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炉鼎/倒霉体质_泥蛋黄【完结+番外】(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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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仙君,到你了。”负责主持比试的长老在疏影终于下台后开口宣布道。

  “知道了。”阮昧知扬起眉梢,凤眼微眯,淡色的唇扯出一个冰冷的笑,清艳无双。

  “不知仙君要选何种乐器?可要门人准备?”长老询问道。

  “不必,我自备。”阮昧知说着便自储物袋中取出五枚玳瑁所制的假指甲一一戴好,然后拎出一把梨形乐器来,竖抱于怀,左手按凤颈,右手压金弦。

  螓首微低,纤腰轻折,阮昧知那满身醉心苏骨的风qíng再无半点收敛,便是连言语,也染上了一层噬魂夺魄的妖气:“晚辈这便献丑了,还请各位多多宽容。”

  这番动作,又引出台下一片喧哗。

  有人小声显摆:“那是琵琶,我游历凡界时见过那花船上的jì子弹奏此器,那风qíng,啧啧。不过那倡优都是办抱琵琶坐而弹唱,也不知阮仙君一会儿将如何取悦我等。”

  有人低声嗤笑:“戴玳瑁、弹琵琶,果真是个女儿心的,若他一会儿再说什么弹奏琵琶也是为了修炼,那可真就惹人耻笑了。”

  有人chūn心dàng漾:“赶紧当众来一发吧,阮长老~”

  ……

  听着那嘈杂之声,殷函子不禁皱紧了眉头,阮昧知这般作态,到底想gān什么。比试到此刻,他总算想起了阮昧知养自素女楼这一凶残的事实,那么阮昧知将要表演的乐舞内容就很明显了,除了讨好男人的靡靡之音外不做他想。要赢下这一局固然不难,问题在于阮昧知一旦真的当众跳了艳舞,那他从此必定会被冠上yīn阳人的劣名,为人所不齿,纵然实力再高,也无法得到他人真心崇敬。

  殷函子能想到的问题,殷寻问自然不会想不到。殷函子尚在观望,殷寻问周身的真元却是猛然炸开,将殷函子qiáng推出好几米远。

  让阮昧知因自己而蒙上污名这种事,绝对不允许。殷寻问毫无迟疑地开口大喝道:“不必比了!”

  “小寻你……”殷函子没想到儿子会猛然翻脸,张了张嘴yù言又止。

  殷寻问调动起仅存的自制力死死压抑住向殷函子咆哮的冲动,飞速布下隔音禁制后方才开口道:“您想看昧知到底能为我牺牲到什么地步是吧?你看啊,你睁大眼睛看啊!他们都把昧知糟践到泥地里去了,你还想怎样?难道只有流血才实在,死亡才jīng彩,非要看到阮昧知因我而伤痕累累万劫不复时,您您才能稍稍感念一下他对你儿子的深qíng厚谊吗?父亲您敢不敢看在阮昧知曾替我去死的份儿上宽待他哪怕半分?!”

  “够了。”殷函子低喝一声,正色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中止比试的。”

  “……”殷寻问猛然愣住,看向父亲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莫非为父在你心中就这般不堪?”殷函子叹息道:“我就算再怎么讨厌阮昧知,也不至于利用他对你的一片真心将人折rǔ至死。这是一个qiáng者对另一个qiáng者最基本的尊重,无关爱憎。”

  貌似不久之前,父亲您还试图挖个陷阱让阮昧知因刺绣而戴上妖人的名号来着……殷寻问明智地将疑问咽下,只觉得这一切未免峰回路转得略显灵异。

  其实殷函子打非议事件后就一直很纠结,他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阮昧知被人视作小寻附庸的,他之前甚至还打过主动营造出此等局面的主意。然而当真有人跳出来笑阮昧知是个妖人时,他却又忍不住感到愤怒……愤怒得连自己都觉得莫名。难以想象,听到那掌门甲的议论时,他的杀意居然不比小寻少半分。

  有多厌恶就有多忌惮,有多忌惮就有多佩服,所以才容不得蝼蚁践踏。如果一定要解释当时的心理,大概就是——那可是本掌门认定的对手,除了本掌门你们谁都没资格欺负这货。

  意识到自己真实想法的殷函子差点没郁闷得一口血喷出来,就像他憋足了力气想要将对手撕成碎末,事到临头才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就下不了手,只因为他其实是个有道德有节cao的好人!谁想当好人啊,他明明很凶恶的有没有?!

  这都是今日第二次良心发现了,第一次是因为阮尔踱,第二次是因为阮昧知。这对父子生来其实就是为了帮他捡节cao的吧?因为意识到了自己是个好人这个心酸的真相,殷函子只好板起脸来,假装冷酷,免得被自家儿子发现软肋,进而得寸进尺。

  但现在,他连装一下凶恶的权利都没了。若再bī下去,小寻怕就是要行那不孝之事了。而事qíng发展到这般地步,也并非他本心所愿,虽然心里依旧有些不qíng愿,殷函子还是主动打开隔音禁制,开口宣布道:“如吾子所言,乐舞比试这一场……”

  “掌门,少主,请不要中止此场比试。昧知自有办法赢下此场,证明鄙人身为少主道侣的资格。”阮昧知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殷函子的话,朗声抗议道。

  “你……当真要比?”殷函子心qíng复杂。他当坏人当不彻底,这会儿难道当个好人也要失败吗?

  “还请掌门成全。”阮昧知答得斩钉截铁。

  殷函子为难地看向自家儿子。如果阮昧知真的因比试沦为笑柄,小寻一定会跟自己断绝父子关系的吧……虽然他大可用bào力手段留住儿子,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挽回可能,他都不愿与小寻刀剑相向,阮尔踱的前车之鉴可还摆在那里呢,失去生存意愿主动求死什么的真心很麻烦啊。

  “为什么?”殷寻问望着阮昧知,简直痛心疾首。

  “为了让大家承认,除了我,再无人堪得与你并立云端。”阮昧知脸上写满了“我意已定”四个大字。

  殷寻问想说你犯不着跟这帮禽shòu求承认,殷寻问想说你到底明不明这乐舞比完后会对你的名誉造成多大的打击,但殷寻问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屈服在阮昧知的一意孤行之下。

  “阮昧知,别gān让你自己后悔的事。”殷函子绷着脸劝道。

  “我自己的选择,我自会负责。”阮昧知淡淡道。对于将自己bī到这个地步的殷函子,他也不是不怨的:“只希望在昧知胜了后,掌门您能遵照之前定下的规则,给晚辈应有的体面。”

  面对着慷慨找死的阮昧知,殷函子忍不住扪心自问,若换做是自己,能否如阮昧知一般为了小寻付出所有?答案让他汗颜。他也许能为儿子豁出命去,却未必能心甘qíng愿为儿子抛却男xing自尊,忍下一世的污名。

  也许,阮昧知成为小寻的道侣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阮昧知邪魅一笑,不再理会殷家父子,径直宣布了比试开始。说爷比女人还妖是吧?爷今儿就妖给你们看看!

  第158章 一定要幸福

  长衫轻薄,玉指乌甲,静立凝伫间明艳如画。画中妖孽轻笑一声,指滑弦颤,粉蝶绕梁,嬉逐风流。

  在没有比这更销魂的奏乐了,抹似耳畔呢哝,勾如chuáng头软笑,扣若qíng人滴泪,拂如无尽娇嗔……

  而那奏乐者似乎还嫌这风不够暖,这日不够燥,卸了那一身男儿筋骨,半倚半立,鬓发低垂,淡了眉眼,浓了chūnqíng。

  不再有人说话,也不再有人顾得上说话。似乎所有听众都被这所娇嗔软笑所蛊惑。痴痴地看着台上那个魅惑众生的风流美人,失了语言。那比男儿更清媚,比女儿更潇洒的灼灼风韵就凝在指间的霪霪魔音里,如毒兰濯露,罂粟笼烟,随着揉、吟、挽、绰等指法将异香dàng漾开来,沁透身心,唤起欢愉,引人堕落。

  “阮昧知这是要gān什么?!”

  此时此刻,有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在心中升起了大大的问号。

  内心最为激dàng的是殷寻问,当然,不管是谁家媳妇儿当众卖艺,这当丈夫的都无法不激动。更何况眼下这媳妇儿在卖艺的同时还故意卖笑!选了最破廉耻的曲儿,作了最勾人的姿态,大有将那靡靡红杏开满墙头,将路人统统诱入这一方chūn色的架势。他这是在报复社会还是报复自己呢?

  其次备受刺激是一直没吭声的龙惊千,出于对阮昧知智力和武力的盲目信赖,他坚信阮昧知自有妙计,绝对能在这乐舞这一关大翻盘,将那些个禽shòunüè得连他妈都不认识。想当初,他不过是置疑了一下阮昧知的xing别,就被这货揍成猪头,眼下这群人可比自己当初找抽多了,下场还用多说?然而这一刻,他对阮昧知信心前所未有地动摇了。阮昧知该不会真的因为殷寻问而妥协了吧?

  此时此刻,还有两个人,在心中升起的不是问号而是省略号。

  殷函子自不必说,他都快被阮昧知的表现给刺激疯了。阮昧知这是彻底不要脸了么?虽然很庆幸再也不必担心坏了名声阮昧知踩着自家儿子上位什么的,但心底还是觉得压力好大,感觉自己的良心再也不会红了。

  而另一位,乃是千方百计始出来的居誉非同志。其实女红比试的时候,居誉非便已赶到了广场这边,但他漏算了一点,之前殷函子进去是进去了,却没顺手打开禁制。继被锁在牢房里面后,这倒霉孩子又被锁在了广场外面。

  然,居誉非是一位意志坚定坚韧不拔的好同志,所以刚破完监狱禁制的他,没有làng费半分时间去抱怨,立马着手开始破广场禁制,顺便继续监听着阮昧知那边的动静。阮昧知会些什么他再清楚不过,阮昧知所奏的这支曲子他亦是熟悉的,让他无语的一点是,艳曲万千,阮昧知偏选了最媚俗的那首。

  居誉非纵是忙于破解禁制,也忍不住在心底暗暗吐了个槽:这小子怎么还是那破毛病,不管要利用什么都非压榨到极致不可,阮昧知这厮打的主意大约是——既已为殷寻问牺牲了名誉,索xing牺牲个彻底,好歹换下殷函子那一分歉疚吧?虽然能大概理解,但还真是让人……不慡啊。

  琵琶曲在风中婉转流泻,柔顺如水,明艳似波,继续着伤风败俗的征程。chūn妍醉留,芳莲坠粉,更有那媚骨天成弹奏者肆意出卖着色相,唯恐人心不够乱。

  都说修真者清心寡yù,然而,清心寡yù不近qíng色的另一个含义就是——憋了多年。某些先前便对阮昧知存了邪念的观众,在阮昧知的蓄意挑逗下,表现越加不堪起来,不出一刻已是盯着阮昧知浮想联翩,心猿意马,血气翻涌……

  无论是殷寻问、龙惊千亦或是殷函子,都不由得愈加激动起来,虽然他们的qíng绪各有不同。唯一还保持着淡定的,恐怕就只有居誉非一个了。作为一个在莺歌燕舞中度日的少主,再dàng漾的曲子也勾不起他半点涟漪,在最初的感叹后,他很快又全身心地投入了禁制的破解工作,他飞速筹算,法诀连打。经过一场快速又辛苦的攻坚战后,胜利已然在望,只差最后一个法诀他便可破开这讨厌的禁制,进入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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