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澄yīn冷的声音从车内传来,蹑景一扬马鞭,“架!”车轱辘转动,朝远方驶去。
洛梓昕站在城主府门口,漂亮的眼眸注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一袭红衣,□□潋滟,愈看愈寂寥。
“教主?”
“去鬼谷。”
他看着再无声响的小莲,眼中含着浓重的悲伤,她从哪里来,就该回哪里去。
东方白从身下传来的震动中醒来,睁开眸子,看到木质车顶,转了头,看到身边闭着眼的小莲,坐了起来,伸手去握她的手,原本温暖的小手现在一片冰凉,他怔怔得,嘴里突然呕出一大滩血来。
“唔!”
顾念澄看了他一眼,他的嘴唇gān裂,面色苍白,已是好几日未曾进食的模样,“啪”得扔了一个水囊到他面前,
“清醒了吗。”
东方白用袍袖擦了嘴边的血,却不去拿脚边的水囊。
“你要死也别死在我面前。把你们那天见到的人、发生的事,都一一告诉我。”
顾念澄淡淡地说道,洛梓文的话不能全信,他需要从东方白这知道更多的信息。
“你们走后,小莲一直闷闷不乐,我带着她去城中看皮影戏。晚上回到城主府的时候,碰到玉安生来找洛梓昕,洛梓昕不在,洛梓文招待了他,我和小莲不方便露面,各回了厢房,第二日我去寻她,她倒在地上...我想去看她,突然腹中一痛,晕了过去。”
东方白低声说道,他死死得握着折扇,骨节泛白。
顾念澄点点头,看了小莲一眼,已经过了五日,她的皮肤依旧光洁柔嫩,心下隐隐猜到了什么,微蹙了眉不语。
过了半晌,他静静道:
“东方白,你不能垮。你和慕容是玉门这一代最后的希望。你放心,小莲的事我会给你一个jiāo代。”
东方白闻言抬头看他,眼中惊愕。
“你知道是谁杀了小莲!”
顾念澄却不答他,只转了眼看向窗外,他的脸上一片平静,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东方白,你要好好活着。”
小莲是被弑魂所伤,他知道,东方白也知道。但是那个猜测,他却不敢去想。
沿途他们都未住店,只隐隐在过路的茶肆酒寮中听到落英城下了江湖群英令,由洛梓昕带领群雄,近日内讨伐魔教。
餐风露宿赶了七天七夜,终于赶到了鬼谷。他过目不忘,二次来过鬼谷,对进谷的机关陷阱所设之地记得一清二楚,只一踏入鬼谷,心下愈发沉重,不知要用何颜面去面对鬼谷子。
再次踏过栈道,看到飘着渺渺炊烟的三间木屋,恍若隔世。
鬼谷子背着药篓,正从山上采药归来,看到他们几人,微微惊异。待看到东方白怀里紧闭着眼的小莲,脸色一变。
东方白抱着小莲,眉间怆然,一步步走到鬼谷子面前,双膝一弯,跪在他的面前。
鬼谷子颤着手去接过他怀里的小莲,抬手拂上她的劲间,已经没有了动静。
“她当初要出去,我就说了,江湖险恶,人心不古。她不听。我早该猜到是这种结果。”
他低声说着,言语里的悲凉之意让人心下发酸。
世间最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他抱着小莲,缓缓走向深谷中,佝偻的背影,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顾念澄拉着失魂落魄的东方白起来,快步跟上鬼谷子。
谷中道路崎岖,越往里走越荒僻,三人跟在鬼谷子身后,不知他要把小莲带向何处。
虽已至深秋,万物萧条,但三人有内力在身,还不至于抵挡不住秋寒,可越往深处走,越觉得寒气刺骨,待走到一处山包处,只见山包两侧各站着两只栩栩如生的石狮子,鬼谷子走到左侧的石狮子面前,在它左眼拍了三下,又走到右侧的石狮子面前,在它右眼拍了三下,接着将它的鼻子按下去,只听得“咣咣”的声音,山包从中间裂开,其中竟有一扇石门,石门中间有一凹口。
鬼谷子取出一块玉佩,嵌入石门的凹口内,石门慢慢地打开,扑面而来一阵凛冽的寒气,冻得东方白和蹑景打了好几个喷嚏。
顾念澄跟着鬼谷子进入石门内,一进门内,刺骨的寒冷铺天盖地袭来,石门内是一个简陋的寒室,只在寒室正中间放着一口宽大的冰馆,顾念澄对这股寒意很熟悉,是极北的千年寒冰,与寒玉chuáng同出一地。
鬼谷子走到冰馆前,将小莲放入,她的脸蛋依旧秀美,神色恬然好似睡着一般。
“前辈….”
顾念澄看向鬼谷子
“落叶既已归根,晚辈先告辞了。劳请前辈,暂时看住东方白,不要让他做傻事。”
鬼谷子看向他,道:
“你要去往何处?”
“清理门户。”
他低声道,眼内一片冷芒。
作者有话要说: 再三个章节这个篇幅就完了然后下一个新篇幅我就不nüè教主和慕容了...感觉下一个新篇幅要变□□...看我能不能开车吧...
☆、多事之秋
深秋的玉门后山烟波浩渺,仙雾缭绕。但是很冷。
慕容若水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蓝白道袍,静静得站在湖泊前。蔚蓝的湖面倒影着他高挑俊美的身影,他垂了眸子看着湖面的倒影,微风拂过,波光粼粼,水中倒影模糊,渐渐浮现一张白皙俊逸的脸,那脸的主人低声对他说:从此以后,再不相欠!
“叮”的一声,薄刃剑出鞘,他的手腕轻轻旋转,薄刃剑也快速闪动,银光闪闪,点剑而起,骤如闪电,飘向湖面中央,只听得“轰隆轰隆”,霎时间,湖面白làng翻飞,他的衣衫却没有沾到半点水渍。
足下轻点,踏着làng袭向岸上的参天大树,“咔”得一声,大木被剑气从正中间直直得劈断,落叶纷崩;眼前又逐渐浮现那人将胸膛送上剑尖的景象,他的手腕翻转,剑气凛冽,巨石迸裂,刹那间地动山摇。
他眼中隐隐浮上血丝,提剑而起,所见之物,无论生物死物,都一一斩裂剑下,剑光所到之处,无一幸免。一时间,后山内鬼哭láng嚎,不绝于耳。
随着最后的一声剑鸣,方圆百里,满目疮痍,再无生气。
他执着剑,在林中站定,喉间腥甜,突然吐出一口血来,玉门心法讲究清心寡yù,方才心神大乱,隐隐有走火之像。
他觉得他忘记了什么事,心里似空dàngdàng少了一块,但是怎样都想不起来。
正沉思着,天璇突然急匆匆得跑来,见到他的身影眼前一亮,高声道:
“大师兄!天枢长老喊你过去。”
慕容若水微微颔首,收了剑,绕过天璇,往前山走去。
天璇环视四周被慕容若水剑气肆nüè后的惨状,打了一个寒战,心里直道:大师兄的武功又jīng进了!以后千万不能和他正面怼!
慕容若水走进堂室,一个身着银白锦缎皮袄,服饰华贵的人背对着他看着墙上的画像。
那人听到脚步身,转过身来,看到他,笑道:
“好久不见啊,七弟。”
眼前的人面若冠玉,眉眼含笑,俊雅风流,隐隐带着一股君临天下的气势。
慕容若水面上依旧清冷,淡淡道:
“三皇兄。”
慕容展也不介意,他知这位自小便被送出皇城的弟弟天xing冷淡,只道:
“七弟,父皇让我带你回去。”
慕容若水见慕容展神色微微凝重,想是皇城中出了事,不然不会让慕容展亲自来找他,微微点头。
这一去,却错过了正道围剿莲yī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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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澄卷起左臂的衣袖,白皙的肌肤上一丝红线蔓延至关节处。若无其事得放下袖子,悠悠得倚靠在窗边,他们正在回莲yīn的路上。
洛梓昕的来信说他们已经动身前往莲yīn,围剿的理由与前世几乎相同。慕容若水既已回了玉门,他自然也收回了格杀令,只是贪láng剑不在身边,无法完成嫡传弟子传位,现任天枢仍是苏安昀,此次围剿,玉门只来了苏安昀一人,而且是不请自来。
正如顾念澄所言,洛梓昕一旦同意围剿莲yīn,百花楼便献上了莲yīn的地图。他在信中踌躇,问顾念澄有何打算,顾念澄只回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他推开马车内的小窗,萧瑟的秋风chuī了进来,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度蛊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渐渐开始畏寒。
放眼眺望,距离罗刹山越来越近。
换下了身上的鹅huáng长衫,穿上莲花玄袍,缓缓戴上银制面具,眉眼间一片yīn郁冷冽。他负着手,与蹑景一前一后进入莲yīn,周围的教众见到他们脸上的银制面具,皆停下手中的动作,向他们屈膝行礼。
在莲yīn,只有长老与教主是带着银制面具,是为身份的一种象征。
“教主!”
越影听闻顾念澄回来了,快速地推着木制轮椅,兴高采烈得来内堂寻他。
顾念澄见他气色红润,声音中气十足,神qíng微微柔和了几分。
“哥哥呢?”
“无qíng公子听闻正道yù围剿莲yīn,近几日在闭关修炼。”
越影推着轮椅到蹑景面前,执了他的手腕,细细诊起脉来,他听夏离巽说蹑景被玉门扣下了,正道那些折磨人的法子他都尝过,生怕蹑景也糟了毒手。
“放心吧,那些糙包只绑了我,想是没有那个胆子当着他们大长老的面下yīn招。”
越影闻言放下他的手,拉下他的脑袋就是一记bào栗,呵道:
“你还有脸说呢,平常叫你好好练武不练武,现下只你一人,你要怎么保护教主!”
顾念澄笑着看他两打闹,环顾了四下,道:
“夏离巽呢?”
“在磨药呢,一回来就钻进药房,也不知在gān嘛。”
顾念澄点点头,看向两人,
“这几日你们好好休息。”
说完便抬步走出了内堂,向药房走去。
他推开药房,空气中弥漫着一阵药糙味,回掌轻拂,身后的房门缓缓阖上。
夏离巽背对着他,在桌上捣药,他环视了四周,药房的摆设与鬼谷的药炉相差不多。
他缓缓走到夏离巽身后,似是好久不见的朋友打招呼:
“你好啊,玉楼主。”
正在捣药的夏离巽闻言身子一僵。
“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了,你一个鬼谷神医的弟子,怎么会跑到我们莲yīn打下手。”
夏离巽仍旧没有转过身来,手下动作继续。
顾念澄继续道:“你在配什么药?能救小莲的,还是能马上毒死我的。”
夏离巽闻言放下捣药杵,转过身子看向他,他穿着水墨衣、头戴一片毡巾,眉眼文雅韵致,依稀是顾念澄第一次到莲yīn见到他的样子。
只见夏离巽微微一笑,如玉柳扶风,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都有猜测,直到你杀了小莲。”
夏离巽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显然在等他继续说下去。
顾念澄静静道:
“太过凑巧,此江湖一行,我一路都没有与你们联系,几次三番差你回莲yīn,然而每次我前脚刚出事,你后脚就到,妙手回chūn,当真救了我好几次。想是一路在后面跟着我们,一路对江湖放出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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