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长老静静地负着手,看向远方。
“你还记得,当日拜师入门之时,你立的誓言吗。”
苏安昀一愣,垂首道:“弟子不敢忘。遵孝悌守忠信,循礼义知廉耻。”
“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做的?“天枢长老转过身看向他,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似乎看透了一切。苏安昀脸色发白,听他又叹了口气道:“放下贪láng,自离去吧。”
“师父!”苏安昀双膝一曲,跪在他面前。
“别再妄造杀孽,你我师徒一场,为师不忍见你最后身首异处….”叹了一口气,拿起他身边的贪láng剑,“这柄剑杀气太重,原本就不适合你….痴儿啊痴儿…”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苏安昀怔怔地跪在山顶,良久,站起身,咬着牙,狠狠拍向身边一处大石,大石瞬间被他真气打碎,“顾念澄!你害我被逐出师门,此生不杀你,誓不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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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澄负着手抬眼看向玉门山。
玉门山高,台阶也很高。
一步步拾级而上,依稀是记忆中的模样。
慕容若水和他并排走着,东方白和小莲跟在后面,四个人都走的很慢,很稳,走到玉门宫宫门前,匾额上书四个大字,“清静无为”,左右两边是一副对联,“晨钟暮鼓,惊醒世间名利客;朝吟夕诵,唤回尘环梦迷人。”
抬眼一看,玉门的几个长老和弟子都执着剑,俨然在等着他们。
“顾念澄,你怎么还敢来玉门。”摇光厉声喝道,看到他身后的东方白,“东方白,你还有脸回来….”
苏安昀告诉玉门的长老和弟子,东方白帮着顾念澄打伤苏曼文、洛梓昕,杀害了很多落英影卫。
顾念澄轻笑一声,“几位师父们,还有师兄们,别来无恙啊….”
话音未落,便已祭出袖中白练,向摇光身后的苏安昀打去。
☆、大闹玉门
摇光见白练袭来,右手抽出腰间的破军剑想要斩断它,谁知一剑砍上白练,竟如砍到一块坚硬的铁块上般,白练纹丝不动,它的罡风反倒震得摇光虎口发麻,差点捏不住手中的剑。心下一跳:这魔教教主年纪轻轻,武功却是深不可测。
白练径自卷了苏安昀的腰往顾念澄方向带,他把苏安昀扔到了地上,又飞出白练紧紧地缠在他的脖间,苏安昀的脸霎时间因缺氧而涨的通红。
“顾念澄!”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顾念澄抬眼看去,天璇提着玄色的巨门剑向他斩来,身侧的慕容若水刚想迎上去,顾念澄伸出手拦在他身前。
“今天你们都不要动手,我来。”他轻声说着,收回缠在苏安昀脖子上的白练,眉间隐隐浮上戾气。
足下一点,飞身而起,手腕一翻,白练袭出,嘶嘶破风朝天璇面门打去。
天璇只觉得一道qiáng劲的罡风向他面部袭来,一时间竟然睁不开眼睛,手中巨门剑胡乱向前挥去。
顾念澄轻笑一声,撤了打向他面门的白练,手腕向左一转,往他身上打去,“啪”得一声,直把他的身子打得倒飞回玉门弟子站得地方。
“哗”的一声,只见天璇穿的玉门道袍背后被打烂一道口子,他摔在地上,脸色发白,好不láng狈。
顾念澄负手站在玉门宫前,右手垂着白练,他嘴角噙笑,看向面前的玉门弟子,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东方白没有叛离玉门,也没有杀苏曼文和落英城一个人。你们信也不信?”
却没有人回答。
他冷笑一声:“那么接下来,我来讨一笔债。当日你们哪个伤了慕容,自觉点站出来吧,不然,我可要放火烧观了。”
他的语调轻软,如画的眉眼间却带着冷冽和肃杀。
“顾念澄,你莫要太张狂!”
开阳手里紧紧握着武曲剑,眼神死死盯着顾念澄,他是苏曼文的嫡传弟子,知道师父被眼前的人所杀,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只见开阳、天权、玉衡、摇光都提着剑往前站了一步。
顾念澄瞟了一眼,当日玉门六子和天枢长老一人打了慕容若水一道真气,除去东方白和刚才已经教训过的天璇,剩下的只剩天枢长老不在。
随即声音微微调高道:“你们一起上吧。我赶时间。”
玉门四子一听,也不想和魔教中人讲君子礼仪,随即提着剑一齐向顾念澄胸口刺去。
顾念澄也不躲,等四子的剑袭到他的身边,挥出手中的白练打向他们的手腕,一道qiáng劲的真气打到四子执着剑的腕间,四子只觉得虎口酸涩肿胀不已,紧紧握住了剑,又觉得疼痛难忍,再无法往前几寸,只得足下使出莲花步法,向后退去。
顾念澄不等他们站定,足下一点飞身向天权攻去,他的身影快如一道闪电,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天权的身子已经被打飞出去,撞到身后道观的柱子,“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玉衡挥起一掌向顾念澄后背打去,顾念澄转了身一拂白练,把玉衡的脸打歪过去,提起一脚踹向他的左腿,只听得“咯哒”一声,竟被踹断了一条腿。
玉衡一条腿支撑不住,跪倒下来,手中的廉贞剑撑着地面。
只听得顾念澄冷冷的说:
“玉门的师父教了你背后伤人这套吗。”
站在玉衡身边的开阳早已忍耐不住,方才虽然他与其他三子一齐袭向顾念澄,事后一想只觉得却是不能以多欺少,但见顾念澄出手毒辣,实在欺人太甚,心中愤懑,提着武曲剑向顾念澄刺去。
顾念澄认得他手中的武曲剑,沉吟道:“你是苏曼文的弟子…”
手腕一动,白练轻拂开袭来的武曲剑。
“今日我要为师父报仇,顾念澄,纳命来!”开阳被他拂开一剑,换了个剑招,运气再他刺去一剑。
顾念澄只执着白练,足下使出莲花步法,闪身避开他的剑招。
“你是他的弟子…..我不伤你。”
说着只变换身法闪开他的剑招,却不出手打他。
“顾念澄,少猫哭耗子!”开阳只以为顾念澄在讽刺苏曼文武功不好,惨死在他手下,心中愈加气愤,手中剑势凌厉起来。
顾念澄只沉了脸,闪身避开他的攻击。
“摇光,还不快去帮开阳!”
苏安昀不知顾念澄是顾及开阳是苏曼文的嫡传弟子,才不愿出手,只以为开阳制住了顾念澄,忙向摇光喊道。
慕容若水迅速点了他的哑xué。
摇光微微蹙了一下眉,足下一点,提着剑向顾念澄刺去。
顾念澄向后退去,开阳的剑袭向顾念澄的胸口,摇光的剑袭向顾念澄的右肩,两道qiáng劲的剑气向他bī来,带起了周围的树叶,他抿了抿嘴,心下烦闷,足下站定,抬起左手伸出两指挟了开阳的剑尖,右手向外一拂,袖中白练袭出打向摇光的右手臂。
这一下拂出的真气猛烈,听的“噶等”一声,摇光的手臂被生生打折,“哐啷”一声,破军剑落地,他的右手臂软软地垂了下来。
顾念澄空下了右手,左手扔夹着开阳的剑,身子往右一转,抬掌向他的左肩打去,碰到衣衫的时候,手下力道减轻,只拍了开阳身上的几处xué道,开阳一时动弹不得,又急又气,朝顾念澄大喊:“顾念澄,你快解了我xué道,我们再打过….”
顾念澄也不答他的话,收回夹他剑的手,负着手绕过他,朝苏安昀走去。
苏安昀脸色煞白,被慕容若水点了哑xué,说不了话,只能看向玉门的长老,再看向顾念澄。
顾念澄走到他面前站定,垂着眼看他,似是喃喃自语,
“你想杀我,冲我来就是了,为什么要去害东方白….”
“你费劲心思想杀了我,可是你父亲救了我,我不能杀你….”
又转了身,从玉门弟子脸上一个个看过去
“你们恨我,来杀我便是了,为什么要伤慕容…..”
“他不过不愿杀我,你们就一人向他经脉打一道真气,他却不反抗….他把你们当做师父和师弟敬重爱护着,你们又是怎样待他…..”
“却曾经也算是同门一场,我不能杀你们….”
他抬起头看向玉门宫观,威严的大门两侧写着一副对联 “天雨大,不润无根糙; 道法宽,要度有心人”
“有心人,什么是有心人,你们这些欺师杀友的人也算是有心人吗?”
他说道最后眼里隐隐带上些血丝,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天下这么多人恨他,骂他,杀他,伤他身边的人…
袖口中白练飞出,狠狠打向大门上的对联,“哗啦”一声,木板破碎。“有”心人的“有”字被硬生生打去一个dòng。
他缓缓转身看向站在旁边的玉门长老们。
“你们花费了一生的心血,教出的好徒弟,最出色的差点被你们杀了,最敬重玉门的被他人诬陷了,剩下一个个只会背后偷袭、残害同门的糙包。哈哈,几位师父们,我要是你们,早羞愧的自刎谢罪了。”说着突然祭出手中白练向他们打去。
突然一阵罡风袭来,硬生生拦住了他的白练。
只听得“撕拉”一声,白练被拦腰斩断。
顾念澄被这道真气反伤,胸口一痛,吐出一血来。
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宫观深处传来
“顾念澄,停手罢,别再枉造杀孽。”
天枢长老缓缓从宫观深处走出来,他一身蓝白玉门道袍,沧桑的面容却带着一股超脱的气质,愈发显得仙风道骨。
顾念澄站直身体,嘴角带着血,冷笑一声:“世人都说天枢长老心如明镜,料事如神,怎么比常人活了这么久,还看不清吗。”
天枢长老已经走到了观门前,他看向顾念澄,一双沧桑的眼似乎能看到人心底。
“顾念澄,我只问你,活了两辈子,你还看不清吗?”
顾念澄心跳的如鼓咚咚,瞳孔一缩,眼睛缓缓睁大。
天枢长老直直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你造的杀孽,都让他一人背了。他自愿替你承担这些,你还看不清吗。你每伤一人,罪孽就加在他的身上,他所受的,都是替你受的。他用自己的命换了你回来,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远处传来浑厚庄严的撞钟声,一下一下,在他的耳边回dàng。
他突然狠狠呕出一口血来,身后的慕容若水白了脸,忙上前扶住他的身子。
“师父!”慕容若水看向天枢长老,又想到他现下已经不是玉门弟子,紧紧抿了嘴不说话。
“慕容,我们走吧….”顾念澄咽了咽喉间的血,借着他的手站直了身体。
他靠着慕容若水转身走向山下,经过苏安昀的时候,却像是没有看到他,径自绕过。
苏曼文虽然不是他所杀,却因他而死。
他没有资格杀他。
“天枢师父!”
开阳焦急地喊向天枢长老,“不能放他们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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