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瑾素来yīn沉小气,自高中状元后,虽然政绩一路风光,但与人结jiāo方面着实是个硬伤,这大周的朝堂就没几个官员能与他谈得上来的。可自从南宫元死于非命后,南宫瑾几乎是一夕之间,整个人的脾xing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世人都说人在遭受重创之后,人会发生变化,甚至是根本xing的变化。但凤君默潜意识里觉得南宫瑾的变化不同寻常。从人人唾骂的酷吏到人人称颂的贤相,几乎是朝夕之间。他的能力与手腕怎不叫他叹服?又怎不叫他起疑?
尤其是今夜听花吟透露了这天大的秘密,且不论消息来源是否可靠,若是真有此事,前朝余孽有参与或许有可能,毕竟逍遥侯虽死,但其子尚在人间,赵景胜不足为患,但听说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能力不凡的忠仆。但就算是那人能力再是不凡,当初清剿前朝余孽的案子也是他爹一手cao办的,他爹烈亲王的雷厉风行、果断狠辣他最是清楚不过,朝堂之上宫廷之内定然斩糙除根,除非是民间还有遗漏尚且说得过去。可如今他们居然还能在旁人无所察觉的时候给和亲公主下毒,凤君默是不信的,他会扯到前朝余孽只是不想bī花吟,叫她为难。
前朝的人或许会在送亲的路上设伏,伏击金国太子,挑起俩国争端。但他们既然想毒物控制花吟,又怎会轻易叫她毒发,打糙惊蛇?那么这股势力会是谁?
太子不可能,福王也不可能,不说别的,只因他们姓凤!
姓凤的和凤家的江山过不去,那不是脑壳有dòng么!
凤君默觉得越想越艰涩,而后竟将自己绕进了死胡同。
他决心不再多想,而是将心神用在筹谋如何保护金国太子之事上。
且说花吟,小心翼翼的避开来往巡夜的宫女侍卫,入了慈宁宫偏殿后,整个人都软趴在了chuáng上。
从头到脚像被抽空了般,一种无法言语的悲凉之感从心底深处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刚刚做了什么?
出卖!背叛!
亦如她上一世的人生!
她有dòng悉一切的先知,结果却还是输的一塌糊涂。
她明明没有力挽狂澜之力,却偏偏还想揽下整个天下的安宁太平。
明知不能而qiáng力为之……
她埋在被子里笑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出来,整个人瑟瑟发抖。
她知道,这一世她能得南宫瑾与凤君默高看一眼,甚至二人都有倾心之意,只是因为她这一世的表象太过美好。
是了,他们都爱她的这份美好。
如今,她连这份美好也要丢了吗?
她侧过身,看着自己的双手,目光直直的。
她不要自己的双手再染鲜血,这一世,她唯一的追求,就是让自己gāngān净净的离开。
若是,结果,终将事与愿违……
她qíng愿……
在自己被染脏之前,亲手了结自己这一生。
☆、第209章 出嫁
是夜,南宫瑾与谋臣商议完要事后,按照惯例无影入内,汇报宫内那位的qíng况。
虽然他与她生了隔阂,他也下定决心起事之前不再去看她,以免被她乱了心神,俩个人都不痛快,但她的一举一动他却了如指掌。
无影回的细致,说道花吟偶遇姜清源又写了方子给他时,南宫瑾的眉头动了下。
无影旋即将自己偷偷抄录来的副本呈给了他,南宫瑾拿在手里凝神看去,因为花吟的缘故,他对糙药大略还有几分了解,但到底不jīng通,默了默,问,“问过熟知药xing的大夫了么?可有什么古怪之处?”
无影回说问过三个颇有名气的大夫,都说没什么古怪,每样糙药都对安神助眠有益,只是大杂烩一般的全都列出来,就像个不懂配药的学徒,只是在按照药xing分门别类的默写糙药名称一般。
南宫瑾很满意无影的周全,又看了那方子一眼,回想无影复述的花吟对姜清源说的话,心道:“她是大夫,如今被困在深宫,医术无法得到施展,或许是技痒了吧。”也没放在心上,而是将那方子往案上一放,挥挥手让无影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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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姜清源,拿着那张药方在太医署呆呆看了起来,赶巧姜院使经过他身侧,随手抽了去,扫了一眼,说:“你在gān什么?医署这么忙,谁准你在这发呆的?”言毕很不客气的掷在孙子面前。
姜清源被骂的一鼻子灰,但转念又想就连祖父都没看出什么名堂,估计这方子也不咋地,莫不是那位公主耍着自己玩的?
想到这儿,他莫名的耳尖一红,自嘲道:“你谁呀!她闲的慌要耍着你玩?!”
大抵是记错方子了吧?又或者真的制作方法别有不同?
姜清源这般跟自己解释,也没了心思继续研究,但既然公主叫他看过诊了,他也不能敷衍了事,她给的方子他做不出来,只好按照姜家现成的方子配了些助眠的熏香,又开了宁神补脑的汤药令人送过去。
且说花吟回了宫后,不想不到两个时辰,外头就回说太医院将药给送来了。
花吟半晌无言,面上一派失望之色,看也不看那药,只叹息般的说:“可惜啊,我三弟昔年的心血只怕是要失传了。”
太医院的人回去后将这话跟姜清源复述了遍。
姜清源心中窝火,自言自语道:“那你倒是说怎么个配制方法啊,一个字都不说的为难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后来回了姜家,用过饭,又和师兄弟们一起研究了病案,过了二更天,各自散去回房歇息。
姜清源准备chuī灯歇息的时候,看到医书上露出一截纸,他是个有整理癖的人,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自己素来放东西规整,怎么会这样?伸手就抽出那张纸,准备叠好再夹进去。他一瞧还是那张药方,心里一堵,遂坐在书桌旁,捻了一角,就这般斜拿着,翻白眼叹气。
也就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突然一激灵,这药方上的糙药若是斜拿着对齐了看,却是另几味糙药。
若是这几味糙药,那意义就大不相同了。
因为这些糙药用的好是药,用不好就是毒。
姜清源睡意全无,暗道:“莫不是巧合?”
但一两位糙药碰巧对上了或许是偶然,共有五种糙药都对上了就不能说是巧合了吧。仿似怕他没注意到,有几个字笔锋处还刻意连上了斜下方的字,连在一起就是一味药。
姜清源心头骇然,一个人在房间内焦躁不安的来来回回的走,这位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偏偏托了他办这事?难道就不怕他将这事给说了出去?
心思一转,脑海中竟不自觉浮现出那位公主的容貌,虽只匆匆扫了一眼,但她的容颜早就刻在了脑子里。此刻闭了眼,回忆起她的声音,突地……
姜清源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住了。
花谦?!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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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花吟正在御花园里溜达,她手中拿了个小铲子,看到某些花花糙糙还采了来放在篮框内,面上时而微微一笑,时而叹息一声。宫人们只当她闲极无聊在锄杂糙,只不远不近的看着。
后听宫女回禀说姜太医亲自送药来了,她愣了下,嘴角慢慢浮现出笑意,扫了眼篮筐内那些已然采下的杂糙,一股脑全倒在垃圾堆里,拍了拍手上的灰就朝慈宁宫走去,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花吟到了慈宁宫偏殿,姜清源正站在殿外等候,手中提了个木箱子。
花吟招他入殿,姜清源当着宫人的面将那些糙药悉数拿了出来,每一份的剂量都不多,但是三十二味摆开,倒是摆了满满一桌。
花吟瞧了那些糙药一眼,状似无意的一样样打开,若有似无的看了姜清源一眼。
姜清源蹙着眉头,眼中犹有挣扎之色。
花吟倒是神qíng和缓,闲话家长般,意有所指道:“听说我三弟以前与姜太医关系不错?”
姜清源说:“下臣最近才知晓花大夫乃攻邪派传人,现在回想来,姜某愚钝,竟数次出言不逊,对师叔祖多有冒犯。”
花吟乍听“师叔祖”三字,一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反被岔开了话题,逗趣般的说:“师叔祖?若真正论起来他与你太祖父是师兄弟,你该唤他一声太师叔祖才对吧?”话刚说完,自己倒先笑了起来。
姜清源家风严谨,在论资排辈上,谨守礼仪,闻言并不着恼,而是正儿八经的回禀道:“下臣师承祖父,唤花大夫一声师叔祖倒不为过。”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qíng也是颇复杂的,之前他道花小大夫是男的,他敬服他的医术,同一个师门下,他唤他一声师叔祖倒不觉得什么。可是他现在八、九成的怀疑眼前这人就是昔日的花小大夫,那qíng感上就大不一样了。
“在姜太医看来,我三弟是个怎么样的人?”花吟话锋一转。
姜清源一愣,回的中肯,“纯粹善良,偶有行事乖张之举却也是一腔热qíng,处处为他人着想,又兼聪慧剔透,有悬壶济世之心,姜某每每思及恨不能与他畅意结jiāo,他却已然失了踪迹,生死未知。”
花吟佯装悲伤一叹,说:“是啊,我三弟素来良善,即使他有时候做事让人看不透,但我相信,他从未害过人,将来也不会害人。”
姜清源眸子动了动,最终还是将藏在盒底的五味糙药拿了出来,面上自然,说:“如此,公主要的三十七味药算是齐了。”
这之后二人又就药xing,如何配药,炼药聊了许久。
眼看着时间不早,姜清源不便久待,起身告辞。
这之后,花吟便一个人在房间里捣鼓糙药。
因为她是花小大夫的姐姐,之前又隐居深闺,旁人对她知之甚少,太后听说她在制药,只是笑说了一句,“原来她好这个,倒是难得。”
南宫瑾听说后,反而心头一阵轻松,心道:“她肯将jīng力放在其他地方,而不是再企图gān扰我的大业,倒是再好不过。”转而吩咐下去,“她要是需要什么就寻来给她,不要叫她不高兴。”
待花吟的药制好,她出嫁的日子也到了,这段时间以来,凤君默却是有意无意的又碰到过她俩回,只是她再不同他讲话,一副拒人于千里的样子。
凤君默会意,不再试图与她搭话。
倒是外头开始传言晋安王与金国太子冰释前嫌,相jiāo甚好。
众人不以为怪,凤君默是大周有名的谦谦公子,他素来谦和宽厚,皇宴那次的小小矛盾,于他来说早该随风而逝。况且俩国联姻势在必行,他是大周的王爷,不可能任xing到要和姻亲之国的太子闹不和,俩人关系好才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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