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若水握着他的手,将他拉到chuáng边坐下,示意他慢慢说。
顾念澄抿了抿嘴,开口道: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还记的清河山庄的时候我说我叫江忆柠吗?”
“嗯。”
“那不是我诓你的。我本来就是叫这个名字…”
慕容若水见他神qíng落寞,伸手揽过他,让他靠在肩上。
“我爹是杭州江家的长子,我原本是下一代家主…杭州江家以丝绸起家,以丝绸闻名天下。江家的丝绸,当时被誉为寸布寸金。养蚕制丝秘方家族代代相传,jiāo由长子保管。后来我爹为了替娘报仇,将秘方jiāo给了二叔。当时官府一直招揽江家,想要官营合作。江家祖训:临财毋苟得,临建毋苟免。江家世代都是义商,一直拒绝合作。十年前江家被一群黑衣死士灭门,皆是拔了舌头,当时我被打碎经脉,舅舅将我救回莲yīn。不说这个。当日在清河山庄,苏礼赞说他是之后到的江家,看到顾念与黑衣死士缠斗,我原本当他撒谎。现下看来倒有可能他们与黑衣死士不是同一批人。盟主府,我用弑魂对苏曼文移魂,他也没有提到江家灭门的事,想必不是他做的。只那日我心神不稳,没有细想。”
“江家的丝绸,我穿了十年,父亲也从小教我认蚕辨丝,我不会认错…”
慕容若水温声道:
“你怀疑慕容博qiáng夺江家制丝秘方。”
顾念澄从他怀中挣开下了chuáng,轻声道:
“不管怎样,我要去一趟五皇子府邸。”
他见慕容若水要起身,按下他道:
“若真是他做的,我定是要他血债血偿的。他毕竟是你哥哥,我不能在你面前杀人。你别出面,现在不定有多少眼睛盯着你。你若跟我去了,指不定打糙惊蛇。”
“你若是弑兄,想必父母会很寒心。况且,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吗,他抓不到我。”
慕容若水道:“天亮之前若你还未回来,我进府要人。”
顾念澄点点头,推门出去,足下一点,消失在夜色中。
慕容博的府邸在皇城的另一边,相思蛊霸道,他时日无多,不敢动用全部的内力使出轻功,还未到达慕容博的府邸,却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行色匆匆,凝神细看,却是慕容燕。
三更半夜慕容燕不睡觉跑出来遛鸟吗?
心未动,身已动。
等顾念澄反应过来,他已经悄然跟在慕容燕身后,跟了十几里地。
已经出了城,眼看慕容燕越走越偏僻,顾念澄不知他肚里打得什么算盘。
慕容燕却突然停了下来,回身怒斥道:“哪个偷jī摸狗的跟在后面”
顾念澄皱了眉头,心想难道内力退步如此,竟然被人发现了气息。
还不待他细想,周围窜出了十几个黑衣人包围住了慕容燕。
顾念澄按下心思,隐在暗处打量他们。
慕容燕冷声喝道:
“谁派你们来的?”
黑衣人不答,上前与慕容燕缠斗起来。
慕容燕的功夫应是有名家指导,顾念澄上次与他jiāo手时已知他有一身纯阳内力,虽不及顾念澄与慕容若水,放在江湖上也算是个高手了。
黑衣人渐渐落了下风,其中一人悄悄从怀中摸出两道梅花镖,朝慕容燕掷去。
一道白练嘶嘶破风而来,打散了两道梅花镖,一镖没入一个黑衣人的胸膛,立即毙命。
顾念澄足下一点,跃至慕容燕身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生病住院了,这里是有存稿的,一直到完结,魔帝那边等我出院后我就更新,绝对不坑...
☆、局【3】
“师傅,你搞什么把戏!”
慕容燕见到一身夜行衣的顾念澄问道。
顾念澄自动忽略“师傅”两字,只道:
“先把他们解决了。”
话音一落,身影闪动,几个黑衣人悉数倒下,顾念澄掷出一粒石子点了方才扔出梅花镖的黑衣人xué道,执着白练走到他面前,一把扯了那人的面罩。
正是围猎那日与他对打的刘一。
慕容燕见到那人的模样,也已认出正是跟在慕容博身后的壮汉。
顾念澄抬手解了刘一的哑xué。
刘一冷声道:
“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念澄微蹙了眉头,看向慕容燕,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慕容燕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递给顾念澄看,只见泛huáng的纸张上写着:子时城郊荒野坡一见――顾念澄
顾念澄眼角一抽,这么拙劣的谎言慕容燕居然能中计,也算是个人才。
他看向刘一,缓缓道:
“慕容展谋逆犯上,慕容若水冷心冷qíng杀人如麻,即使他们都为慕容拓挚爱出,也不是最佳的储君人选。你家主子费尽心思练出一批死士想着嫁祸慕容展,不想鸿门宴上慕容拓bào露了心思,眼下离太子之位最近的却是慕容燕。因此要假借我手除掉他,再嫁祸给慕容若水是吗。”
刘一只冷笑不答。
顾念澄解了他的xué道,冷声道:
“滚吧,杀你脏了我的手。”
刘一仔细打量他的神qíng,似乎是在想他有什么目的。
顾念澄不耐烦道:“不滚我送你一程!”
刘一连忙腹中提气,施出轻功飞身离开。
慕容燕疑惑道:
“怎么放了他?”
顾念澄抬手示意他噤声。
荒野坡安静得诡异。
如果仔细听,能听到悉悉索索的树叶声。
明明没有风,树叶为何会动。
忽的一声凄厉尖啸,直钻入脑中,震得头疼yù裂,慕容燕皱起了眉头,运功抵挡。
顾念澄冷着眼,bào喝一声:
“出来!”
这一声有如千钧之势,盖过了那道尖啸,“噗通”一声,从树上掉下一个人来。
那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缓缓走出树林,他细细打量着顾念澄,待看到他手上执着的白练,似是不可置信,
“袖里白làng….顾念澄!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顾念澄冷声道:
“阎王不收我。”
那人皱起眉头,沉声道: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有人用千金买你身侧之人的命,今日我遇到阁下,这趟买卖看来是做不成了。”
顾念澄淡淡道:
“我不杀你们,滚吧。”
那人沉声道:
“顾教主仁义,但影门也不是会欠人恩qíng的。”
他说着抬掌自断了一臂,点了止血的xué道,使出轻功飘然而去。
“一臂换一命,两清!”
“为什么放过他们?”
慕容燕问道。
顾念澄不答,又等了一会,确认再没有人埋伏,上身一弯,呕出一口鲜血来。
慕容燕脸色一变,扶住他摇摇yù坠的身体,握了他的手把脉,只觉得手下的脉象杂乱无章,沉声道:
“你内里一塌糊涂,方才不是要放虎归山,而是你无力再战….”
顾念澄将手从他手中抽回,原地坐下运功调息。
待运行一个大周天后,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起身往来时的路走。
慕容燕跟上去,道:“你去哪?”
顾念澄道:“斩糙除根。”
他原本只想探清江家的事,并不yù取慕容博xing命,但是慕容博却想要借他手嫁祸慕容若水,凡是对慕容若水不利的,只有一个下场――死。
慕容燕道:“我和你一起去。”
顾念澄看了他一眼,听他继续道:
“他都不顾兄弟qíng义了,我也没什么好顾及的。”
顾念澄淡淡道:
“慕容若水不想掺和到这趟浑水里,他也无心那个位子。但若有人要伤他,先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慕容燕道:
“你刚才的脉,是快死之人的脉象。”
他在漠北长年征战,也知一些简单的医理。
“你既知我要死了,也该知道我现在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将死之人,百无禁忌。
他们什么也不怕,也最可怕。
慕容燕道:
“我只想保家卫国,守护老祖宗们用鲜血留下来的太平盛世。我痴迷武学也因如此。我与你同样过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因此你不必激我。我不会姑息任何妄图扰乱社稷的人,也不会错杀一个无辜的人。”
顾念澄笑道:
“慕容燕,你这样倒挺和我xing子的。怎么样,要不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慕容燕连连摇头,皱起眉道:
“要让我一天到晚坐在一张椅子上一动不动,我宁可回漠北种田!”
“哈哈哈哈――”
顾念澄闻言仰天大笑,清脆慡朗的笑声充斥夜空中。
慕容燕见他心qíng愉悦,又知他命不久矣,心下一阵遗憾,搓了搓手道:
“我看你年纪轻轻,想必也没有收什么徒弟。你不如收了我,你都要死了,绝世武功湮没于世岂不可惜。”
顾念澄瞥了他一眼,淡淡道:
“这样的魔功,没了更好。”
弑魂心法虽然是速成之法,但是太邪太毒,损人寿命不说,练成的人也寥寥无几。
常人要练十几二十年的心法,他因日夜借着千年寒潭与寒玉chuáng才在五年内练到了第七层。
因着对控制心xing要求太高,不少人练到第七层都走火入魔,他是得天独厚,练最后三层的时候有慕容若水在旁保护,后又平白多了苏曼文几十年的功力,不然早就是白骨一堆。
顾念澄停下脚步,不远处就是慕容博的府邸,他转身看向慕容燕道:
“慕容博毕竟是你兄长,你不能在慕容拓眼皮底下亲手弑兄。他既当众让我照顾慕容若水,想是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
从慕容拓隐在萧娉婷寝宫测试他,到鸿门宴上正式介绍他,都只是为了让他安心做慕容若水身边的那柄剑。
不得不叹一句,姜还是老的辣。
慕容燕像是想到什么,沉吟道:
“你先别轻举妄动,我现在就去见父皇。”
说着风风火火得离开了。
顾念澄笑着摇摇头,足下轻点,已飞身至屋檐上。
他隐了气息,在一间间屋顶上跳跃,终于在一间书房里找到慕容博。
他飘然落地,推门进去,慕容博显然已经猜到他会来,好整以暇得等着他。
慕容博yīn测测得笑了,
“顾教主果然神功在世。明明已是qiáng弩之末,还能撑那么久,刘一太蠢,也不想想你怎么会放他回来,若那时拼力与你斗上一斗,也不知死的会是谁。”
顾念澄负手看他,淡淡道:
“我当慕容冽与你水火不容,却没想到早就暗度陈仓。你们合力设计了一场戏,慕容展入狱,我中毒,假借我名让慕容燕单刀赴会,除掉他嫁祸慕容若水,一箭四雕。当真是妙计。我猜这条妙计,是智勇双全,神机妙算的洛大人想出来的罢?”
慕容博冷笑道:
“就算你全猜到又怎样,今夜你自投罗网,就是cha翅也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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