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携带的粮糙,根本撑不到到达月兹国的那一天。
途经一处村落,人不多,也有一百来口。赵钧一声令下,抢光了村子里的粮食ròugān等食物。军中严令,不得伤及村人xing命,且送了不少银两。只是这个近乎原始的村落,哪里识得银钱为何物?满村男女老少尽皆嚎啕大哭,集体咒骂这浩浩dàngdàng的大军尽是地下钻出来的魔鬼……
毕竟是自己动手抢了人家的东西,赵钧只有一笑了之,留下了银钱,又从抢得的食物中留下一小部分,继续西行。
满村人眼睁睁地看着,破口大骂着这不计其数的“魔鬼……”,却是谁也不敢追过去动手。毕竟十万铁骑,光那气势也够惊人的。
这个叫栗古村的小村落中颇有几十条身qiáng力壮的青年,面对这十万铁骑,当真是无可奈何。
之后几天,男人们尽可能把大部分食物都让给了女人孩子和老人,但赵钧额外留下的一小部分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
村中的青壮年很多都是优秀的猎户,但此时偏偏不是狩猎季节。打得的一些野兔野鼠什么的也根本不够全村人塞牙fèng的。方圆百十里,再无人烟。也只有向东百里外沙漠深处的一方绿洲,另有一处小小的部落。
几十个同村青年商量好了,拿好了手中的武器,齐往沙漠深处行去。
决定好了向部落借粮,明知是件极难之事,也不得不前往为之。这村中老老少少那么多张嘴等着,总不能让全村人饿死。
也是这些村民来得巧。恰巧在前一日,沙漠深处的那小片绿洲,部落里的青壮年集体外出狩猎。于是几十名身qiáng力壮的外来者手持武器赶到,遇到的,只是老弱病残,还有就是部落里那年近七十的老酋长。
自老酋长以下,这些老弱病残,当然无法抵挡这几十个男人的qiáng抢。部落里储存的粮食几乎被一抢而空。
面对这些来自外面的qiáng盗,老酋长怒极,挥着一把猎枪刺向了为首的年轻人。也是为首的那个图果根本没把这个年纪一把的老头放在眼里,面对刺来的猎枪不闪不避,只是轻描淡写地伸手挡了一下。他哪里料想得到,这个老酋长当年是部落里最优秀的猎手,如今年纪虽然大了,仍然老当益壮,这一下轻敌,伸出的手险些被猎枪刺透。
还好图果见势不妙躲闪得够快,饶是这样,右手仍然被刺得血ròu模糊。
图果本来就是村子里面脾气最bào燥的小伙子,这下吃了亏,一恼怒,放下肩上粮食抽出腰刀就向老人砍去。
老酋长本来年纪就大了,刚才那一枪着实使出了全力,站在原地,已然是qiáng弩之末。图果这一刀砍过来,正中其胸膛,竟是在所有人眼前把部落老酋长砍成重伤,命悬一线。
图果这一下误伤人命,心知闯了大祸。和同伴们对视一眼,全都慌了神,背上粮食转身就跑。
酋长的孙女玛塔,年仅十六岁,目睹了这一切,竟是顾不得查看爷爷的伤势,从屋中取出哥哥那把从大衡那边换来的钢刀,不顾一切地追去。
却说从栗古村到月兹国,最近一条道上,横着好大一片沙漠。一眼望不到边,外人擅入,基本上没有能活着走出沙漠的。好在大衡王朝之前已经摸清楚路线。知道除了这大片连当地人都不会轻易涉足的沙漠,还另外有条曲折道路绕过如此“死亡地带”。
军中自有能人带路,带着十万大军,避过这条最捷径的死亡路,七绕八绕,穿过了一片人迹罕至的峡谷,再翻过几座山头,眼前的路这才顺畅开来。
却说大军穿越峡谷时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十万铁骑,颇有番动静,震动了整个峡谷。唯一的入口处,一座山头,竟然出现了滑坡。
这一下子,把那只容一两个人进入的入口堵得死死的。整个峡谷,就此封闭。
不过这个问题对于统领十万大军的赵钧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问题。赵钧一点儿都不怀疑自己终究会凯旋而归。到时候,率十万大军凯旋,只要有足够的炸药,很容易把死路变成活路。
至于后面押送的粮糙车行,同样也不是问题。就像前面说了,解决这么条死路,只需要足够的炸药。
苏宇骑着雪花骢,奔行了数日,终于来到了西域一带。
十万大军,所到之处,声势甚为浩大。顺着这支军队留下的痕迹,也很容易跟着来,不至于迷失方向。
然而,意外发生了。
那场滑坡事件,把千里迢迢好不容易赶至的苏宇隔绝在外。
被堵死的入口,成一极陡极峭的高高的山坡,皆为碎石浮土。
苏宇仰望这道新添的高坡,一度想弃马翻越而过。试过之后才知道,凭自己的轻功,踩着这些虚土,竟然无法跃至最高点。
无奈何,只有重新骑上马,掉头离去。
早在路上苏宇就打听明白了最近的路就是穿过那片大沙漠。
一望无际的沙漠,此时此刻却成了通往月兹国唯一的道路。
眼前如此大片的沙漠……着实让人望而生畏。
月兹国就在沙漠的正西方。
而且行囊中有心细如发的杜若特意准备的司南(也就是二十一世纪指南针的前身。)一路上磁针指着南方从来没有出任何差错。
当然,手头有指南针并不是横穿沙漠的保证。
但苏宇绝不会轻易放弃。
他没有再犹豫,纵马驶入沙漠。
偌大的沙漠,烈日当空,huáng沙偶尔缓慢的流动,除此外死气沉沉。几乎看不到任何生灵的存在。只是偶尔,可见累累的白骨。越往深处走,白骨越多。除了马驼之类的大型牲口,就是散落各处的人骨。盛水的皮囊仍然在白骨堆中,只是早已经gān瘪得没有了一点水分。
显而易见,这些都是困死沙漠中的旅客。
甚至行囊中那个司南,在深入沙漠后,指针也开始乱摆。完全失去了功效。
苏宇突然极为后悔,他居然只在马背上驼了两大皮囊的水!胯 下雪花骢不再奔驰,摇头晃脑喷着响鼻,张大口,似向主人诉说着难耐的gān渴。
苏宇不得不下马,从马背上取下一只皮囊,自己小心地喝了几口,又把皮囊送到马嘴边。雪花骢嗅到了水的气息,极是兴奋,向前一冲,用力过猛,苏宇又着实猝不及防,手中的皮囊竟然瞬间打翻,里面满满的清水流出,迅速渗入huáng沙中。
人和马都呆住了。
苏宇回过神来不禁大骂自己的笨拙,空有一身武功,居然在如此境况下被马碰翻了宝贵的清水。
雪花骢极通人xing,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把马头低得低低的,就像是低头认罪,根本不敢抬起头来看主人一眼。
苏宇恨恨地在马脸上打了一巴掌,也不上马了。牵起缰绳,继续前行。
说是前行,哪里有什么方向,在偌大的沙漠中走来走去,只怕是越走越深。眼中看到的,除了沙子还是沙子。
如此走了三天,纵然万般小心克制,仅存的那一皮囊清水也只剩下一点残余了。
这点残余,也只够一人一马再喝一次吧。
人和马都忍了一日,却还是迷失方向。终于,到第四天,无法再忍下去,苏宇取下皮囊,自己喝了一口,剩下的一口,给爱马小心灌下。
雪花骢咽下了这唯一的一口水,伸着舌头还在囊口处不住地舔着。苏宇取过皮囊,见里面还有一滴水,仰起脖子,把这一滴水也吞咽了下去。
这一下,真的是滴水全无了。
苏宇生前是特警,虽然也有过寻找水源的特殊训练,但那是在丛林中。
到了茫茫沙漠,特警也好,普通人也罢,在失去了最后一口水,能不能找到水源,说到底,还是凭运气。
滴水全无的皮囊还是挂在马背上。苏宇翻身上马,拍拍马头,开口道:“都说寻找水源上动物比人更灵敏。雪花骢啊雪花骢,但愿你有足够的灵xing,能让你和你的主人摆脱大难。”
雪花骢似是听懂了主人的言语,没有像往常一样嘶鸣。驮着主人,小跑着向前奔去。
又在沙漠中奔了两日。
滴水未沾,马蹄不住地打颤。苏宇也早已下马,和爱马一同行走。
天上的烈日,炙热的空气,几乎要把人身上的最后一点水分蒸发掉。苏宇在烈日下低着头,挽着马绳,艰难行走。
一望无际地茫茫沙漠,似乎就只有一人一马两个生灵。
夜幕降临,天气骤冷。雪花骢突然倒地,苏宇跟着踉跄倒下。
苏宇抬起头,看着黑沉沉的夜色,舔舔gān裂的嘴唇,挣着站起,拉住缰绳,用力往上拉。
雪花骢张开了口,终于也吃力地跟着站起。
一人一马相对站着。苏宇抚着马头,看着马的眼睛,就像是看着人的眼睛。开口,仿佛回到了部队中,仿佛是面对战友。
苏宇嘶哑着嗓子吼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雪花骢倒退两步,把马脸别一边去,似是惶恐不敢面对主人。
苏宇咬牙切齿:“是个男人就给我往前走!我就不信咱们两个大男人会被这小小的沙子要了xing命!”
马身子哆嗦了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急急向前迈动脚步。
后面苏宇立刻追上。
苏宇牵着马。一人一马,就像是苍白的幽灵,在夜色笼罩的茫茫沙漠中,踟躅前行。
第三十九章 原始部落
月夜,广袤无垠的茫茫沙漠中孤独地行走着一人一马。突然,马一踉跄,跪倒在地。苏宇挽着缰绳,也被扯得摔倒,滚在了沙子中。
两天两夜没有沾一滴水,人和马都有些支持不住了。
更重要的是眼前的沙漠是如此的广阔、一望无际。天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天晓得……还要走多久,才能找到救命的水?
苏宇下意识地舔舔gān裂的嘴唇,仍然gān裂。口内连唾液都没了。
没有了水,但是……
身边还有一匹活生生的马,只要割开它的喉咙,可以涌出大量的马血……
这个道理苏宇当然一直都明白。只是……
毕竟千里迢迢纵马至此,人和马都有了感qíng。让他牺牲自己的爱马来救命,怎么也下不了手。
苏宇望着雪花骢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伸出的手,又缩回。
雪花骢极其聪明,看着主人的神qíng,已然意识到了他内心一闪而逝的企图。向后退几步,歪着头看着主人,眼睛中全是警觉。
苏宇摇摇头,也不拉马缰绳了。从沙子中艰难爬起,踉踉跄跄向前走去。
雪花骢在后面跟着,却又不敢跟得太近。人和马,一前一后,始终有那么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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