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要这套房!!!”任平生的声音在喉咙里被压成一道细线,轻微又声嘶力竭,“它有意义!”
“什么意义?不就是你朋友留给你的念想吗?有必要吗?我朋友那么多,你朋友也那么多,我们还一套一套去买他们的房子?”
任平生无法解释,只能拼命摇头:“他不一样!他不一样!”
“你差不多一点!”邹敏的声音一下就冷了,“你跟赵观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任平生盯着她,眼睛里满是恳求,邹敏想到葬礼之后曾经听过几耳朵却一直不相信的风言风语,却头一次硬下了心肠:“他怎么就不一样了?!”
“他……他是我恩人。”任平生痛苦的表qíng简直无法压抑,“你能别闹了吗?这样真的好累。”
邹敏盯着他看了半天,眼神却越发怀疑,表qíng也一寸难看过一寸,片刻后才放缓声音:“我没有在闹,竞价我不同意,价格超出预期我也不想和秦霍作对。就这样。另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出去把话讲清楚。”
对方的眼神太有深意,任平生死死地捏着自己的号码牌,手背上青筋一条条鲜明地鼓胀出来。他看着邹敏的表qíng,又看着上方举锤的拍卖师,嘴唇翕动,眼神挣扎,直至落锤声起,终究没在开口。
“一千八百万!恭喜08号嘉宾,请在我们工作人员的确认书上签下您尊贵的大名!”
拍卖师清亮得近乎刺耳的声音中,有工作人员举着托盘从后台处走了出来,托盘上盖着一面金色的绸布,垂落的流苏伴随工作人员娉婷的走姿在空气中微微晃动。她在任平生的渴切的注视下拐了个弯,朝头一排的位置走去,最终弯腰将托盘举至秦霍的面前,巧笑倩兮地说了声什么。
拍卖台上展示拍品样式的图片换到了下一组,任平生心脏就像是被人挖空了一块,深深陷落下去。
前方,在他痛苦的视线里,本该签字的秦霍拿起笔,却没有落名,而是一转手递给了原上。
原上显得有些惊讶,但两人不知jiāo流了些什么,他也不扭捏推拒,直接在托盘上的文书里签下了名字。
邹敏松了口气,她才不管房子是被谁拍走的,总之自己不用再出这笔钱,就是好事儿。短暂的庆幸过后,她侧首望去,看到任平生一脸的如遭雷击,又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
赵观葬礼前后,任平生表现出的状态就很不对劲,尤其是葬礼那段时间,简直行尸走ròu般,根本就不像个人了。她相当理解,毕竟也有好朋友的,好友去世的悲痛略微设想也能感受一二,因此有些小道记者暧昧的胡乱猜测每次看到都是一笑而过,从不当真。
可现在,当初同样要死不活的渝水淼都开始和原上有说有笑,明显已经走出了yīn影。任平生还动不动如此纠结,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女人陷入热恋后总会变得懵懂又敏锐,qíng感上邹敏不想怀疑自己的爱人,可理智又告诉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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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颇为顺利地完成了过户手续,拿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熟悉的房产证,他尤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也想要这套房子,没想到是为我拍的。”
秦霍高大威猛地站在那里,双手装bī揣兜,目光深沉地扫过同样一脸意外的渝水淼,那感觉就像大胜了一场艰难的战役:“举手之劳。”
渝水淼也是打心眼里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秦霍看过来的目光都锋利得如同剜ròu的刀子,但这大概是对方习惯?他搭着原上的肩膀就着原上的手翻开其中一本证看里头的户型图,声音里充满感激:“还是得多秦董,要不是您出面,价格恐怕还能再抬个三五百万。那畜……姓任的就是个神经病。观儿,要不咱俩先凑一凑,把钱还给秦董吧?”
“……不用了。”秦霍听得皱起眉头,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和原上距离极近的脸,“你的钱留着吧,原上自己会还我的。”
“哈哈,不至于!”渝水淼手掌按在原上的头顶使劲儿磨了磨,一脸的宠溺:“分什么他的我的……”
秦霍站在那定定地看着他俩,一句话也不说。原上看着他老大个头顶着张面无表qíng的脸,不知为何就透出了两分可怜,赶忙下意识将渝水淼从身上撕了下去:“行了行了!瞎cao心什么,我和老秦关系挺好的,这钱就当我个人问他借的,反正也不是头一次了。”
他说罢紧紧盯着秦霍,见对方的神qíng果然放松了许多,心中一动,就多了几分莫名的感觉。
秦霍与他对视,也是久久没有开口,一种特殊的气味萦绕在两人之间,气氛安静而诡异,直至渝水淼再次开口:“对了,那你什么时候搬进去?”
原上听得一愣,秦霍脸色也立刻变了,张了张嘴,迟疑片刻后还是开口问:“你要搬走吗?”
对方的询问看似平平,原上却仿佛从里头捕捉到了一股无形的隐忍qíng绪,他迟疑着分析秦霍的态度,又很难真正从对方伪装qiáng悍的表qíng里找出端倪。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自作多qíng,又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原上只能苦笑一声,也不正面回应:“最近忙着拍电影,档期之后还有新□□作,工作室也忙,看工作衔接的空档吧。另外老秦,房子的事,谢谢你。”
渝水淼亢奋欢快的目光落在他的表qíng上,怔了怔,迅速冷静下来,狐疑又奇怪地在他俩之间不着痕迹地打量。
三个人都不说话了,郭妙chūn感受到一股剑拔弩张的紧绷,想要缓解气氛,哈哈一笑:“小原你也太没诚意了,一句谢谢就把秦董给打发了?秦董您想要什么?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谁都没有搭理,只秦霍深沉地看了原上一眼,目光里的内容似乎很复杂,又单纯得抓不住踪迹。
“哈哈哈哈”得不到回答,郭妙chūn故作慡朗的笑声立刻变得突兀起来,越压越低,“哈哈哈……”
md!
她僵硬维持着笑容,最终只能垂首龇牙握拳,在心中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让你丫跟来!让你丫跟来!活八辈子该!
******
那句工作忙碌仿佛立下了一个大大的flag。
接到新□□作工作通知和演唱会筹备计划表的时候,原上简直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他拿着两份文件直接找到秦霍跟前:“老秦,我现在档期都排在剧组里,《致命追击》才拍了一小半,新专和演唱会不是说好了九月才提上日程的吗?”
秦霍眼睛盯着桌面上堆得满满的文件,作认真工作状,手上的钢笔点在纸面上却半晌没动静:“改了。”
“改了?!”原上简直哭笑不得,上前撑在桌面上凑近他,“老秦,你跟我说实话。”
这姿势带来的压迫感难以严明,熟悉的气息也瞬间浓郁许多,原上脸上略有些无奈的微笑满满都是宠溺,由远及近,目光如此专注地看着自己,秦霍指尖一抖,故作平静地垂首:“欧美的市场飓风已经谈下了,你工作室不是也要签新人吗?《开始》的热度还在,但比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褪了一点。第二张专辑再怎么筹办也少说要半年到一年左右的时间,推出单曲和演唱会都是很必要的,不然歌迷会忘记你。”
“……”对方说的有道理但明显在夸大其词,原上筹算了一下自己目前的行程,多出这两个工作会让他忙得脚不沾地,但也不至于透支体力,秦霍肯定做过科学的计算和缜密的考量。
原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但想要据理力争的时候,又看到对方低着头一副qiáng装镇定又掩饰不住紧张的模样。
钢笔在手指里捏了又捏,骨节都发青了。
“……”原上盯着他长长的不安抖动的睫毛,叹了口气,颇有几分无可奈何。
算了算了,做就做吧,也没什么大不了,他高兴就好。
秦霍直至原上离开办公室才抬起头,目光锋利又深沉地望着桌上对方留下的文件,这份工作安排是他花了一整个星期每晚熬夜制作出来的,废了很多力气才做到这样时间紧凑又不影响正常休息的程度。
新专单曲加上演唱会,对原上的人气积累和知名度扩大会有相当大的好处。
钢笔在纸上纠结地划了几道,秦霍看着笔下不成型的姓名,想起原上那段关于搬家的回答,冷厉的眼神变得柔软又酸涩。
他不敢说出口,却在心中偷偷地想――
现在没有工作空档了,不要搬走好不好?
☆、第55章
新工作的日程安排效果立竿见影,原上立刻过回了制作《开始》那张专辑时的生活。演唱会的立项安排,新单曲的规划创作,同时还有《致命追击》紧张而忙碌的拍摄。
郝英俊半躺在chuáng上,穿着一身浅绿色条纹的病号服,绷带扎在额头,缚起他前额的碎发。病房里乱糟糟的,接地气到有些廉价,温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却让他看上去越发洁净无瑕。
“谢谢你的见义勇为。”他的目光清澈极了,俊朗的面孔好像在发光,一双眼睛笑起来微微下弯,无害得像个孱弱的学生,“你真是个好人。”
王小丁这辈子哪见过这样的人物,一时看得眼睛都直了,坐在病chuáng边发了好一会儿愣,才猛得跳起来,面红耳赤地从chuáng头的塑料袋里翻出颗苹果:“我去给你洗点水果吃。”
郝英俊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感激的微笑,王小丁这下简直连路都走不利索了,傻乎乎地回了个笑脸,这才跌跌撞撞离开。
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病房们外,郝英俊眼神略微停顿了片刻,弧度上翘的唇角瞬间松弛下来,笑得微弯的双眼也缓缓睁大了,浑身的气质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从枕下摸出一只手机,没受伤的那只手在屏幕上划了几道,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
那声音冷得发寒,毫无qíng绪,目光落在虚空,利刃一般,他问:“货呢?”
那头不知回答了什么,让他更加生气了,脱口就骂:“废物!!”
这两个字低哑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杀气四溢。多人病房,每张病chuáng只靠帘帐隔开,护士正在给隔壁换药,闻言诧异地看过来一眼。郝英俊外貌出众,住院以来就是她们这群年轻护士话题中的焦点,加上脾气温和,见人就笑,实在非常能讨女孩子欢心。为此护士站私下里不知骂了那个肇事逃逸的摩托车司机多少遍,竟然撞伤这样一个无害的小青年都忍心视而不见。
王小丁恰在此时回了病房,一手水果刀一手湿漉漉的苹果,他土气中略带憨厚的面庞在看到郝英俊的一瞬间就展开了一个傻傻的笑容。郝英俊双眼一直落在大门口,此时虽还在讲电话,却已经无比机敏地变回了微笑的表qíng,
气质转变得太快,还在偷看他的小护士一下便愣了,王小丁却仍蒙在鼓里,傻乎乎地凑到chuáng边:“你在打电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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