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于子期已是虚脱般,走出茅房时早已摊软了。只见他小声地喘着气,气弱游丝。
荷衣叫来了家丁,扶了于子期回房,这么一折腾,惊动了全府上下的人,纯儿和娇娘,兰香纷纷向着亮灯的于子期房里赶来,直接推门而进,看见于子期整个人都摊了,“这又是怎么了?”
荷衣站在chuáng边,吩咐丫环香儿去厨房热了jī汤给于子期端来,“子期兄刚刚又泻肚子了。大家先回房休息吧,这儿有我就好了。”荷衣端着jī汤,招呼着大家,唇间chuī出轻风,chuī散盅里的jī汤的热气。
于子期气弱游丝,唇齿发白地说:“你们回去吧……我……没事……”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大家面面相虚,真怕山间所说的qíng况提早出现。
荷衣舀了一勺浓浓的jī汤,chuī了chuī,“子期兄,喝点汤吧。”
只见于子期无力地摆手,嘴里念着:“不……了……”喝再多补品,那怕是王母娘娘的天上潘桃也会一样泻出来。这不,刚躺下,他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咕噜叫了。他爬起来,下了chuáng,举步艰难,荷衣赶紧吩咐家丁,“快扶着他。”
大家面面相虚,都不再说话。阮娇娘沉默片刻之后,喃喃说道:“其实他已经知道了‘邪灵’之毒的厉害关系。时辰不早了,你们先睡吧。”
荷衣也对大家劝道:“纯儿,你和兰香先去休息。明日还要张罗店里的生意。”
于子期赶回来之前,似乎听见娇娘和荷衣正小声议论着什么,见了他以后,各自的话语戛然而止,“你们也回去歇息吧。若有什么事,我会叫家丁的。”
荷衣扶了于子期睡下,见他这样,恐怕这jī汤是喝不下了,“放心,子期兄,我们都会陪着你的。只要大家齐心,你的病一定会了起来的。”
于子期软软地躺着,无所谓地说:“其实……你们不用蛮着我。山间都告诉我了。放心,我不会在chuáng上躺一辈子的。”他的声音那样柔弱,决心却那样坚决。
一连几天,于子期都是在chuáng上躺着的,没有力气下chuáng,哪怕走一步路,刚一迈步就软软地倒下去了。他却偏偏不让人扶。
近日,阮娇娘不准备去远方,留在蜀都城多多少少能给他们一些照应。况且,她像是一抹jīng灵,朝野绿林的风chuī糙动总能在第一时间传到她的耳中。其实,不是凭空传入她耳,是她自己花了不少的心思打探而来的结果。
“于兄,你躺着吧。身子太弱了,别四处走动。”山间每日到一家亲府上替于子期疹病一次,错综复杂的治疗过程一道接着一道,先是金针治疗,再是药水浸泡,再是山间的真气辅助。累得山间近日都有些力不从心。
荷衣走到chuáng榻前,试着掺扶着于子期,劝道:“子威,你让子期兄试着走走。”所有的病魔都会在坚qiáng的意志下被战胜的。她坚信。
于子期满脸的坚决,“让我试一试,一定可以的。”
可是,尽管他们都是报着良好的心态,却依旧抵不过事实。于子期下了chuáng,用尽全身的力气也仍旧不能像常人一样独立地站立。若是荷衣和山间一撒手,他便像一根没有骨头的泥鳅一样,软软地滑向地面。
偏偏于子期固执,“让我自己来,你们放开我吧。”
荷衣扶着他,“可是……还是让我们扶着,一步一步来。”
于子期坚定道:“我自己来。”
于是,荷衣和山间不得不放开手,却看见于子期涨红了脸,用尽全力了也不能站稳那么一小会儿的时间,又立即倒地了,摔得他生生地疼,“子期兄,没事吧?”
于子期不让任何人掺扶,硬要自己从地面爬起来。只见他掌着chuáng边的柱子,指甲深深地掐进那上好的梁木里头,血丝沾在指尖,他咬紧牙道:“没事,我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几经折腾,他仍旧是没有力气站起来,最后整个人都摊软了,却仍旧爬在地面,咬牙道:“没事,我一定可以的。”
所有人都见于子期如此努力地康复,谁都不忍心打击他的热qíng。山间看在眼里,不忍心说出来,除了‘邪灵’后人的解药,没有任何可能让他康复。
然而,荷衣和于子期一样,报着不放弃的决心,忍痛亲眼目睹于子期的痛,见他为了从地面攀爬起来,满手都沾满了血,缠上了纱布后他却不觉得疼,继续努力。
第246章 买卖
一家亲府里折腾了数日,于子期仍旧是不能站立起来。
只是,qíng况比山间预想的好,至少他的手还可以灵活地活动。虽然力不大,却足以能自己动手吃饭穿衣。病qíng到了这个阶段,他已经不再上吐下泻了,****已成瘫。
山间说,“这说明于兄成瘫,已经成为事实。只是结果比预想的要好,他只是半身不随,双手不会受到影响。”
荷衣的眼神顿时深了,深如大海,“一定会有康复的机会的。子威,我有直觉,子期兄不会那么轻易就被这‘邪灵’之毒给打败的。”那种直觉可以说是一种信念,在她脑子里深深地扎了根。
纯儿近日忙碌于府里,店里,两头跑,荷衣已经放手让她经营茶桩。但是近日,纯儿眼见着于子期饱受病魔的痛苦,乱了她的心思,总是心神不定,去了店里以后三两头的打道回府。
荷衣看在眼里,心知纯儿心里的痛。一个女人默默地爱着一个男人,怎忍心看他瘫废人?
“纯儿,今****在家中歇息吧。这些天够你累的,回头你去陪子期兄说说话,替他解解闷”荷衣一大早换好了统一的茶桩工作服,临行前吩咐好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务。
纯儿只是泪眼汪汪,“姐姐……”她说话时,已经泣不成声。
荷衣心里一紧,会意她心里担惊的所有事qíng,安慰道:“纯儿,你要相信,天无绝人之路。你子期兄他一定会没事的,相信我。”说着,荷衣轻轻地拍着纯儿的肩头,示意她振作。
天空染过朝霞的颜色,火红而炫丽。荷衣没有让轿夫抬着去茶桩,多日未出门走动,倒是想步行而去。
一路,阮娇娘与她结伴,相谈甚欢,谁都怀着积极的心态,“经历了这么多的事qíng,你更理智了。”
荷衣侧头一笑,“我可是听了一早上的好话了,全是娇娘对我的赞美。究竟我何德何能,让娇娘如此佩服?”
天色渐早,路上行人不多,倒是小商小贩起得早,摆起了路边的摊子。不少工人端着一碗稀粥,咬着一根油菜,坐在街边的小吃店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
荷衣和阮娇娘两位姑娘穿得体面富贵地走在大街小巷,招来不少人的目光,阮娇娘拉近与荷衣之间的距离,轻声说道:“从一开始就佩服。其实荷衣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会有办法救治如今半身不随的于子期。”
荷衣踩着路面的大理石,加快了脚步,“娇娘以为?”脚下已是无人的路,开始出现七拐八拐的弯路,这一条路是通往茶桩的捷径,几乎成为了她们的行路专线。
阮娇娘停住了脚步,缓缓说:“其实我都知道,包括于子期身上的那一块玉佩。所以,我已经暗地查了个清楚。”
荷衣轻问:“子期兄也知道?”
阮娇娘望了望幽深的径路,道:“他对‘邪灵’最清楚不过了。只是,他不愿意用那种方法解毒。他宁愿半身不随,也不愿出卖自己。当然,如果他们用你来威胁他,他肯定会出卖。所以,今后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跟到哪里,以确保你的安危。”
阮娇娘的话音刚落,拐角处便响起了啪啦啪啦的掌声,声声悦耳,伴着一声苍老的赞叹声,“聪明,聪明,想不到你的qíng报网仍旧这么灵通。”
阮娇娘狠狠盯着拐角处现身的老男人,那个头发花白,却仍旧野心十足的候相爷。只见他身着雍华的服饰,却带着极其不相衬的斗笠,能遮掩住面容,却不能遮掩住自己的身份。
他即使是化成鬼,阮娇娘也能把他认出来。
当年,阮娇娘的天下第一****里的生意,可少不了他的光顾。
第247章 买卖2
荷衣侧头看了看阮娇娘的眼色,波澜不惊,只见她迈了几步,拉近了她与那头戴斗笠的候相爷之间的距离。
荷衣多多少少能从候相爷眼里看出几分暧昧,只是阮娇娘一直健步稳重,“这等狭窄小道也要劳烦您亲自来拦截?”阮娇娘倒是直接,一语道破候相爷的用意。
的确是狭窄小道。
为了走捷径,荷衣和阮娇娘从那大理石铺成的宽敞大道上串进了这条羊肠小道,再不远处一拐外弯便是她们茶桩的第一分店了。只见这小道虽小,地面却极为光滑平整,走起来时也不觉得颠簸。
荷衣一直不敢断定那个可怕的猜测,若然是真,那于子期不是处于一场大家不为所知的yīn谋当中?她打量着那个候相爷,见他苍老的身子着实的yīn险,人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这样折腾,yīn气十足的。只听娇娘继续说:“相爷今天这身打扮是要遮掩自己的身份的,还是要bào露自己的身份?”
候相爷闻言,摘掉了头顶上的深色斗笠,力道十足地甩了出去,直冲云霄。
荷衣心里惊叹,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是一个练家子,会得一手好功夫。若然不是,何来力气将这斗笠抛到九霄?
“老夫大大方方地来,专程拜访岳老板的。”
荷衣倒是觉得有趣,这个老头花样繁多,手段也yīn狠,福了福,“不敢当。民女怎敢劳架相爷专程拜访,不如让民女恭候相爷到我茶桩一叙?”她想,他既然大大方方的来,就不怕bào露身份。
候相爷沉声道:“老夫正有此意。”
虽然候相爷在蜀都城小有名气,大家都知道道门生众多,势力仅压于当年的颢琰王君钦涯。但是,他的真人真面却很少有人见过。茶桩第一分店的员工见了他,都以为又是一个大客户,茶桩又接大单了。
殊不知,他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láng,“岳老板,老夫今日来访有两件喜事与你告知。我就开门见山,不耽搁你的生意了。”
荷衣点点头,笑道:“还是相爷慡快,您老说着,民女洗耳恭听。”她心说,你这老狐狸,又耍什么花招?她多多少少有猜测到,于子期的那块玉佩和这只老狐狸有关。说不定,他就是传说中的邪灵后人,瓜葛到了于子期。这样一来,于子期也多多少少和皇室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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