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的心……这玩意你好像也没有啊？”
亡灵法师看了看他的胸口。空空dàngdàng，肋骨里什么也没有。
骷髅很不满地道：“此处的心指思想状态，而非人体器官。能配合点吗？”
艾利克斯承认自己有点小心眼。
主要是他觉得吧，不管是谁，在面对一个花了自己一瓶龙血才召唤出来的废话特别多的骷髅时的态度都好不了。而且这个骷髅不但昨天夜里吵了他一宿，今天还糟蹋了他不少金币。
面对着这样的一个亡灵生物，艾利克斯真的很难做到不挤兑对方。
“伊……是这么叫的吧？”他问得有点不确定。
这个发音对他来说有点小奇怪。
“对，伊赞。”骷髅肯定道，“什么事？”
“我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你是怎么学会通用语的？”
“什么通用语？”
“就是现在你和我说话时用的这种语言。”
“我觉得我好像一到这儿就会了……”
“我们之间的契约还没达到可以共享语言的地步才对。”艾利克斯有点傻眼了。
“契约？”伊赞咦了一声。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本来以为自己能召唤出个高阶亡灵生物的，怕自己到时候来不及画，所以就在召唤法阵上提前加了一个契约法阵。”
“这个契约有啥用啊？”
“我跟你定的是侍从契约，也就是说，我可以直接借用你的力量――这个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跟你建立心灵通道――这个也许有点用处，以及追踪你的动向――这个也没什么用。”
“我有个问题。”
“问吧。”
“如果这个侍从契约的效果就只有这样，你和骨龙签不签契约也没多大意义啊？万一人家前脚跟你签完契约，一转眼一爪子把你给拍死了怎么办？”
“忘了说了，还有三条分别是：侍从无法杀死我、侍从死了，我不会有事、当我真正意义上地死去时，侍从的灵魂会直接消散。”
“……我现在要求解除契约还来得及吗？”
“解除契约要钱，你有吗？”
伊赞低头看了看自己。标准的穷得叮当响。
自被召唤到异位面以来，小骷髅头一次意识到没有钱原来是一件如此要命的事qíng。
他悲伤地回答道：“没有……”
#
在艾利克斯委托了一个他认识的锻造师之后的第三天，他收到了一封邮件。
那时候伊赞还捂着脑袋，很奇怪地问：“我好像做了个梦……在你们位面，连骷髅也会做梦吗？”
“我们位面的骷髅，既不会说话，”艾利克斯一边拆开米huáng色的信封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也不会做梦。不过，你已经异类过一次了，异类第二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倒是。”伊赞很少见地没有反驳。
“那封信是谁给你寄来的？”
艾利克斯打开那张被揉得皱巴巴的信纸，有点忍俊不禁地说道：“欧文?钢锤，一个矮人锻造师。我跟他还算有点jiāoqíng。顺便一说，我就是找他帮你做的零件。”
“信上写了什么？”
“他说他很好奇你委托他做零件的原因是为了什么，以及……他想见你一面。我建议你答应他，因为他说如果你同意的话，他就不收我这批材料的加工费了。”
“理由是？”伊赞有点好奇。
艾利克斯似乎是在忍笑：“他觉得他自己画的图纸实在太糟了，所以想向你请教请教……”
伊赞因为这神经兮兮的理由沉默了一下，差点没笑出声来：“……如果他不介意我是个骷髅的话，那就随便他了。”
“也就是说你同意了？”
“嗯。至于委托他的原因，”伊赞沉吟了一下，“你让他把那些零件做好给我带来，我现场给他演示。”
#
次日的上午，这个姓钢锤的矮人很快就到了艾利克斯的法师塔。
他捧着一大摞的机械零件，一进塔就很期待地问道：“画图纸的那个人呢？”
艾利克斯神qíng古怪地说道：“他似乎……不算是人……”
“你什么意思？画出那几张图的，难不成还能是你那个整天只会扯着嗓子报丧的女妖？”
“当然不是她。”
“那是谁？”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我想再跨位面召唤一次吗？结果是，我召唤出了一只骷髅。而就是这只骷髅画出了那十几张图纸。”
“艾利克斯，虽然我已经老糊涂了，”欧文一边捋着已经垂到他膝盖的、乱糟糟的棕黑色胡须，一边怀疑地看着眼前的亡灵法师，“但是你也不至于编出这种笑话给我听吧？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骷髅不会讲话，更不会画画。”
亡灵法师有点无奈地说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矮人愣了愣，忽然有点瞠目结舌地问：“你不会是说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艾利克斯指了指他身后的骷髅，“我刚刚说的就是他。”
锻造大师不可置信地看见，在亡灵法师的背后，有个骷髅正欢乐地朝他比出一个V字型。
而且那个亡灵生物还动了动下颚，他在说――“听说你要找我？”
“你……你不会早就趁我不备给我施了个幻象术吧？怎么可能会有会说话的骷髅？”
欧文快被吓傻了。
艾利克斯笑了笑：“很不幸，的确有。”
他心里暗想：傻了吧？我第一次见伊赞也这反应。
☆、幻象术
这个受到惊吓的矮人直到五分钟之后才终于冷静了下来。
伊赞很友好地说：“你可以把东西给我了。”
欧文赶紧把那一堆沉甸甸的零件递给他。
他很好奇这个骷髅如何让这堆破铜烂铁变成一件整个儿的东西。
设计出一样东西很麻烦，而组装向来不是什么麻烦事。
伊赞随便比划了两下，就把这几个零件像拼拼图一样给拼接在了一起。
他端着枪，然后把子弹从后面填充进去。
骷髅把那把简易的后膛枪微微举起来，朝欧文示意了一下。
即使矮人不明白把这几样东西组装在一起究竟有什么意义，但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件组装完成的成品似乎相当jīng巧――对于一个闹钟普遍只由三部分组成的位面来说，这把伊赞自己都看不下去的超简易后膛枪已经算得上是非常jīng巧了。
用一句不属于这个位面的话来形容就是：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看上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他愣愣地问：“……艾利克斯，你是不是去挖了哪个上古炼金师的墓？”
“虽然我是个亡灵法师，但是偷坟掘墓这种事我还是不会去做的。”
“炼金师？”伊赞纠正了他一下，“在我们位面，我通常被称呼为：机械师。”
“机、机械师……”欧文?钢锤学着他的发音，gān巴巴地念了一遍，似乎是恍然大悟地问，“您来自另一个位面？”
伊赞应了一声：“我不确定我还会不会使这玩意儿……麻烦给我找个空地，周围没人的那种。”
#
艾利克斯最后选择把他们传送到黑月峡谷。
伊赞摸着脑袋，呆愣愣地问：“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我来过？”
亡灵法师冷笑了一声：“废话。我就是在这里把你召唤出来的。”
欧文扶着一棵树，弯下腰去，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仿佛全世界都在旋转。
伊赞茫然道：“这人什么qíng况？”
艾利克斯解释道：“他晕传送。除了施法者本人……和死人，几乎每个人在传送之后，都会或多或少地有一点轻微的眩晕，他只是症状稍微剧烈了点。”
“真惨，”伊赞有点感慨地说道，“还好我是个骷髅。”
欧文缓了一会儿终于缓过劲儿来了。他赶紧站在伊赞旁边，催促他赶紧进行演示。
看客到位。伊赞端着后膛枪，对着一棵树随随便便地扣动了扳机。
他瞄准的那棵树应声一颤，子弹穿过的地方，留下一个手指宽的弹孔。
矮人锻造大师一点一点地张大了嘴巴。
实际上，这发子弹被打出去的效果并不能称得上是多么可怖。
只要艾利克斯抬抬手，这棵树就能在刹那之间化为飞灰，连树叶都不剩下一片，既省时又省力。或者让欧文钢锤祭出他随便哪一把好剑，不需要什么技巧，只需要轻轻一挥，这棵树就能变成两半――保证切面整齐。
但真正让矮人为之震惊的是，这不需要借助魔法，不需要千钧之力，更不需要常年练习。
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脆弱无害的骷髅动一动他的指骨而已。
他肃然起敬：“这、这是什么原理？”
骷髅把枪收起来。所谓的收起来的意思是，把枪管卡在他的骨fèng中间。
他没打算回答，就敷衍说：“某种你不知道的原理。”要跟这样一□□通基本靠走的低阶位面土著解释什么叫物理学，实在是太艰难了，他决定放弃这个愚蠢得咕噜噜冒泡的念头。
伊赞对欧文说：“由于一些原因，我希望你能将这把枪，以及我是个机械师的事qíng保密，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既然他能做出这把枪，难保能不能做出杀伤力更大的武器。
欧文慌忙点头：“以我欧文?钢锤的名义，向锻造之神诺泽曼斯起誓，如果我不能履行诺言，矢口向他人提起伊赞的秘密，就罚我――”
矮人心一狠：“所有的胡子都掉gān净！所有的剑都天天生锈！”
小骷髅听愣了。虽然他觉得这几个惩罚有点没头没脑，不过看这个锻造师的神qíng，似乎那是个特别可怕的超级毒誓。
然后他把最后一个惩罚改成了机械师的版本――所有的机器都天天出BUG！
伊赞想了想那种场景，猛地哆嗦了一下。好像还真是挺毒的。
“对了，您是怎么画出那么标准的圆形的？”
矮人看着他，惨兮兮地说：“我画图纸的时候永远都画不圆。”
伊赞随手从旁边抽了两根比较直的树杈子过来，让两根木棍在接近尾部的地方jiāo叉。他用指骨固定着离他比较近的那一头，把另一头的两个木棍的尾端搁在地上。骷髅转了转手腕，土壤上一个圆圈逐渐成形。
“就是这么简单。你可以用两根笔和一个皮筋做一个出来试试，”他耸了耸肩，“如果再画不圆，那我就帮不了你了。”
欧文惊叹道：“太奇妙了！这也是你们位面的技艺吗？”
似乎除了奇幻位面没有圆规，别的位面都有。
52书库推荐浏览： 梨花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