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涯是个聪明人,药味与药效的异样他能查觉。只是太晚,“你让我服了什么药?为什么伤口愈合的同时,四肢无力?”
阮小鱼温柔地笑道:“这些药都是让皇宫中的神医开的药方,当然是治愈内伤的。你被中原太后伤得太重,需要慢慢调理身体。殿下哥哥采集了雪山难得一见的圣莲做药引,保住了你的xing命。现在只需要慢慢调整。”
钦涯哼声道:“我使不出力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可以骗得过我?”
晚了,太晚了。当他发现药有异样时,他的武功已经彻底废除。他五岁时,在古域国皇宫苟且向武官学来的武功,还有冒着生命危险在冥王尊主手下学的功夫全部前功尽弃。十八年的功夫想要再拾回来谈何容易。狠毒的阮小鱼从依玛那里拿来了化功的毒药。连钦涯也没有见过那样狠毒的化功毒药。依玛专用于对付高手的毒药,怎么能让世人见过。
阮小鱼温柔地道:“可能是因为你的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力,痊愈时就能用得上力了。”
钦涯拒绝用药,只是不被阮小鱼发现,“把药放在那里,一会我自己会喝。”
仆人难为qíng地说道:“公主说一定要让奴婢看着阿依郞大人用过药后才离开。”
钦涯冷声道:“我说过,呆会再喝。”
就那样一次又一次,他偷偷将药倒掉。他这样持续了足月的时间,仍旧全身无力,使不出武功。但是整个人的jīng神状况很好,走路、做事、运动,一切正常。这种状况莫不是武功尽失,还能是什么?
“你把什么倒掉了?”阮小鱼轻声地问道。
钦涯转过头,理直气壮地道:“药。”
阮小鱼心急道:“那是我亲自为你熬的药,你怎么把它掉倒了。这样怎么恢复身子?”
钦涯冷声道:“还要怎么恢复身子?我都已经停药足月了,武功仍旧没有恢复。你下了什么样的毒药,让我武功全失?”
阮小鱼不安道:“我怎么会对你下药?”
钦涯用力地握紧阮小鱼的手臂,道:“你怎么不会下药?不是你还有谁,我的武功无缘无故全失,不是药所致是什么?”
阮小鱼轻轻笑道:“钦涯,原谅我。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爱你。是,我下了药,化了你的武功。但是,我也是为了要留你在我身边才这样做的。”
钦涯哼声道:“卑鄙。”
阮小鱼哀求道:“钦涯,原谅我。我不愿意骗你,我只想你呆在我身边。”
钦涯冷声道:“我要解药。”
阮小鱼轻声说:“对不起,钦涯,就算是有解药我也不会给你。更何况这种化功毒药没有任何解药。”
阮小鱼这样做,无非是将自己送上绝路。钦涯对她的厌恶与日俱增,不理不采。几次,他偷偷逃走,面对那高墙铜壁,束手无策。就是爬,他也要爬出去。他几yù逃走,都被阮小鱼抓回来,“呆在公主府不好吗?我对你这么好,你还要悄悄离开。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钦涯冷声说:“为什么你非要这样纠缠不清?”
阮小鱼不甘道:“我这样做只是爱你,有什么纠缠?一开始是你招惹上我的。为什么是我在纠缠你?”
钦涯道:“我并没有爱过你。如果可以,我愿意没有曾经,一心一意地爱一个人。”一句话冰冷而又绝qíng。
钦涯留在公主府的每一个日夜都对阮小鱼冷面相对。没有一天,他没有思念着赤尔漠国外的荷衣。
大婚仪式的前一天夜晚,阮小鱼低声下气地哀求,“钦涯,明天是我们的大婚仪式。你要开心一点,明天后我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钦涯用一贯的冰冷语气道:“如果明天你非要让我跟你成亲,就抬着我的尸体去。”
阮小鱼打发掉仆人,关着门说话:“大婚仪式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和殿下哥哥的婚礼受到父王加倍的关注。从今往后,你就是赤尔漠国的驸马,你在古域国失去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再利用父王找回来。为什么不愿意配合父王呢?”
钦涯冷声道:“我再也不需要权利,不需要那些虚无的东西。”
阮小鱼激动道:“可是我需要你。无论如何,明天的大婚仪式你都得去。”
阮小鱼的手段非狠即yīn。大婚前,一剂迷药便将钦涯赶上架当新郎。早早的,他们这一对新人等在郝尔漠国的祠堂内拜祭祖先。钦涯脸上挂着微微的笑容,眼神有些迷离,还有微微的一些呆滞。只是,旁人不注意时,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午时差一刻,所有的人都已经到位。宣读祭拜礼数的郝尔漠国大人早已经等在祠堂内。正王子殿下折枝与王妃就位完毕便可以开始成亲仪式。
祠堂外,荷衣清楚地看见钦涯牵着阮小鱼的手微笑地站在祠堂外。她以为见错了人,钦涯怎么幸福地牵着阮小鱼的手?
泪眼更模糊,她的脚步突然停止在祠堂外,迈不动。那脚上的神经坏死了,不听她大脑地使唤。她僵持着那个迈步的动作,一动不动。是痛彻心扉?伤心yù绝?肝肠寸断?都不是,是麻木、苍白,一种六神无主的感觉向她袭来。
折枝轻轻唤她,“我的王妃,你好像身体哪里不舒服。怎么脸色这么差?”折枝赶紧握紧她的手,细细地观察,她的眼角竟有泪水,“我的王妃,怎么哭了?”他轻轻拍打荷衣的背,给以安慰,“别伤心,这是开心的事。我们成亲以后会更幸福的。”
荷衣哪里听得见折枝的安慰?她的脑袋装着一江的江水,那波làng不断的撞击她的大脑,一làng一làng让她分不清东南西北。好久,她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qíng了,傻傻地站在原地,莫名地流着泪水。
泪水被风gān了。初chūn的冷风,凉凉地chuī着她的发丝,掀起她的长长洁白披肩。似乎清醒一点了,她眨了眨眼睛,艰难地迈开步子。
宣读祭拜仪式的郝尔漠国大人屈身道:“殿下,吉时快到了。”
折枝轻轻挥手,“我们马上就准备好。”
那郝尔漠国的大人难为qíng地看向荷衣,小声对折枝道:“神圣的祭拜仪式不可以亵渎。请王子殿下让王妃开心一点,露出微笑。”
折枝轻轻抹掉荷衣的泪水,轻声道:“我的王妃,仪式开始了,笑一笑好吗?”
荷衣从空白中醒来,抹掉泪水,嫣然一笑。
漂亮的仆人们轻轻放下荷衣的白色披肩。那披肩足足盖过了三分之一的祠堂。荷衣拖着长长的婚礼礼服向里面走去。
终于,走到了钦涯身边。钦涯仍旧是微笑地看着进来的新人。
怎么会是这样的?第一猜测,荷衣想到了于子期所说的妖法。她坚信钦涯亦如她,时时刻刻期望见到她。怎么会再见到时不认识了?
钦涯的微笑有些天真,没有烦恼,没有忧愁,纯粹的无忧无虑。荷衣在他面前,如同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他只是礼貌的一笑,示意打招呼。两对新人共同举行大婚仪式。而且,他沾阮小鱼的光叫她皇嫂。
荷衣义无反顾地扔掉折枝的手,走近钦涯。
阮小鱼得意的笑,钦涯已是她的夫君,哪还记得什么岳荷衣?
荷衣流着泪水,轻轻唤他,“钦涯?”
闻言,折枝上前拉住荷衣的手,道:“我的王妃,你认错人了吧。他是阿依郞。”
荷衣听不见任何人说话,依旧轻轻唤他,“钦涯?”
阮小鱼不好意思地对着荷衣装笑道:“王妃,这是雅娜的夫君阿依郞。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折枝附在荷衣耳边轻声说:“我的王妃,我们先举行大婚仪式,有什么事稍后再说好吧。祖先们还等着我们呢。”
荷衣再次扔开折枝的手,温柔地唤道:“钦涯?”
折枝小声道:“我不,我们缓期婚礼。先回宫休息,你的jīng神状态不太好。”
荷衣轻声唤钦涯第三声时,他的笑容僵住了,换一种痛苦的眼神端详荷衣,似在回忆。记忆里的东西随着这张让他脑袋混乱的脸排山倒海地涌来。
一刹那,头痛抵过阮小鱼的迷药。他深爱的荷衣清晰地出现在他眼前,“衣儿。”
阮小鱼摇头道:“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记得她?”
折枝对阮小鱼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钦涯轻轻替荷衣擦去脸膀的泪水,轻声道:“我是在做梦吗?是你吗,衣儿?”
折枝命令道:“你们都先退下,大婚仪式暂时取消。”
等候的大人们挺身而出,“殿下,这样会惊动列祖列宗。”
“殿下,使不得!”
“殿下,不可以取消大婚仪式!”
“殿下!”
“殿下……”
折枝挥手命令,“都退下,所有的事qíng我会解决。”
郝尔漠国皇族的大祠堂走得空空无几人。先前的热闹,喜庆在这满地的白色渲染下dàng然无存。
钦涯擦gān了荷衣的泪水,自己反而倒喜极而泣。
荷衣微笑道:“钦涯,是我。我是荷衣。”
阮小鱼绝望地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她说的没错,钦涯从迷药中醒来过的确没有可能。许是钦涯对荷衣的记忆太深,一见到他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就唤醒了所有的记忆。
折枝对阮小鱼道:“玩火者自焚。”
于子期一直守在角落默默地关注着荷衣与钦涯的重逢,欢喜、欣慰、担忧、酸涩。
阮小鱼突然大笑,疯了一般往祠堂外跑。她的人影风快地消失在初chūn的阳光中。
折枝轻声质问荷衣,“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荷衣转过头轻声道:“他才是我嫁的人。而我们,只是协议。”
折枝轻声道:“我的王妃,不要玩了。我们不是协议。不是说好了,给我时间,让你了解我吗?”
荷衣笑道:“折枝,不要再闹了。你喜欢的人是雅玛。”
折枝顿时没有了笑容,“不是,我的王妃,我没有闹,是你在闹。”
荷衣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钦涯着急地问道:“衣儿,你怎么是他的王妃。”
荷衣笑道:“钦涯,有机会我在跟你解释。”说罢,她对着折枝申明道:“折枝,无论如何我都不能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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