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严木的脑子里,不,应该是东方莲的记忆如cháo水般以势不可挡地涌现出来,又像不停快进的影像,然后变成花花的一片,才慢慢展开幕帘。
一座肃穆沉雄的紫禁城,灰蒙蒙的天空压抑得要掉下来似,金碧辉煌的宫殿里空无一人,在微弱的烛光反she下显得冰冷寂寥。
血,从一个昏暗的角落里缓缓流出,严木惊了一下,瞳孔紧缩着仿佛看到东方莲清清冷冷地站着,一袭白衣被溅了点点猩红依旧面无表qíng,而垂落的一只手上也沾染了鲜红的血,顺着细长的指尖滴落着。
东方莲面对着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一把匕首没入了男子胸口里只见刀柄,血液不断地冉冉而出,疼痛让他曲起了身体,仍挂着笑一步步艰难前行,向着东方莲伸出手仿佛很想要把他拉住,而那双眸里的痴狂简直骇人,一声声不善罢甘休地唤着,
"莲儿,莲儿,莲儿……"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严木只觉自己化身成东方莲,无意识地摇晃着脑袋往后退着,那太过真实的恐惧笼聚在心头让他无法分清现实还是幻境。
"殿下!"
莫云霄提着他最爱吃的芙蓉糕,在返回路上远远看到来者时,神色一凛,几乎是雷厉风行的速度赶到严木的身边,这时的他让自己突然忆起从宫中逃出来前的那个夜晚。
凌霄殿安静得有些诡异,连太监宫女都不见影子,明明已过了掌灯的时间,四周确是一片漆黑,风chuī进没有点火的灯笼里发出呼呼的响声,连长长的廊道显得更加幽深。
他找到东方莲的时候,皇帝应该已是先皇的尸体躺在大殿中央的血泊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而东方莲满身是血表qíng空dòng地站在殿外,整个人脆弱得仿佛随时都会被吞噬在黑暗中,但那惊慌失措的眼神和现在的严木重合起来。
让莫云霄第一感觉到他们如此的相像,心不由自主地渐渐往下沉,连一旁突然出现在方府里的那些人都已视而不见,深黑的眼中除了这个人仿佛再也装不进任何,他的面上露出深深的自责和懊悔,自己应该寸步不移地守在这人身边的。
"大胆!"东方睿身边的侍卫见到他们在九五之尊面前既不施以礼,还如此不敬正要上前呵斥,却因上位者的一个眼神噎住了话语低垂着头退下去。
东方睿幽暗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然后不动声色的盯着他们。
"糙民叩见皇上,不知尊驾有失远迎,望皇上恕罪。"
那听到下人急速来禀报后,方德若来不及换下劲服便奔赴前来跪拜。
"恕罪?只怕你罪不可赦。"东方睿淡淡地道,目光却不曾从那二人身上移开,那一白一黑衣着搭配实在扎眼得很,脸上的笑意却不进眼底,他很是不喜欢呢。
"糙民何罪之有,望请皇上明鉴!"方德若皱眉,他虽跪着却是不卑不亢的姿态,这时抬头便见到了东方睿身后的沈兰君,脸色不由一变,方忠前日报,这人已好得差不多,为何现在会和皇帝在一起?
"方德若你囚禁太子,就不怕朕诛你九族吗?"东方睿将视线转回,用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加重带着不可质疑的威严。
"皇上。"听着上位者的话语和先前的承诺自己有所出入,让沈兰君不得不开口。
"沈太傅无须‘提醒’朕,朕已为天子自会一言九鼎。"
方德若从他们的对话慢慢了然于心,他凝视那道清冷的身影,原来这人竟是这么恨自己?他心中苦笑,亦恨自己才明白过来,他于他的确一错再错,终于错过。
若不是今早东方莲的点化,在bī问方忠的告知下,只怕会再也想不起原来自己会对这人那般刻骨铭心的。
他本以为等放了太子,便可以马不停蹄地上门拿出十二分忏悔求得他的原谅,便迟早有一天能再次与之品茶chuī箫。
但如今这人只怕对自己再也没有一丝qíng意了吧,他方德若天不怕地不怕,若他想让他死,己绝对不置一言的,是他负他良多,对不起他太多,自己区区一条命断在他的手中也甘之若饴。
"糙民认罪。"方德若匍在地面,有点心甘qíng愿的意味,此举让沈兰君的表qíng一滞。
东方睿的眼角本若不经意飘向那枉顾他人的那两人时,心中哪怕有些不慡,也为之多了一份玩味。
而就在这时,一把匕首以风驰电掣之势破风而来,直直刺向东方睿!
因为太过突然,速度太快,身后的侍卫再快也无法扑上前去截拦,而当事者依旧面不改色,不惊不惧甚至连躲闪的意思都没有。
"喀铛!"
说时迟那时快,一枚黑金色的飞镖从另一头飞出来,如破竹之势在千钧一发间横挡了下来,发出一个金属碰撞的响声后齐齐地掉落在地上。
那声音惊吓到严木怀里的小奶猫,不安分地挣扎了着,也惊醒了宛若在梦中的严木,他的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放眼望过去才发觉是莫云霄孤注一掷出去的匕首!
☆、身为太子请回宫
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更多认知在东方莲已弑杀了先皇,现在莫云霄的举动更像是授予了他的命令,才会敢再次胆大包天地对当今圣上出手!
而东方睿向他慢慢走去,俊美无双的脸上神qíng自若,更像是在从容悠然地闲庭信步,因为逆着光龙袍越发显得璀璨夺目,亦宛如不可亵渎的神o下凡般从光圈里走出来。
却让严木莫名地紧张害怕,甚至不敢直视那双紧锁住自己的双眸,这个东方睿,身为东方莲的皇叔在这个身体里的记忆里并不多,但是那种恐惧感竟由内有生。
"皇上!"惊魂未定的侍卫们见他过去立刻上去阻止,虽然有影卫在暗中保护,但万万不能让皇上冒险!
"你们不必跟来。"
那人仅仅一句话便能让他们不敢违抗,继而只好全部提高警惕xing地盯向严木。
东方睿一步一步地靠近他,严木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紧小奶猫才控制着发抖的身体,莫云霄万夫莫敌地挡在自己的面前,他的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但自己明白他的能力再qiáng大,还是不够与一国之君抗衡,放古代弑君就是死罪,东方睿怎么会轻易放过他俩?
此时的莫云霄心中却无它想,他只需护着那人,他拳头紧握,眸底暗沉一片已下决意,就算自己若有不测也要让这人逃离东方睿,在那个牢笼里,东方莲不快乐,这人更会不快乐。
正在一即触发的点上,严木扯了扯他袖子,眼中带着坚定,
"云霄,你退下。"
"殿下?"莫云霄心中一惊,还来不及阻止,严木已趁他愕然间便绕到身前,与此同时东方睿亦立在了他们面前。
当他们二人相视,让周围都变得极为静默。
突然,东方睿伸出了手,修长白皙的手指将严木飘在额前的发丝捋到脑后,用温柔得极致充满盅惑的语气,
"莲儿,随朕回去。"
他的手指并不像云霄的纹理粗糙且暖和,那肤质的润意像一块美玉的触感,丝丝的冰凉让严木直打了个冷颤,莫名地浮现出毒蛇吐着信子的样子。
这时,莫云霄先动了,迅速带着凌厉的戾气,他的目标正是东方睿!但是更可怕的是一个鬼魅似的身影闪现出来,他蒙着脸仅露着一双浑浊的鹰眼,全身装扮黑得透彻,就无声无息间便挡下了莫云霄的一掌,让莫云霄一凛,一个回转的霎时二人就分不出彼此地打斗了起来。
然而严木并不敢动,也不敢去看,只觉得脊背发寒,耳边传来的拳脚和衣袖摩擦的声音,拼命地克制着自己才忍住那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就是上位者的较量,谁先移开眼睛就会输得体无完肤,但东方睿仍然是那种带着无比自信的惬意简直让他咬牙切齿。
他努力将自己塑造成东方莲的样子,眼角尝试着迸发出那种唆唆的冷意。
只不过他这个样子在外人看来更像在挤眉弄眼,让东方睿微微一怔,心里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竟想起莲儿小时三岁稚儿的模样,一次沙子进了眼睛,用胖胖的小手揉搓,粉嫩的小嘴里嘟囔着,"皇叔皇叔,帮我chuīchuī吧。"
他左右端凝的看了看身前人儿瘦尖的脸蛋,那时候莲儿全身都圆滚滚的,连走路都会带喘,头发和如今一样乌黑顺滑得绑不起来,因为散披着,夏天总是容易流汗,少年的自己将他抱在怀里坐在秋千上,低头闻着便觉得那身上的莲花香气就会越浓郁,还夹着一股淡淡的奶香味。
当愈发想着从前的事,眼底渐渐染上了笑意,便凑过去对上他的眸子轻轻地呵气。
此时此举,使得严木目瞪口呆,全身僵硬得动也不敢动弹,这东方睿呼出甜甜的气息绝bī是早上吃了芙蓉糕啊,不过他这是要gān嘛?自己没有眼睛进沙呃喂,这么严肃的高手对决,不要画风突变好不好!
"砰。"
严木眼皮一跳,几乎下一刻顺着响声望过去。
就见莫云霄竟被那黑衣人摔倒在地,拿着一枚飞镖居高临下地指向着,隔着蒙面部开口,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云霄,几年未见想不到你武功长进不少,已能接下为师十招。"
一时间严木心qíng紧张得要死,泥煤啊,不带这么坑人的,人家居然是哥们的师傅,这岂不一开始就是盘会输的赌局啊,那他刚才和东方睿大眼瞪小眼是玩呢?
不过莫云霄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qíng,只是眸光一闪,一手快速得不带丝毫迟疑地伸出像铁钳一般握住飞镖,利刃割ròu血瞬间而落,在黑衣人仿佛被震住,还没反应过来弃镖回击,他便已在下一瞬间踢出凶猛而狠厉的一腿,势若雷击直接就踹对方胸口上,而黑衣人下一秒就被踢飞了在几丈之外!
但是黑衣人岂是池中之物,他武功本在莫云霄之上,哪怕脾脏受损,也不受影响般在下一刻作出连连的反击,嘴里还说出万分欢喜的话来,
"嘿嘿,小云霄,不错,你不愧是为师最得意的徒弟,下面的招式好好记住了!"
严木看得惊心胆颤,觉得这哥们也太拼了,而此时,虽然是门外汉但莫云霄的每一招都像被黑衣人处处压制着,而他手心的伤在激烈的牵动下血液飞溅,简直瞧着就疼,再望望东方睿身后……呃,方德若还在那跪着,只是直着身和一场病后而愈发清瘦的沈兰君默默相望着……咳咳,越过他们是那帮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侍卫,好吧,无论怎么都觉得自己像在垂死挣扎。
"啧,臭徒儿,刚才你可真是差点要了为师的命了,行了,别再反抗了,跪下吧!"
这时黑衣人竟已擒拿住莫云霄,将他拉扯到东方睿面前,只稍微使劲,便让莫云霄单东膝而跪,不过神色依旧不肯顺从,一双赤目眦yù裂地瞪着东方睿,随即他才执意面向自己,表qíng变化似乎有万言不足以诉说自己的无能般垂下肩膀,这哥们这般效忠自己,严木心中一个叹息觉得没有被感动才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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