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着别动。”娇娘赶紧上前扶住荷衣。
荷衣轻轻笑道:“我没事了。阮妈妈坐吧。”
闻言,娇娘尴尬地坐在靠椅上。
钦涯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那我先下去做饭,你们慢慢聊。”
钦涯走后,荷衣微笑地看着娇娘,道,“阮妈妈喝水吧,这里的清泉水很甜。”说罢,她端起侧身旁竹做的矮几上端起水壶倒一杯清泉送给娇娘。
“谢谢!这个竹杯子好可爱。”娇娘笑道。
“是,很可爱。这杯子是钦涯让山下的农夫烧灼而成的,很可爱。”荷衣轻轻道。
娇娘欣慰地笑了,“看得出荷衣已经放下仇恨了。”
荷衣平静道:“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也许我原谅他了。但是有另外的原因,阮妈妈不会知道的。”
娇娘笑道:“其实什么原因都没有关系。你们现在真的是一对让人羡慕的夫妻,这就已经够了。”
“阮妈妈的胸襟很广。”
“这有什么用,再怎么包容一个男人,他仍旧不会在意你。”
……
她们一直聊到用午膳的时候,钦涯上来叫他们下去吃饭,很友好。荷衣看得出娇娘是真的在祝福她,而不像阮小鱼的毁灭。
“哦,这就下来。”荷衣对楼下的钦涯说道。
吃饭的时候山间一直在听着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他无奈道:“大家先吃饭,秋天了很容易凉。”
“姐姐喜欢吃猪脚,来给你。”说话间,山间夹一块鲁猪脚送到荷衣碗里。
钦涯从汤盆里盛了一碗jī汤递给荷衣,道,“吃饭前先喝碗汤吧。”说罢,他同样递给娇娘,“你也多喝点jī汤。”
娇娘笑道:“谢谢!”
“对了,阿泰叫我带话给你。说是他把生意打理得很好,叫你不用担心。”
钦涯笑道:“这个我知道。阿泰的能力我清楚。”
荷衣轻声道:“大家多吃菜吧。”说罢,她一人给他们夹了一块jīròu。
饭后山间去了驱毒室为荷衣准备明日的要泡的药。从荷衣做满一个月的月子后,山间要求荷衣每天都要泡在那口大鼎内。大鼎内装着半透明的药水。每日落幕时,荷衣便会在里面蒸泡一个时辰,以便驱除体内的露娇人巨毒。说是,一个月后便可以大功告成。
钦涯则是一如既往,端着碗、盘、盆、筷去了厨房收拾卫生。
“一会我就下山。看到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娇娘欣慰道。
“阮妈妈为何不多住几日?”荷衣轻声问道。
“不了,一会就走。”娇娘轻声道。
荷衣也不qiáng留,毕竟在这里会让娇娘尴尬。
“不知道阮妈妈的阮娇楼有没有关掉?听山间说过你想关掉它。”荷衣问道。
娇娘轻笑,道,“其实我很想关闭了青楼的生意,可是那些姑娘们会没有去处。”
荷衣平静地说:“娇娘为何总为别人活着?qíng你都可以放下,为什么不让自己彻底的轻松呢?那些姑娘自然会有去处。其实你关闭了青楼是解救了她们。她们各自都有私房钱,生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娇娘笑道:“也许吧。我再想想,也许哪天就想通了。”
荷衣真诚道:“希望娇娘真正能放下某些东西。”
“谢谢!我会过得很好的。时间不早了,我想趁天黑前下山。”娇娘起身说道。
荷衣跟随娇娘从椅子上起身,道,“我送你。”
竹林中下的星星点点中,荷衣山间挥着手向娇娘告别。娇娘寻着走来的路,绝尘在竹林中。
荷衣侧头对钦涯说:“你应该去送送娇娘,去吧。”说罢,荷衣转头向小楼走去。
暗处,一个矫捷地身影躲在高处的竹叶中暗自心喜。没有任何人查觉到那股yīn冷之气。那个人没有任何声响,像一只蚊子准备随时攻击。
第102 章 驱毒(上)
荷衣的脚刚要踏进小楼,转头微笑,道:“我觉得你应该去送送阮妈妈,别愣在那里了。也许以后会很少再见到她,也或许没有机会再见到她。去吧。”说罢,荷衣对着钦涯一直微笑,送去了chūn风。
闻言,钦涯追上娇娘。凭他的轻功,独步天下,娇娘还没有走出竹海便将她追上。
“小羊!”钦涯在娇娘背后唤道。
娇娘回头,含泪而笑,无语。
“我送你下山。”钦涯轻声道。
娇娘转过身正面面对钦涯,泪水已经擦不掉,汹涌地湿了眼睛。这是这些年来他第一次叫她‘小羊’。这是这些年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她吸了一口气,深深地吐出来,整理好心qíng后,泪水收得风快,瞬间停止了流泪,平静道:“路还很长,你要送我是送不到尽头的。我们就此一别,来日若有缘再见。”
“对不起。”钦涯轻声道。他的眼神比起以前,柔了许多。
娇娘凄美地笑道:“什么都不用再说,祝你和荷衣幸福。”
钦涯点头,良久缓缓地道:“以后要为自己活着。”
娇娘的脸开出了最美的花,笑道:“会的,一定会。回去吧,我自己可以下山。凭我的武功,还没有人恶人能伤我,放心。”
钦涯再次重复,“以后一定要为自己活着。”
娇娘点头,微笑,道,“嗯。我下山了,有缘再见。”说罢,她在钦涯的目送中快步向竹海外走去,渐渐地成了一个点,渐渐地看不到人影。
钦涯回小楼的时候,那个竹林暗处的人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山间说,荷衣小产后休养一个月便要开始做驱毒的准备。露娇人实属巨毒,xing却温和。它在荷衣体内潜藏、冬眠,每隔一段日子浮出来活动,偷袭寄生的主人。荷衣小产一个月后的日子,它便活动频繁,频频流通在荷衣的血液内。这是铲除它的最好时机,借它近一个月最为高峰的一次,加之以毒攻毒,便能将其彻底铲除。郑水清当初知道有这个办法可以为荷衣驱毒,荷衣那个时候既没有小产,他也没有信心。据他自己为荷衣把脉得知,她体质太弱,受不起以毒攻毒这样的极端治疗法。若是稍微有什么不注意,荷衣不但不能驱除体内的露娇人,反而会受其它巨毒所攻。这样的冒险,郑水清不敢尝试。更何况,他已经失踪了好些日子。
荷衣小产后的前一个月,身子骨很利索,也没有什么病痛。一个月后,是露娇人活动频繁的时候。她发病疼痛的周期缩短为三日,三日一疼痛。每过一个周期,疼痛的程度上升一层次。十个周期后,便是潜藏在荷衣体内的露娇人活动力度最大的时候。加之,山间的针灸引毒法,将能让那些潜藏的毒气全部唤出。那便是山间为荷衣以毒攻毒的日子。为了荷衣在十周期后能够有体质承受巨毒的攻击,山间特地让荷衣每日泡在药水中。那些药水不同于以前化胎时所泡的无色无味的药水。大鼎内的透明淡黑色药水是毒药所制。每一次浸泡的时候,药的份量加重些许。
疼痛的第七个周期,如往常,荷衣好端端的,便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偷袭。
“衣儿!”钦涯脸色铁青,失声紧张道,立即扔了筷子抱起荷衣往驱毒的小屋飞奔。
第七个周期,不同以往的是荷衣的疼痛加深。尤其是腹部,里面像生了吸血的寄生虫,大口、大口地吞噬荷衣的鲜血。接着寄生虫便游遍全身,贪婪地咬啊、吸啊,直到折磨到荷衣大汗淋漓。到最后,她痛晕了过去。
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白,心脉混乱。头发湿湿地粘在她的额头,消耗尽了体力,摊软地躺在钦涯怀里。钦涯替她捊了捊发丝,道,“山间大师有把握吗?衣儿受到的疼痛一次比一次更残忍,还要到什么时候?”
山间已经将大鼎燃起了温火,将鼎内置好了加量的药包。微微地药味从鼎内散发出来,越来越浓。山间试了试水温,道,“可以抱姐姐进去浸泡了。我在外面,有什么不对你叫我。”说罢,山间走出小屋。
钦涯为荷衣更衣后,将她慢慢置入大鼎内。荷衣坐在鼎内,药水刚好漫过她胸襟。因为她正处于昏迷状态,钦涯怕她跌入水中,特地一直扶着她。大鼎内的水温刚好,且大鼎的隔热功能极其神奇独特,药水到适应的温度便不会再升温。
浸泡在药水中的荷衣满头大汗。睫毛、头发湿露露地沾在肌肤面层。鼎外的钦涯受着热烘烘的温火烘烤之苦。前面六个周期,荷衣因露娇人而疼痛时,都未有昏迷过去。这一次的疼痛程度加深让钦涯断了心肠。
荷衣感觉到身子很炽热,缓缓地睁开眼睛,无力地打量周围。钦涯的汗水直如雨下,全身都被烘得通红。她无力地张开唇,道,“你怎么了?”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以为是在梦游,她又昏睡了过去。大鼎内的毒素已经蒸入荷衣的体内,与露娇人发生了冲突。
一个时辰过去后,钦涯抱着荷衣到清水浴桶里洗去了药味。在她昏昏沉沉中替她穿好了衣服。当她再醒来的时候,山间正为她针灸。
山间替荷衣拔了针,道,“姐姐这次的昏迷不是因为疼痛过度。若是过于疼痛,姐姐反倒不会昏过去。第十周期的时候,才是姐姐受折磨的时候。”
“还会受什么的折磨?”钦涯着急道,皱紧眉毛。
“放心,山间有信心替姐姐驱毒。姐姐意志力很坚qiáng,这利于我下手。我们应该庆幸姐姐泡了毒糙药后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若是没有中露娇人巨毒的人,早已中毒生亡了。”
“第十周期后,衣儿就可以平安无事了?”钦涯直视山间,询问道。
山间胸有成竹地笑道:“一定会的。只是那个时候的露娇人恢复到最初。你怎么让她中毒的,就怎么让她解毒。”
荷衣微微睁开眼睛,钦涯的影子晃在她眼前。
“衣儿醒了?”钦涯心疼道。
泡过毒糙药以后,她的身子又恢复平常,只等三日后的下一周期的到来。这样每轮一个周期,荷衣的jīng神状况在疼痛没有复发的时候越来越好。第八、第九周期时,果然如山间所说,荷衣并没有痛昏过去。而是被疼痛折磨到抓狂,险些伤害自己。
钦涯被荷衣的挣扎所惊,失声道,“衣儿,不要。”
荷衣在大鼎内抓狂,她用力的将药水溅出鼎外,痛到用牙咬自己的ròu。以钦涯的速度及敏锐,都未来得及制止。那手臂上的ròu,鲜血淋淋地被她咬下来。若是荷衣这辈子没有遇到山间,这样的毒谁来为她驱除?女人遇到小小的痛经便已经是万千地折磨人。荷衣这样的疼痛,让旁观者也随之切身地痛。钦涯心痛地流着泪水,看到荷衣受折磨他却帮不上半点忙。他痛心,被酷刑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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