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不必挂心,儿子心中自有分寸,不管他要什么,只要不是那不能给的,我寻来给他就是。”
南宫金氏想了想,忧色散尽,面上俱是欢喜,“且不管他想要什么,只要我儿不再受那寒毒之苦,就算拿金山银山来换也是值得。”
南宫瑾笑,眸中少有的染了暖意,手心握紧了母亲的手,第一次感受到别人手心的冰凉,他有些奇怪,“母亲的手怎地这般凉?”
南宫金氏笑骂,“傻孩子!那是因为你的手比我的手热啊,以前三郎最挂心的就是你的病了,若是他在这知道你好了,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一席话说完,众人都沉默了。尤其是兰珠,原本含笑的脸瞬间凝结。
南宫瑾缓缓说道:“是啊,她要在,肯定是会又蹦又跳,那么大个人啊,还跟个孩子似的,”
他一说话,兰珠也说道:“那么喜庆的一个孩子,又痴迷医术,要我说,肯定是不管不顾的去拜师学艺了,那个幽冥子那般了得,三郎定是会缠着他不放。”
南宫瑾心头一跳,她会在那儿吗?
南宫金氏与兰珠你一言我一语又说了许多话,乃至后来话题一偏,南宫金氏说:“上月十五我去建国寺上香,偶然遇到太傅夫人及女儿,一水儿三个姑娘,个个品貌绝佳,除了大姑娘已经婚配了人家,二姑娘三姑娘尚且待字闺中,那家的三姑娘我瞧着喜欢,活泼大方,人也热qíng。李夫人待我客气的不行,我也瞧出些他家的意思了。如今你孝期也满了……哎……你!”
南宫瑾已然抽手离开了。
南宫金氏指着他的背影,冲兰珠抱怨,“你看这孩子……”
兰珠笑,“夫人,少爷这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您早该习惯啦。”
南宫金氏哭笑不得,“不过说真的,那家姑娘我是真的看着不错,你觉着呢。”
“那家小姐的品貌与少爷倒也是相配的,年岁也合适。”
“我原本还想与他商量约个时间叫李夫人李小姐来府上喝茶,让他远远的相看一眼,你看他那态度,要照着他那死样子,我是几时才能抱上孙子啊。”
一旁的孙嬷嬷听了这话,笑着说:“夫人,要奴婢说,爷他虽然在外头官做的大,但到了男女之事上,奴婢活了这把岁数就没见过像他这般年纪不害羞的。他不说话,您看着给拿个主意不就好了,自古以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爷是孝子,肯定听你的,虽然面儿上爷倔了点,但后来还不是都听您的了。”
南宫金氏听了这话,心里一动,那醉满楼的素锦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之前她为了这事,没少与他生气,结果没成想他竟不吭不哈的将那花魁送了福王。
南宫金氏定了定心,心内有了主意。只是这事急不得,毕竟是儿子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她还是想给儿子相看一个他自己喜欢的。
南宫瑾当夜睡的晚,快天明时,朦朦胧胧中似有一女子朝他走了来,她背着光,脸隐在暗处,他拧眉去看,那女子已到了他跟前,面上带笑,赫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南宫瑾心头乱跳,面上却冷了下来,说:“既然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她也不说话,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突然往他怀里一拱,就挂在了他身上,二人鼻息缠绕,彼此的口唇近在咫尺。
南宫瑾只觉得霎时心神俱乱,心跳如擂鼓,又如万马奔腾,卷起无数风尘,再想不到其他,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
直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至极快感蔓延至四体百骸,他心满意足的睁眼,反应了好一会才回过神,瞪大眼却见自己正抱着个枕头,一伸手摸到下身,湿了,还,硬着。
硬着……南宫瑾又捏了几把,或许是那股劲一时还未散去,仍旧挺的的雄赳赳气昂昂。
南宫瑾这一惊非同小可,竟一个翻身直接从chuáng上栽了下来。
“咚”一声大响。
☆、第187章
凤君默没想到会在陈国禹州被烈亲王给堵个正着,父子俩个你瞅着我,我看着你,沉默半晌,烈亲王突然沉声道:“拔剑!”
凤君默站着不动,这大半年来他因为心里郁结,过的并不好,往昔的风采不再,面上胡子拉碴的,人也黑了,瘦了。总是不染纤尘的衣袂也皱巴巴的残留着洗不到的污渍。
烈亲王再看不下去,反手从属下的腰间拔出佩刀,以气拔山河之势兜头朝凤君默劈来,凤君默拿起剑鞘就去挡,“当”一声,震的手臂一麻,差点松了手中剑。烈亲王一刀砍过,旋即又补一刀,凤君默被打的连连后退,只敢接招不敢还手。
“小兔崽子!打过老子就放你走,打不过乖乖跟老子回去!”烈亲王撂下这句话又砍将上来,招招不留qíng。凤君默只略顿了下,旋即拔剑,刀光剑影,沙尘碎糙飞扬,直看的一同随行的奴才心肝儿颤。
大略是年纪真的大了,烈亲王又因早年征战沙场,落下一身的伤病,哪经得住这般激烈的打斗,慢慢落了下风,忽的脚下一绊,凤君默腾空一剑劈来,烈亲王仰面就倒了下去,凤君默吃了一惊,急急收势,赶紧拉了父亲一把,哪料烈亲王将将站稳,握住凤君默的手往身前猛的一拽,凤君默尚不及反应,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已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小王八羔子,你输啦!”烈亲王声如洪钟,得意的哈哈大笑。
凤君默不说话,满眼的不服气。
“兵不厌诈!”烈亲王勾住他的脖子就往回拖。
凤君默却动也不动,死气沉沉。
烈亲王这一路找来,风餐露宿,早就积了一肚子怒火,此刻见儿子还是这般,当下再压制不住怒火,一脚踹了他的后背心,丢了刀,抡起拳头一顿痛打。
随从们惊慌失措,却又无计可施,烈亲王这打法拳拳到ròu,可比刚才狠多了,有几个胆大的就要上前,烈亲王大怒,“谁敢上来,老子砍了谁!”随从便不敢再上前一步了,只一脸ròu疼的偏过脸。
烈亲王打累了,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鼻青脸肿的凤君默,长叹一声,“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当爹的骂几句就跟老子尥蹶子了!”他这般说完,大掌突然盖上他的脸,喃喃道:“瘦了……我要不是你亲爹我都认不出你了。”嘴上说着嫌弃的话,眼里却满满的疼惜。
凤君默浑身一震,那大掌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粗糙却温暖异常。
“你还在生爹的气?他是大周一代贤相啊,不能死了就这么死了,总要给个jiāo代不是?你皇伯父护着你,你皇祖母和你母亲统统都护着你,若是我再护着你,岂不是叫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寒心?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它就该姓凤,若是当权者无道,它也可以姓张,姓王,姓李。”
凤君默知道父亲误会了,可他又说不出半个字,确实,他离家之时,未免家人担心,留了书信,扯七扯八的寻了许多借口,例如他误杀了丞相心中羞愧不已,又有花家三郎被金人掳去了,他有责任将他寻回来,还有他自觉养尊处优目光短浅,想到江湖中历练历练等等。
日落西斜,烈亲王拍了拍凤君默的肩,说:“回去吧,你是大周的王爷,自小到大锦衣玉食皆取之于民,如今也到了你该回报黎明百姓的时候了,总不能随心所yù,只顾自己快活,你有你该承担的责任。你要记住你不仅是我儿子,也是大周百姓的儿子。生而为子,焉能弃父母于不顾?”
夕阳的余晖撒在烈亲王的肩上,耀眼的仿若披金而来,凤君默qíng不自禁眯了眼,眼眶有些湿润。
那一刻,他想通了。
凤君默搀了烈亲王起身,后者也没像以往那般不认老,而是由儿子扶着,随从侍官迎了上来,凤君默见人群后站着一人,那人一袭红衣短打,头发高高束起。
高秀丽见凤君默看向自己,不自在的偏过脸,低下头。一月前,她总算追上了他,当时凤君默心qíng低落,与她说的明白,声称自己有些事想不明白,待想通后,自然回去。高秀丽当时也没说什么,后来还是偷偷通知了烈亲王。方才看烈亲王将凤君默揍的厉害,心里愧疚的无以复加,却又不敢贸然闯过去,毕竟那是他们父子俩的事,她不过一个外人。
“谢谢,”凤君默朝她点了点头。
高秀丽一愣,扫过他脸上青紫的伤痕,别扭的回了句,“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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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瑾尚未出太子府,远远就有内侍官叫住了他,“相爷,请留步。”南宫瑾顿住步子,就见内侍沿着蜿蜒回廊,一路小跑而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美姬。到了近前,内侍谄笑,“相爷,这俩位美人是太子送您的礼物。”
南宫瑾眯了眯眼,方才宴上,他走了回神,太子问起缘故,他只随口赞了几句舞姬娇美,没成想太子竟挑了俩个最美的送了他。今日太子邀他,意思很明显,想牵个线保个媒,说的人家便是镇国公府的三小姐。南宫微微一笑,太子妃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太子这般,看来还是对自己不大放心啊,想着亲上加亲。南宫近些日子,心qíng一直很好,因此太子的猜忌他也不放在心上,只含笑将俩位美人收了。
夜里,影卫按时将血药送到了南宫瑾的案上,幽冥子说的明白,这血药治疗期总共六十天,这是最后一瓶了,南宫含笑饮下。
他自己的身体他最清楚,早在第四十天,他基本上已然痊愈了,大概是曾经火舌熏蒸的作用,底子打好了?南宫不清楚,但想着不管有没有痊愈,巩固治疗总也是好的,也就多喝了二十天血药。
喝了药后,他并未急着上chuáng歇息,而是靠在案头坐了会,最近他总是这样,大略是身子真的好了,总莫名生出一股冲动。
本是温暖的阳chūn三月,却一夜风雪来了场倒chūn寒,白了屋脊青瓦,冬日的狐裘棉衣收起来就收了,他也不觉得冷,便没让小厮拿。反是刚刚喝了药的缘故,身子一阵热过一阵。
他静静的待了会,身子的热量仍未有散去的迹象,索xing站起身开了窗,一阵凉风过,好歹舒服了些。他不禁暗笑,若是搁以往,只怕是冻的僵了骨头,如今却喜爱这冰凉寒意。
忽听的袅袅琴音,隐隐约约,这样的夜,平添几分心动,南宫瑾少有这样的闲qíng雅致,信步而去。
出了院子,行过一条长长的夹道,枝枝蔓蔓打在他的肩头,湿了衣裳,他并不觉得冷,这样的认知让他心qíng很好,不自觉脚步也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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