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被水仙儿骂的面上讪讪,搁了笔,讨好的端起米粥,一勺勺小口小口的喝。谁知才吃了三四口,眉头就禁不住蹙了起来,有些恶心的感觉。
水仙儿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痛骂,“饭不好好吃,觉不好好睡,现在遭报应了吧?胃搞坏了叫你再也吃不下东西,脑子用废掉了叫你头疼如针扎!哼!现在正值盛夏,你瞅瞅外头哪个不是单薄的衫子,男人们恨不得光着膀子,出去溜一圈无不汗如雨淋,偏就你了,整日将自己包的跟过冬似的,还手脚冰凉!你作罢,你就可着劲的作罢,反正作坏了是你自个儿的身子,等你叫苦连天,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时候,我就天天过来看你笑话!你还笑?你以为我这样说是心疼你吗?我呸!你要是年纪轻轻就将自己作没了,我连一张纸钱都不给你烧,隔三差五还要去你坟头骂,就是你死也不叫你安生。”
水仙儿一通狠骂,直将花吟骂上chuáng了,这才舒坦了。回了屋,怒气还未散去,卧房内帐帘垂着,这才意识到宝儿睡了,也不敢再弄出大动静,悄悄关了门,又将窗户开了通风,蓟门关这地儿吧,白天虽然热的难受,到了晚上却凉慡的很。水仙儿解了衣裳,chuī了灯,抹黑上了chuáng,才刚挨了枕头,正要将探探宝儿有没有凉着肚子,却突然被人按住了手脚,整个人就被压在了那人身下。
那人身上的味儿一入鼻,水仙儿就知道是谁了,张口就要开骂,一张嘴就覆了下来,搅着她的舌头,发出暧昧的水声。只几下折腾,水仙儿就软了,但嘴上却不服输,郑西岭刚一放开她的嘴,她又骂道:“郑西岭,你还要不要脸了?”
“咱们儿子都有了,”郑西岭心里其实也是老大不好意思的,但他毕竟是个正常爷们,有需要,以往他一个人的时候不觉得,可自从这水仙儿来了后,有事没事就在他跟前晃,前端时间忙尚不觉得,现在闲了下来,就有些控制不住放飞的yù念了,也亏得今儿个花吟言语上激了他,“是爷们就上呗,扭扭捏捏白耽误功夫,你还真好意思让水仙儿守一辈子活寡啊?郑西岭,你不会打仗伤了某处要命的地方吧?来来来,刚好我得空,我给你瞧瞧,看有没有得救。”
郑西岭也不是拉不下脸面的人,就是怕自己学那蛮夫来硬的,会被水仙儿讨厌。
水仙儿可是个烈xing的,要是她厌恶了自己,带着儿子跑了,那他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了。
花吟安慰他道:“女子惯慕qiáng,我瞧着你也是龙jīng虎猛的啊,怎么chuáng榻之上还搞不定一个女人!”
瞧瞧这语气,听听这遣词造句,若不是郑西岭打小和她一块儿长大,他都要怀疑她是个男扮女装的登徒子了。
其实花吟说这些怂恿郑西岭,一是她带了水仙儿过来本就是为了撮合他俩,二个则是水仙儿投注了太多的jīng力放在自己身上,这也管,那也管,不是不知好歹,只是如果不做事,不让脑子填的满满的,不致想东想西,她会感到空虚,一种怎么也压制不住,寂寞到灵魂深处的空虚。世界变成了黑白色,岁月也如那白开水般寡淡无味。可是,这一世的人生已成定局,她种的因必然要承受这种果,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
且说,水仙儿本来还在郑西岭身下挣扎来去,但夏季本就穿着单薄,尤其水仙儿准备睡觉脱的所剩无几,二人磨蹭半晌,就是本来还有些抗拒,也架不住熊熊燃烧的生理反应了。于是稀里糊涂的,也就做了。
次日,毫无意外的,俩人都起得迟了。
外头传来小孩子嬉闹的声音,一听就是宝儿在笑,水仙儿害羞了,见郑西岭穿了衣裳就要开门,忙叫住他,推搡着让他从西侧的窗户走,避开耳目。
郑西岭向来对水仙儿言听计从,尤其又经昨儿那销魂一夜,遂贴着她的耳朵说:“那我今晚还过来。”
水仙儿白了他一眼,推开窗。
郑西岭一脚踏上窗台班,整个人却顿住了。
水仙儿急的在后面推他,压低声音道:“你gān嘛呀!”
却听外头有人清凌凌的来了句,“哟,偷香窃玉呢!”
那一声儿一听就知道是花吟,水仙儿躲在郑西岭身后就僵住了,不过也就那么一会,到底是混过风月场所的,心里素质qiáng大,于是一把拽下郑西岭,半个身子撑在窗户口,看看天,看看地,理直气壮了,“老娘就是被窃了,怎么了?”
花吟抿嘴笑,朝宝儿招了招手,“gān儿子,咱们走!”
宝儿就颠颠的跟着花吟身后跑了。
到了下午,水仙儿问贴身婢女,“宝儿昨儿晚怎么睡在小郎中那了?”
婢女支支吾吾,后来脸涨的通红,水仙儿更急了,刨根问题非要问个清楚明白,婢女这才捂着脸说:“昨儿夜宝少爷睡的好好的,将军让我们抱其他房间去,哪料半夜宝少爷醒了,哭着喊着要娘,奴婢就抱着找过来了,可是……可是您那屋的动静……后来还是小郎中也被吵醒了,接过了宝儿,这才……”
饶是水仙儿脸皮再厚,这会儿也成了猪肝色。
不过自此后,郑西岭就正大光明的宿在了水仙儿的房里,起先水仙儿还赶,后来被花吟戏谑了两次“姘头”后,水仙儿心里的那股邪气被激了出来,也就无所谓了。
原先水仙儿心疼花吟不会照顾自己,非要和她住在同一个院子,这下好了,花吟本来睡眠就浅,夜里头被那热qíng的声儿吵的更是睡不好了,水仙儿自己还毫无所觉,追问花吟是不是夜里又挑灯夜读了,否则这黑眼圈,怎么隐隐的还透着股死气了。
花吟怒,“这明明是怨气!”
后来花吟主动搬出了那个小院,跟她一起的还有宝儿。
秋去冬来,花吟编纂的《医典》第一册总算是完稿了,署名攻邪派。到了冬月中旬,校对完,请了十来个书生,抄写了几十本,不拘国家地区,都送了出去。
花吟抱着普济众生的想法,自是不会藏私,但花吟这样的做法却实实在在将攻邪派姜家给惊到了,从古至今,世人皆有门派之别,藏私之心,尤其是这样呕心沥血之作,攻邪派自建派以来,一直没有完整的医学理论,医术jīng要全都是靠自上而下,师徒代代相传。虽然鬼医老邪原先有很多笔记,但那也只是笔记而已,医学功底不够深得,根本没办法阅读,且老邪的笔记记录的非常随xing,亟待系统归纳整理。
在编纂的过程中,花吟最终决定将这部《医典》汇总成十本,由浅入深,分门别内。
花吟有时不禁暗暗的想,若是自己能在有生之年完成这部巨典,那自己忍不住都要赞自己一声功德无量了。
☆、第282章 无题
花吟知道的,一直都是知道的,这世上的事,再大的苦难,再悲伤的过往,再坚不可摧的深qíng,随着岁月的流逝,都会逐渐变淡,变无,乃至遗忘。
亦如她上一世爱凤君默爱的入骨,这一世却又移qíng别恋了耶律瑾,所以她总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心有执念,那就忍耐好了,唯有忍耐,当忍耐成为习惯,曾经的痴狂眷恋终究有一天会化成过往云烟。
没有什么过不去,单看你愿不愿意过去。
花吟觉得,她是愿意迈过这道坎的。
人浮于世,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若何时她能堪破“qíng”字,她也就能真真正正的了绝尘缘,心无旁骛的侍奉佛祖,为这一生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qíng……
分开的头一年似乎尤其的难熬,待得次年chūn暖花开时,当难熬成为一种习惯,似乎也就不那么难熬了。
自周国赠金国药方后,俩国的关系也如破冰一般,和解了,至少郑西岭驻守的蓟门关与金国的大燕关区域,金周往来商贸频繁,渐渐的呈欣欣向荣之势。
郑西岭平素除了练兵,闲暇就脱了军装带领将士们种地喂猪,开渠引流,专事民生,为民造福,百姓莫不jiāo口称赞。
年末,郑西岭回京述职,也不知谁将消息误传了出去,百姓们只当郑大将军要被调走了,无不拖家带口哭嚎挽留,出城十里仍有百姓紧紧相随,郑西岭不得一次又一次停下,耐心解释。后来郑西岭前脚才到京城,蓟门关连同周边郡县的万民qíng愿书就紧随而至了。凤君默展开万民书,道:“以前本王只道郑将军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竟不知将军亦深谙富国qiáng民之道,将军在蓟门关深得民心啊。”
郑西岭老大不好意思,说:“我一个粗人能懂什么?还不是满满的主意,她说什么我就照着办呗……”话一出口就知自己失言了。
凤君默眸色微变,徐徐的呼了一口气道:“本王听说了,贵夫人将她照顾的很好,虽然仍旧很瘦,但气色倒比之前红润多了,寻常也是笑语晏晏的,不见有烦心事的样子。如此看来,本王当时放她离开,还是做对了。”言毕,一抹苦笑凝在唇角。
郑西岭毕恭毕敬道:“侧妃娘娘心胸宽广,末将也觉得她不是普通的后宅女子,给她足够的自由,她反而能过的更好。”
“是吗?”
郑西岭一时倒不知该如何回话了。
“你是她的青梅竹马,对她应是了解的,多余的我也不多说了,只是她这人我还是有些了解的,你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却比任何人心思头都重,还是烦请将军和夫人费心看顾,另外,请将军给本王捎带一句话。”
“……”
凤君默话到嘴边又犹豫了,良久过去,说:“算了。”
郑西岭没在京城久待,过完年就归心似箭的跑了回去,这期间郑家又出了幺蛾子,无非又张罗着给他娶亲,郑西岭都以等调为京官再议给推了,郑家祖母自然不依不挠,可架不住他连夜给跑了。
回了蓟门关,倒是有件了不得的大喜事在等着他,水仙儿有身孕了。
郑西岭喜的双手双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了,水仙儿正值孕吐反应严重,见到他又捶又打,等闹够了,yīn沉了二十多天的脸总算是多云转晴了。花吟无事就在他们跟前晃,说:“下月初八是个好日子,要不就择了这个日子给办了?”
这之后就扯红绸布,买新衣裳,糊灯笼,采办酒ròu米面,真就红红火火的筹备了起来。
到了那日,郑西岭夫妇俩拜了天地行了大礼,因着观礼人多,花吟着男装,被一众乡邻围着,众人都唤她姜先生,频频给她敬酒。
花吟在原先收治疫病患者的西庄开了个医学堂,每隔五天就会去讲一次课,为百姓讲一些常见疾病的预防诊疗措施,外伤应急处置,也替专门来求学的民间郎中讲一些艰深的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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