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朱由检一脸惊恐地坐起来,自然有值夜的小太监服侍,朱由检一手捂脸,等到心qíng平复许多,才将小太监一直捧着的温水接过来喝了。
“打水来。”朱由检起身吩咐,小太监飞快瞟了一眼龙chuáng,低声询问道:“是否请哪位宫的娘娘来?”
“不用多事。”朱由检硬邦邦地说,斜睨一眼,目光中的yīn沉吓得小太监哆哆嗦嗦地赶紧下去了。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躺在新铺好的chuáng|上,朱由检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禽shòu。自己上辈子三十七岁,这辈子也有十七,加起来都五十多了,还……还……
韩元才是吧,甚至没到弱冠之年,自己就等对他起了这种龌龊想法。朱由检想到含元那句“想给大明换个新气象”,觉得自己更加畜生不如了――含元一直对他以明主相待,战战兢兢工作,就算自己不能将他以国士待之也不能只想着,咳咳。
――你见过哪个明君和自己的大臣搞在一起的!
朱由检烦闷地翻了个身,明代南风盛行,上辈子他也不是没走过旱路子。只是一想到对象是含元,朱由检就上半身想着他发亮的眼睛,下|半|身想着他喝醉后的红晕。
夜已深了,范铉超喝了桂花酿,早已熟睡,唯有朱由检翻来覆去睡不着,之后终于迷迷糊糊睡着。可等到曹津来叫他起chuáng上朝时,朱由检又瞪着明huáng色绣着龙凤配的帐子出神,哑着嗓子道:“备水。”
范铉超不知道这几日为何不见朱由检了,虽然他们也再没有过一同进餐的时候了,可每日上朝、朝后书房,总能有朱由检的影子。
可这段时间,不但是连影子都没有了,就是上朝时,他那么大一个人杵在朱由检旁边,也没见他眼珠子往这儿瞥一下。
范铉超简直要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失了圣宠。可这段日子过去,范景文的新官职也下来了,南京户部侍郎。虽然是南京的户部侍郎,官职却高于他丁忧之前的员外郎。
可这就苦了张氏了。
她儿子也一年没见了不说,早就该谈婚论嫁了。等她去了南京,难道还要再托李氏给他相看对象?照理来说,不是不行,只是自家的儿媳妇,还是自己相看更放心。
但张氏也不能完全不管范景文。范景文丁忧三年回来,这要是又独自让他去南京上任,自然要带上照顾人。可让别的女人照顾三年未见的丈夫,张氏更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范景文没再收一个白姨娘黑姨娘,光是带翟姨娘钟姨娘去,再生个一儿半女出来,张氏就是在心大,也要呕血。
思来想去,还是丈夫比儿子重要,张氏决定跟着范景文赴任,相看的事jiāo给李氏。一来是李氏热心肠,二来是她眼界高,反而更能找到合适的姑娘。
对此,范铉超表示:只要不是我娘催我成亲,一切都好说。
而且范景文考虑到范铉朗过两三年也可以下场了,便决定叫他带在身边严加教导,生怕范铉超把弟弟带坏了。
――范铉超一脸无辜。
总之,等到范景文带了张氏和范铉朗去南京,范铉超就解放了。甚至连两位姨娘,张氏都带上了,一是怕影响范铉超声誉;二是不带姨娘去,张氏也担心被人笑话主母小心眼。所以翟姨娘和钟姨娘及其碍眼,张氏也不得不带上了。
英国公府,张维贤感慨道,“当年他和还是信王的陛下走得近,我们还想着他吃了科举的苦头,便能吃一堑长一智。没想到他还是运气好,居然是信王登基。”
看着范景文还是担忧的样子,张维贤笑着说:“若你还是担心,就将儿子jiāo给我,我替你看着。要有这么一个儿子,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范景文才不上他的当,“上次我将超儿jiāo给你,结果呢,直接进大牢了,现在身子还没养好呢。”
张维贤道:“要没我打他那一巴掌,他可是连科举都不想考,哪有你现在骄傲自豪的份。”
范景文还真想计较他打范铉超那一??,不过也知道他说的在理,便不再言语了。半响,范景文才道:“流言能伤人,可畏啊。”
张维贤自然清楚他说得是现在朝中隐隐在传的,关于范铉超和崇祯皇帝的流言,幸好只是小范围有些风声,还传不到贵妇圈子里去。
否则,要是让张氏知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范景文叹了口气,“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对于这种事qíng,当父亲的多数比当母亲的看得开,特别是在他们还有一个儿子的qíng况下。
张维贤看他一眼,给他倒了杯茶,“你倒是认得快,都只是流言而已。更何况,超儿不是再没有与陛下jiāo往过近了?流言也会渐渐平息下去的。”
范景文喝下茶,才说道:“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他看圣上,眼神都不对。”说完,感慨一句,“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今这位,一扫前几代的沉珂旧习,朝廷风气为之一新。还望圣上别误入歧途。”
张维贤瞥了他一眼,才说:“我看你是担心圣上比担心你儿子多。”
范景文点点头,大方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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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宫里朝中隐隐有上升苗头的流言,朱由检早已由锦衣卫知道了。
范铉超这些年,风头太劲,自然挡了别人的道,让人看不慡。他回到京中反而因为和朱由检吃饭而被弹劾。弹劾被压下来,如今又有流言乱起。
甚至还有人说范铉超琼林宴上醉酒,与当时还是信王的圣上同塌而眠,再为回到琼林宴。
朱由检气的不是所谓的“圣上、范含元亲密过甚”的流言,气的是还有人说,“范铉超蓄意勾|引圣上”。
明明就是他心急,范铉超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怎么张口就能说他“勾|引”?分明是自己心术不正,却害得范铉超受恶人中伤,朱由检不免有些愧疚。
朱由检有心处理了那些人,却不能做得太明显,只好等着他们自己犯错,凑上头来。
朱由检陆陆续续处理了好些人,这才终于将越演越烈的流言压下去。这么一动手,反而害李氏没想到。张氏走了没两三个月,自己侄子就找不着对象了,李氏头都大了。
家世合适的姑娘,不怎么能看上范铉超;家世清白简单些的,李氏自己就不同意,一时间,李氏为自己一时嘴快,接下来活计,这回还真是吃力不讨好。
☆、第74章
崇祯元年,年节。
范铉超跺了跺脚,手里捧着一个暖炉,心里直叹气。
当官一点也不好。
他上辈子的除夕夜里只负责看chūn晚,打麻将,初一早上,那是睡到自然醒的时候,醒了就能拿红包。
可到了明朝,规矩一堆不说,范铉超本想着范景文和张氏都在南京,连祖父范永年致仕了,也回了吴桥。家里大人一个都不在,他自个儿关起门来开开心心过一过就好了。
没想到,范郊管家口口声声答应了“一切从简”,可规矩还是多得头疼。最最麻烦的是,给官场上的各位同僚们送的年礼。
范铉超本想一起送些字画了事,结果那天被李氏请去了一趟,知道他这想法,被笑了一通不说,还教了好些送礼随礼的规矩。
什么武官家如何送礼,文官如何送礼,给上司什么时候送礼,给下属的回礼又是什么时候合适……林林总总,数不胜数。
范铉超听得晕晕乎乎,好歹还是靠着自己qiáng大的记忆力都记下来了,默下来,让范郊去做,自个儿当起了甩手掌柜。
本以为送完了礼,就能松快口气,乐呵起来吃吃喝喝了。可朱由检实在不放过他,少的时候三两日一趟,多的时候一日两三趟地给范铉超命人给他送东西来。
甚至还以“家中无长辈”为由,带着两个内官监和直殿监的老太监来,将范府的一众丫鬟婆子、粗使太监指挥得团团转。
范铉超看得目瞪口呆,津津有味地看了许久。直到朱由检好笑地拍拍他肩膀,“有什么好看的?要你觉得好看,每日在宫中天未亮去看,到处都是打扫的宫女太监。”
“陛下不懂,我欣赏的是我这么大一个房子,还不用我动手,就收拾得gāngān净净的样子。”
――来自臭气熏天的男生宿舍的范铉超。
这么说着,范铉超突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打扫过卫生了。甚至还真的应了张氏所说,成了一个没有熏香就过不下去的娘pào。
以前那颗能在臭袜子的臭氛中过下去的心脏,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朱由检听了他的话,反而笑得更大声了,“这么大一个房子?这么大一个房子?”
正说着,朱由检突地心中一动,范家三代为官,还没能在京城里买下一座三进的宅子。若说起来,还是他对不起范铉超,还欠着他的状元贺礼呢。
虽说范铉超没当成状元吧,但架不住朱由检自发自动地忽略了当年的个状元。
朱由检带来的两个太监中的瘦高个那个,行了礼,慢声细气地说:“范府内内外外都在打扫,这儿灰大,还请陛下和范大人暂避别处。”
朱由检便拉着范铉超走,一边走还一边问:“你的院子在哪儿呢?”
范铉超将目光从被握住的手腕上收回来,沉了沉心神,低声道:“陛下,这边请。”
带着朱由检进了他的小院子。虽然是朱由检说好奇的,但进了院子,他反而没左右打量,只是饶有兴趣地翻了翻范铉超书桌上还未收起来的笔墨。
“这是……?”
朱由检对着一道道的圈圈发蒙。
“这是我从弗朗机人那儿买来的。”弗朗机人是明朝人对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的统称。十六世纪正是葡萄牙和西班牙称霸海洋的时候。他们通过王室赞助的海外贸易获得了数不尽的钱财。
自然,这时经济相对落后的欧洲各国对大明出产的茶叶、丝绸,jīng致的瓷器都是向往已久的。他们在正德年间第一次来到明朝,请求贸易。被拒绝以后,直接占领了珠江对面的屯门岛,修筑工事,与明军开始对峙。
从正德到嘉靖年间,大明一直在和发展成了倭寇的葡萄牙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打仗。加上日本、亡命之徒和汉jian的支持,葡萄牙人在沿海一带烧杀抢掠,甚至霸占了澳门,成为明朝的心腹大患。
这种qíng况,知道嘉靖末年才缓解――俞大猷包围了澳门,葡萄牙人自愿结清历年来欠下的澳门租金,并将以后的租金提高一倍。这才算是了事。
自此以后,葡萄牙和大明之间虽然再也没有兵戈相向,却也不算是好伙伴。澳门也作为大明的一个开放的“经济特区”发展起来。
范铉超的这本书,就是从葡萄牙人那儿买来的英文书――顺便,他还托了葡萄牙人给他带莎士比亚的全集初版,范铉超打算买来当传家宝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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