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天枢走了过来,取了一个茶杯斟满了茶,推到顾念澄面前,又给自己斟了一杯,见顾念澄不动,问道:“怎的不喝?”
顾念澄堆笑道:“..我不渴…”
天枢也不答,径自抬手喝了。顾念澄微蹙着眉,他原本是想在潇湘馆对唐逸旁敲侧击,必要的时候可以用弑魂催眠他说些什么,没想到yīn差阳错直接住进了唐府,唐门处处是毒,天枢现下是中不了毒的,但是他就难办了….
“在想什么?”天枢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问道。
“你来唐门是为了清河山庄的事吗?”顾念澄抬头看向天枢,天枢道:“是。”
“你觉得与唐逸有关?”按天枢的xing格,不会无缘无故和唐逸走进。
“那日中的毒,是他母亲制的。”天枢道。
顾念澄一愣,原来唐逸的母亲是毒仙子。母亲去世了一个月不到,可儿子依旧寻欢问柳,毫无半点哀痛之意,的确是有些奇怪。
“早些睡吧。”天枢放下茶杯,站起身道。
顾念澄点点头,道:“你也是。”待天枢推门出去,已听不见脚步声,只听顾念澄道,“出来吧。”房梁上下来了两个黑衣人,正是三日不见的蹑景和越影。
“少爷。”蹑景和越影道。
“明日你们两个乔装,去潇湘馆指明要阿柳出台夜宿。把他带到天一阁见我。”顾念澄道。
潇湘馆的小馆是可以带到外面夜宿的。
第二日晌午,蹑景二人果然把阿柳带了出来。
阿柳不知是哪个富家公子出手阔绰包了他一夜,待进到天一阁的厢房内看到眼前人的脸不觉心下叫苦,他在潇湘馆没少折磨此人。
顾念澄见他煞白了一张脸,不禁失笑,每日潇湘馆阿柳□□他时都中了他的弑魂,因此并没有发生什么,都是阿柳的幻觉。
“哥哥可让我好等。”顾念澄迎上去抓住阿柳的手,亲切的说,“当日…多亏哥哥提点,能让我遇到贵人离了那地。此番把哥哥寻来,是想说些体己话。”
阿柳见他神色真切,丝毫不提当日之事,便笑了笑道,“是弟弟好福气。弟弟现下住哪?”
“唐府”顾念澄道。
“嘶――”忽见得阿柳倒吸一口冷气,“怎的给弟弟赎身的是唐门的人么?”
顾念澄见他此番神qíng知晓有些qíng况,便点头道,“是。当日哥哥说我们这样的人就算被赎身,在大家族里下场也很不好,因此想请教哥哥,弟弟不求什么,只图个安稳。”
只见阿柳也不再出声,脸色变了又变,忽的长叹了一口气,“怎的会是唐门的人…”
顾念澄闻言作惊慌状急切道,“哥哥….可是知道些什么?”
阿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以前,倌里也有个被唐门赎身的。但是最后..死了。”
顾念澄道:“怎么死的?”
“还能怎么死?不就是被毒死的。他们唐门这种yīn邪的东西最多了!忒的折磨人!”阿柳闻言恨恨道。
“是谁赎的身?”顾念澄道。
阿柳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现任的家主,唐英。”语闭,竟不愿再提。
顾念澄见他不愿再开口,只轻轻道,“哥哥,且抬头看我。”
对上的那双眼如漩涡一般将人吸入。
“唐英..为何给那小馆赎身…”顾念澄问道,语调轻软娇媚。
阿柳呆滞这一双眼,喃喃道:“那日……”
☆、管彤
三年前。
这日是阿柳刚开 苞的第二天,“忒的折磨人!”狠狠的骂了一句昨夜的客人,阿柳扶着腰推门出去。
“阿柳,我正寻你呢。”只见一白衫长袍的青年温和的笑着向阿柳走来,“给你。”那青年递了一罐软膏过来,正是擦那地伤处的。阿柳红了脸,道:“管公子..我..没有银子。”这软膏疗效很快,因此价格不菲。管彤揉了揉他头发,笑道:“不用钱,你先去上药吧。”说完笑着走了。
管彤是潇湘馆的清馆。祖上是52书库,奈何家道中落,被辗转了很多地方卖到了这里。到这里时已经二十有二,按理红馆一般都是十三到十八的少年,过了弱冠已算是行当里的年老色衰了。
他姿色也不是十分出挑,但是胜在一身才艺。
管彤的琴弹得很好。好到什么程度,就连阿柳这样大字不识几个的粗人都觉得仿若天籁。因此管彤靠着琴艺也吸引了很多达官贵人。
他谈吐不俗,温和谦让,坐在观景台上弹琴,就像一朵盛开的莲花。
也有不长眼的想要调戏他,比如眼前这位,唐家小公子。
“你今天如果不跟我夜宿我就砸了你的琴!”唐逸嚣张跋扈的样子活脱脱像个败家子。
管彤温和的笑笑,“这位…小公子,在下卖艺不卖身。”
唐逸红了一张脸,“忒的废话!老鸨呢,老鸨!给我滚过来!”
“哎----这不是我们的唐小公子吗,有什么事儿呀”老鸨堆起一张抹粉的脸笑道。
“这个人,我今天要带走!不然我就拆了你的潇湘馆!”说着让下手把管彤带走,老鸨为难的看了一眼管彤,后者微微一摆手,见管彤同意,老鸨笑着道:“好说好说,来人啊,带管公子去更衣。”
管彤收了琴,跟着唐逸走了。阿柳靠在门后面忧心忡忡。
第二日早上,管彤就回来了。阿柳拉着管彤的手,上看下看,还转了几圈,管彤笑着道:“阿柳,我没事,你可别转晕了。”
阿柳道,“那小公子没折腾你把?”
管彤笑道,“那得等他再长个几年吧!”这一年,唐逸刚满十五岁。
且说自那日后,唐家小公子天天来潇湘馆,却不进去,只坐在对面的酒楼,静静的看着观景台。
台上的琴声悠悠扬扬,如泉水叮咚,缓缓流淌;如山间鸟啼,神怡心旷,台上那人玉树临风,温润如玉。只听琴声一变,如愿如诉,似是qíng人耳语,幽幽婉转,诉尽无尽爱恋,道是一曲“琴瑟和鸣”。
只见得酒楼上的小公子红了脸颊,飞快的逃离了那地。
管彤最近的心qíng很好,眼神都带着朝气,阿柳却是一副心事重重。
“管公子,今日那唐家小公子又来了”阿柳道。
管彤抱着琴,笑道:“是啊。”说完登上观景台继续弹一曲“琴瑟和鸣”。
过了一段日子,唐家小公子没有来。观景台上的曲子换成了“相思”,哀怨幽凄。
这日元宵,潇湘馆难得歇业,大家都凑在一起吃汤圆。
只听见“叩叩叩”的拍门声,“谁呀,今天不开业啦”老鸨扭着腰肢上去开门。
门一开,正是失踪了几日的唐家小公子。
只见他鼻青脸肿的冲进来,嘴里喊着“管彤呢,管彤呢!”
老鸨见他这幅模样,吓了一跳,道:“哎呦小祖宗,谁打的你?”
“管彤呢!”老鸨见他不答,便指了一个方向。唐逸闻言飞快的跑上楼去。
阿柳存了个心思,偷偷跟着,在门口fèng听着,只听得里面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我在…祠堂跪了三天….”
“我舅舅…打断了好几根竹板…”
“他们答应啦…..你跟我回去…..”
忽听得一声音高高扬起,管彤道:“唐公子,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就是个败家子…..我不过玩玩而已….你哪比的上你舅舅高大威猛?你舅舅那活儿可大呢,让我□□…..”
只听得“啪”的一声,阿柳看去捂着嘴,唐逸打了管彤一巴掌然后推门冲出来把阿柳撞倒在地上。
“管公子..唐公子他…”阿柳爬起来,看向里面,突然睁大了眼,管彤依旧直直的站着,却已泪流满面。
过了几日,唐家派人来赎管彤。
又过了几日,管彤回来了,被人抬回来的。衣衫不整,七窍流血,已是看不清面貌。
阿柳想扑上去看个究竟,被人死死的压住,“这人中了毒,碰不得!”
“公子!管彤公子!你醒醒啊…..!”声音凄厉如鬼哭,眼泪汹涌。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把自己nüè哭了....是真的哭了......
☆、唐英死了
阿柳似是魇住了,闭着眼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顾念澄一惊赶紧停下弑魂,去掰开他的手,阿柳忽的吐了一口血出来,随即不省人事。
顾念澄伸手在阿柳周身几个xué道拍了几下,抬起他的手探了会脉,忽听得外面越影高声喊道,“天枢公子!”
还来不及动作,只听“抨”的一声,门被一脚踹开了。
“怎么了?”顾念澄一愣,道。
“唐英死了。”天枢看向桌上晕厥的阿柳,“他喝多了…”顾念澄道,随即放开阿柳的手,整了整衣衫,对天枢道,“先去唐府吧。”
唐英是中毒死的,七窍流血。
一群人跪在大厅痛哭。
“好端端的怎么死了….”
“有人说看到魔教教主顾念澄在四川晃dàng…”
“一定是他杀的了…魔教真是心狠手辣”
顾念澄冷着眼听小厮窃窃私语,看了一眼却不见唐逸。
想必,转身出门,天枢道,“去哪?”
“找唐逸”顾念澄道,天枢随即跟上。
找到唐逸的时候,他微红着眼,正在喝酒。
“恭喜唐小公子了。”顾念澄冷声道。
唐逸微醺着看了他一眼,道:“我舅舅刚去世,江少爷嘴下留德。”
顾念澄闻言也不恼,在唐逸的房内转了一圈,突然道:“怎么不见琴。”
唐逸道:“我又不会弹琴。”
“我说的是管彤的琴”顾念澄冷冷道。
“别给我提他!”唐逸突然红着眼,举起手中的酒坛狠狠地朝顾念澄扔去。
“叮”的一声天枢的薄刃剑出鞘,将飞向顾念澄面前的酒坛四分五裂。
“哼,江公子倒是好手段,才一夜就把我们大义凛然的天枢公子迷得魂不守舍,倒和那个贱人一样..”唐逸讥讽道。
只见顾念澄飞快的走上前去,扬起手,“啪”的一声打了唐逸一巴掌,“这巴掌是为管彤打的”,顾念澄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轻贱他。”
唐逸正要发作,顾念澄突然伸出脚狠狠踹了他一脚,他原本就喝了酒,下盘不稳,这一下被踹的跌在了地上。
“我真为他不值,他居然因为你这种人死。”只听得顾念澄冷冷道。
唐逸“咯咯”的笑了,突然站起来喘着气指着顾念澄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他爬上唐英的chuáng,他嫌弃我是个败家子,他活该被毒死,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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