧合,另一人魂魄进到这个身体。旁人看不出还罢了,亏得玉婕在你眼前长大,还曾以你为知己,你竟然也看不出来,还敢说什么疼爱珍视。”

  “不可能!”

  “玉婕善良心软,就算恨你,就算心碎求死,也做得小心翼翼,不愿给你抹黑,让你难堪。她一深闺女子,极少迈出二门,对市井地理毫无知识。她喜静,爱女红,远庖厨,除了扬州镇江方言,官话讲得都勉qiáng。你真觉得,我和她是一人?”

  段世昌不愿承认,可心底里已信了。听伙计讲程大奶奶时,甚至更早,他就有些疑惑。玉婕擅长刺绣,喜欢刺绣,为何竟不以绣品谋生?而选择了不合她xing格才能食铺酒楼?嫁进程家以后种种,以玉婕之能,有可能,可之前,她是怎么获得泉州人接受?尤其竟是让陈氏族人相信她是陈家血脉?她从哪里知道陈氏兄弟事qíng?

  如果,是另一个人,这些疑问都可迎刃而解。可这若是事实,又令他qíng以何堪?

  “你说玉婕求死离去,你取而代之,是几时事?”

  “段爷让她觉得人生无望,不如离去时候。”

  段世昌心中一颤,嘴唇哆嗦几下,想起一些旧事。秀美脸惨白,温暖眼绝望。随后,那张脸透出疏离,眼中写着陌生。是那时,就是那件事了。

  段世昌挣扎说道:“倘若如你所言,你既占了玉婕身体,也当是我妻子。我自问并无哪里对你不住。”

  “我进了玉婕身体,也有了她记忆。有些事,她忍得,我忍不得。我知道,大爷后来后悔了,想要弥补,重修旧好。然而,大爷悔也罢,qíng也罢,是给玉婕。我不是玉婕,受之有愧,只能一走避之。我并非真身,也是心虚,怕有朝一日露了破绽,被大爷当作妖怪打死,又或者当作疯子关起来。我辛辛苦苦孕育生下儿子,被大爷抢走,jiāo给不知哪里来女**害。为了自己和孩子活命,我只有一走。”

  她说得大大方方,理直气壮。段世昌竟无从反驳,半天喃喃说:“小qiáng他,毕竟是我儿子,段家嫡子。”

  玉婕命中无子。那孩子原本应是保不住。应是玉婕引了这个张歆来,将孩子顺利生下,养大。这么说来,她还是段家恩人。过去种种,无从计较,他也不想追究。他只想要小qiáng回段家,做回段乘云。

  张歆犹豫了一下:“我说过待他十六岁,会让他回扬州。他离十六,还有几年呢。”

  “你果然肯让他回段家?”

  “我肯。到时还要看他愿不愿意。”

  段世昌心中一喜,刚要说什么。

  马蹄得得,一人赶来,飞身下马,一把把张歆拉过去,着急地打量一番:“阿歆,你没事吧?”随即将她藏到身后,对着段世昌一扬下巴:“你这贼人,白日行凶,妄想掠我儿子,伤我妻子,看我怎么教训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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