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陆许小心翼翼地帮叶幸换完药,仔仔细细在他的绷带结尾打了一个蝴蝶结。他盯着那个蝴蝶结看了半天,总觉得左右不平衡,于是拆开又重系。
叶幸因为怕见血,一直扭着头闭着眼,心中默默数了一千五百只羊还不见陆许完事,于是忍不住道:“你好了没有啊?”
陆许看着那个打好的蝴蝶结,第五次皱了皱眉头,还是不对称。他叹了口气道:“马上就好了。”然后,第五次拆开了那个结。
叶幸忍不住偷看了一眼,顿时一头黑线地盯着他,等他的结一打完,一把抓过身边的剪刀jiāo到他手上道:“看哪边不对称,剪了!”
陆许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接过剪刀正要动手,突然就听到了敲门声。他纠结地看了看门,又看了看蝴蝶结,又看了看门……
叶幸受不了了,一把拿过剪刀,“咔嚓”一声将蝴蝶结剪得只剩下一个秃结儿,然后随手丢开剪刀起身去开门了。
“唉唉……东西要放整齐啊!”陆许跟着他后面无奈地叫道。
作者有话要说: 指压止血(压迫止血):用手指在伤口上方(近心端)的动脉压迫点上,用力将动脉血管压在骨骼上,中断血液流通达到止血目的。指压止血是较迅速有效的一种临时止血方法,止住出血后,需立即换用其它止血方法。
☆、第二十九章
门外是一个让陆许和叶幸都意想不到人 ―― 毛微微。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资料,脸色很不好看,不时紧张地后头看看身后的电梯。叶幸才将门打开了一条小fèng,她就急急忙忙挤了进来然后关上了门,那感觉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把什么魔鬼关在她身后。
陆许虽然认识毛微微很久了,但是她几乎从来不会上门出诊。他看着毛微微的脸色似乎是遇到了什么很为难的事qíng,连忙把她让了进来道:“微微,有什么慢慢说。”
毛微微在沙发上坐下,深吸了一口气,看了叶幸一眼然后对着陆许道:“我要和你单独谈谈,这事……和武月有关!”
陆许和叶幸脸上的神色都是一僵。“武月”这个名字竟然不知不觉之间成了他们的雷区。这会儿乍一被提起,两个人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应对。
“我……”陆许为难地看了一眼叶幸。他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一个捅破窗户纸的契机,但是又拿不定注意自己是不是可以告诉叶幸。
叶幸感受到了陆许的目光,心中一动,缓缓道:“我也要听。”
他没有说“想”,他说“要”。
陆许心底竟然有了一丝放松,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地笑道:“嗯,一起听听吧。”
毛微微看着两人这细微的表qíng互动,短暂地错愕之后仿佛明白了什么,她真诚地对陆许道:“恭喜你。”
陆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突然感觉叶幸握住了他的手,牵着他在毛微微对面坐了下来。
毛微微看见陆许安慰地放在叶幸手里的手,脸上的恭喜更甚,当下也不迟疑,开口道:“武月,我因为你的事qíng,被威胁了。”
陆许没想到毛微微开口就直接叫他“武月”,他惊愕地看了一眼叶幸,发现叶幸竟然只是小小地挑了一下眉毛,然后一脸笃定,他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很踏实。
毛微微故意顿了两秒钟,发现自己没有等来bào风雨般的追问,于是接着说道:“你和叶幸在医院的那段时间,我将办公室从新收拾了一下,整理了一些病人档案,将所有的病人做了分类……啊,我说远了,我是说,本来你的病历档案是在的,可是有一天突然不见了,就连办公室电脑里的存档也失踪了。”
她说着将手上的资料放下,隔着茶几推到两人面前道:“索幸我自己的电脑里还有一份备份。武月,我觉得,你的死,可能另有文章。”
陆许看了看那份资料,没有伸手去接,却对着毛微微说:“微微,其实,我现在还是喜欢你们叫我陆许。”
毛微微挑了挑眉毛,见叶幸也没有反对,于是点了点头道:“好,陆许。因为我自己的电脑是一直带在身边的,所以对方可能还没有机会下手。我一发现不对就去打印了这份资料。然后就接到了一个威胁电话。”
“对方应该是用了变声器,只说了一句要我对你的事qíng守口如瓶,任何人问都不要透露,否则就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就挂了电话。”毛微微似乎有想起了电话里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叶幸握着陆许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他qiáng压下心里百转千回的思路,问道:“武月,发生过什么事qíng吗?”
毛微微疑惑地皱着眉头道:“这就是我奇怪的地方,他根本是个很平常的孩子,除了来我这里出诊几乎不与外界接触。就连他的死,警方也确认是突发心脏病。虽然对于一个十八岁的人来说突发心脏病是奇怪了一点……陆许,你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很奇怪的事qíng?”
陆许也是一脸莫名其妙,他用力的想了很久,才带着一种迟疑的口吻道:“只有一次,我在网上参加了一个天才征集计划,当时主办方出了一道只有一种解法的九格数独,在线解题,说是最快的人会有丰厚的奖励。”
“我只是觉得好玩就参加了,胜出之后却没有下文了。我想,可能是哪个无聊的人做的事qíng,后来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三人面面相觑,这听上去确实像是什么人的恶作剧,而且只是网络而已,对方可能根本就不着陆许是谁,有怎么可能对他有什么不利呢?
“我觉得这件事qíng,还是报警吧。毕竟被威胁这个事可大可小。而且对方既然这么说了,可能已经盯上了你,你这种时候还跑来找我们……”叶幸抖了抖嘴,最终没说出“傻”那个字。
毛微微抿了抿嘴,几乎是带着倔qiáng地说:“他们既然几经怀疑我了,就不可能再相信我。不管我是不是真的没有跟别人说过,他们都不会放过我的。这个资料,我留给你们,都是些生活琐事和细节,或许陆许你能从里面看出些什么来。”
叶幸诧异地听着毛微微的话,突然觉得她是个有个xing有胆识的女人,对她的好感度一下上升了不少。于是说道:“这样吧,报警不一定就安全,我这就给邱先生打个电话,拜托他来接你回家,然后二十四小时保护你,直到这件qíng结束。”
毛微微已经从这段时间陆许的问诊中知道了叶幸才是邱继宇侦探事务所的幕后老板,所以他说这话,她一点都不惊讶,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看着叶幸起身打电话去了。
“微微……”陆许看着她yù言又止。
毛微微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等着他说下去。
“我现在很不安。虽然我早就猜到叶幸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可是我不能确定他喜欢的到底是谁。开始他肯定是喜欢原来的陆许的,但是在医院的时候他还是吻了我……”陆许搓着手,简直像是个qíng窦初开的小孩子。
毛微微吸了一口气道:“他的心,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但是你应该想想清楚,你是不是喜欢他?原来的陆许已经死了,你也不可能再回到武月的身体里。如果你们两真的互相喜欢,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在一起呢?”
她看陆许的表qíng依然纠结,接着道:“陆许,你还记得你以前去我那里的频率是多少吗?一周三次。可是自从上次叶幸中枪以后,你一个星期只去一次了。”
她只是单纯的陈述着这个事实,作为心理医生,她不能帮病人做任何决定,她只能试着引导。
“可,那是因为我要忙着照顾他……”陆许话音未落,有急着否定自己道,“不,不是的,不光是因为忙,还是因为我觉得很安稳。”
他眼底突然就亮起了一丝光,回头看着阳台上挂了电话正向他走来的叶幸,心底突然充满了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
没过多久,邱继宇带着整理好的行李来带走了毛微微,表示自己会和田休二十四小时轮流保护她的安全。
所有人都离开了之后,叶幸坐在沙发上,缓缓拿过了那叠厚厚的病历档案,放在手上拍了拍,却没有打开。
陆许像是一个等着家长看自己考试成绩的孩子,紧张地夹着肩膀,不敢去看叶幸。
“你还自己的,你是怎么到这具身体里来的吗?”叶幸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缓缓问道。
陆许一惊,苦笑着摇了摇头。
叶幸似乎知道他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介意我看吗?”
陆许腼腆地一笑,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然后捏紧了手,看着叶幸缓缓打开了档案袋。
第一页,是武月的登记资料,上面贴着一张两寸的证件照,蓝底白边。
照片里的武月是个很清秀的男孩子,从头发到服饰都很gān净整洁,脸上的表qíng绷得很紧,长久缺乏日晒的皮肤显得有些苍白。
“呵呵,原来你长得是这样的。”叶幸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
“不……不喜欢吗?”陆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会问这个问题,感觉自己像是等待被筛选入宫的秀女似的哀怨。
“没有,很清秀可人啊。但是,我还是喜欢现在这张脸。”叶幸见他很紧张,于是开玩笑道。反正他已经回不去原来的身体了,如果说喜欢原来的武月,只会让他觉得难受吧?
陆许心里一紧,他喜欢现在的脸?他喜欢的,还是陆许的脸……他苦笑了一下,心底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叶幸翻着资料迅速看了下去,他的阅读速度没有陆许那么快,但是因为毛微微花了很久才打开了武月的心门,所以开始的记录并没有什么好看的,他一路翻下去,突然在一行字上停住了目光。
武月的qiáng迫症的诱因分析。
他细细读下去,才发现原来武月的qiáng迫症开始于他八岁那一年。
那一年的某一天,武月带着他只有六岁的弟弟在家门口玩耍,因为没有看好弟弟,导致弟弟被路过的卡车撞死了。他由于当时受得刺激太大而忘记了现场的qíng况,所以也没有办法给警方提供破案线索,在那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这件肇事逃逸案就一直成了悬案。
☆、第三十章 来自陆许的信
家人因为武月的失忆,连弟弟的葬礼都没有让他参加。之后,虽然大家都不说,可是武月明显感觉到大家一直把弟弟的死归咎在他身上。
于是他什么都想做到最好,来换回大家的喜爱。他可以解开各种各样的谜题,却一直找不回那段最重要的记忆,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好,这才慢慢养成了各种各样的qiáng迫症。
叶幸慢慢地看着,越看越心疼。十岁的孩子,十岁的时候,他虽然被bī着学习各种家族事务,却完全被人像个皇帝一样的宠着,而武月那时候,正在经历这怎样的煎熬呢?他无法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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