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别墅在地面高处没有楼层,只在两层高处作为第一层,故而别墅前有高高的石阶,两旁分别放置两座汉白玉大佛。为了大佛不受风雨侵蚀,佛像两侧面有墙,且顶上有盖。
偌大一个别致的处所,却是幽静得一个旁人都没有。
“陆施主,里面请。”广德带着陆瑾上了别墅前的台阶,随他从外廊绕到别墅的东面,打开一扇门,走进房中。
进了门,陆瑾方知这别墅虽然四面设门,看似房间众多,原来却处处有门道贯通。
眼前这房间的最里壁,便是一座金灿灿的佛像,而转过这尊佛像,应该是另一间房。
陆瑾不知道这房间如此处处贯通的设计用意在何处,只觉得住在这种地方,至少会感到很不安全。
“陆施主,请坐。”广德请陆瑾与自己在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水递到他面前,“看陆施主如此年纪轻轻,就如此有胆识有谋略,真是太令人佩服了。占城早就该征讨了,贫僧也想了好久,佛界是该统一的,要让佛光普照世界的每一寸角落。占城不信奉佛教,实在是愚昧,我们大越国早就应该前去拯救他们脱离苦海 。太上皇也早有这个想法,然而陛下想北伐,因为这样就一直掐架搁置了很久,要不是有陆施主,贫僧何年何月能见到佛界统一啊。”
“嗯。”陆瑾轻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方丈真关心国家大事。”
“额……陆施主你别误会。”作为一个出家人说这么多国家大事很容易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为了不被陆瑾怀疑,广德解释道,“陆施主你有所不知,贫僧一直以来致力于佛界统一,最大的心愿也是佛界统一,加上这蝙蝠寺作为新平府最大的寺院,难免与府内外官员来往,便听了一些与之有关的凡俗之事。真是罪过罪过。”
陆瑾淡淡一笑:“不入心中,言之何妨。”
“对,对!”广德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瞥向陆瑾,笑道,“陆施主,这么久未曾听你说过任何事,不知有什么事能入你心中?”
“我现在想的,不过眼下之事而已。”陆瑾低头看着杯中茶水,若有所思。
“哦?”广德道,“眼下陆施主各方面布置的都很好啊,贫僧今日虽然只是在营中粗略看了几眼,不过看起来纪律森严井然有序,可见陆施主能力非凡。不知陆施主还有什么心事?”
“没什么。”陆瑾微微一笑,转移话题道,“方丈这寺院如此之大,平时支出不少?”
引诱他的机会来了!广德点头道:“是啊。寺中大大小小几百僧众吃穿用度,平日里还有往来贵客接待,支出是很大的。不过,”微笑,“支出虽大,贫僧也有办法解决,年年下来都是非常盈余的,所以才把这寺院扩建得越来越大。”
陆瑾点点头。
“陆施主,不瞒你说。”广德道,“太上皇尊崇我佛,定为国教,这举国上下,谁敢不尊佛不尊僧的?贫僧生活在蝙蝠寺里几十年了,丰衣足食安享太平。平民百姓膜拜我,达官贵人尊敬我,给我供奉享用不完,我过得实在是非常快乐。”
陆瑾不回答,依然只是点点头。
“陆施主为官很辛苦吧?”广德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道,“陆施主尚且年轻,看起来却略有憔悴,想必是cao劳太多了。有没有想过放松一下身心,让自己不至于如此疲惫呢?”
陆瑾摇摇头:“国事未了。”
“陆施主如此忧国令人十分感动,不过,陆施主也应该为自己个人考虑考虑啊。”广德道,“陆施主宝相庄严,善根具足,身具如来法相,必成大成就者,普渡无量众生,证无上菩提,怎能不珍惜慧根,堕落尘世之中?”
陆瑾皱了皱眉,问道:“方丈何意?”
“陆施主知道菩萨为何美貌吗?就是为了让众生起尊敬爱慕之心,世人才会更加愿意跟随修行佛法。”广德用目光指了指房间里的观音佛像,回头对陆瑾道,“今日一入营中相见,贫僧即见陆施主顶上放无量光,诸天鬼神皆来护法,凡一踏步,即生莲花,地狱饿鬼悉得救赎。陆施主有这般善缘,怎能让众生不起爱慕之心?”
陆瑾薄薄的唇角轻轻一挑,“陆瑾俗人而已,方丈言过了。”
“不,不,不。”不知陆瑾是哂笑,以为他对自己方才的话很满意,广德连忙摇摇头,“出家人不打诳语。在贫僧眼里,陆施主就是如来!”
“方丈的话,陆瑾会记住的。”陆瑾明亮的双目如有深意地看着广德,一字一句道。
无形中目光凝聚如同一柄长剑,寒光凛冽直戳心脏。虽然他看起来依旧淡然,广德觉得心跳几乎漏了一拍,背后一阵一阵发凉。
深夜
夜风阵阵,chuī得园中树木沙沙作响,树间不时飘过诡异的蝙蝠身影,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叫声。
一个黑影迅速从园外窜入,又飞快跑到别墅看似无门的一层下,将一块浮动的砖轻轻一推,房基上竟然出现一道尺余裂fèng。
那黑影从裂fèng跻身进入后,裂fèng悄无声息地合上。
这别墅的一层里空空dàngdàng,只有几尊佛像,和一架通往二楼的石质阶梯。
那黑影虽然拖着满身臃肿的肥ròu,跑上楼却很迅速。只是到了二楼时,他已经气喘吁吁。
二楼这间房的东面,是一座金灿灿的巨大佛像,广德站在原地喘了口气,得意地笑了一笑,从佛像的面前沿着侧面小道绕到佛像背面。
这是一座四面佛,四面看都是金灿灿的佛像,供奉着鲜花果盘,佛像周围路径四通八达,可以进入别墅中任何一个想进入的房间。
广德轻手轻脚地进了夜里与陆瑾聊过天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推开靠北的一扇门,猫着腰走进卧室。
一进卧室,广德的目光就在遮着纱缦chuáng上牢牢生根,再移不开半分。
他就在这里面!双眼死死盯着chuáng,广德咽下一口口水,伸着手往chuáng边蹑手蹑脚地探去。
一手摸到了chuáng沿!广德的心怦怦直跳,抓着chuáng沿往上摸索去。
想到chuáng上天仙一般的人,浑身就燥热地抓狂,广德摸索的手拉住纱缦,一把将它掀了上去。
chuáng上的人穿着纯白睡衣,背对广德躺着,长发如墨泼洒于肩侧身后,恬淡如同云雾缭绕的空谷之中,一株芳香不绝的幽兰。
广德趴在chuáng边迫不及待地向他伸出手,兴奋得手都在不停颤抖。
颤抖的手攀上劲瘦的腰间,这腰间没有一丝多余的ròu,筋骨柔韧而充满力度,是一个男人健硕的身躯。
绝对有一身好功夫啊!广德按捺不住yù/火焚身,对面前这诱人犯罪的身体一把扑了上去!
☆、你是如来(下)
绝对有一身好功夫啊!广德按捺不住□□焚身,对面前这诱人犯罪的身体一把扑了上去!
广德方一扑,都还没来得及扑到他身上,只觉面前一阵风过,一只手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钳住咽喉将他制于半空,迅速一把扔了出去!
广德一屁股摔倒外地。刹那间,房内的灯忽然亮起!
坏了!广德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外跑,刚一到门前,只见一个高大身影,在门口持刀而立。
广德吓得魂不附体,往后退了两步。
那持刀之人不语,也往内bī近两步。
灯光下,广德看清楚了。此人身量高大,面容冷峻,持刀而立,如巍峨高山压迫在眼前,让人心惊胆寒。
是那个听不懂大越语的汉人。
“施主,这么晚了怎么没睡啊……”广德压下惊慌,笑道,“深更半夜,怎么到这里来?”
“深更半夜,大师你不也到这里来?”宋于明挑眉。
“贫僧夜半念经,突然想起来有本经文落在此处,所以特来寻找。”广德笑着对宋于明点点头,回头去看chuáng上。
陆瑾已经站在chuáng边,淡huáng的灯光铺洒在身上,周身似有金光闪闪。棱角分明的jīng致的面容在淡淡金光映衬下,高低明暗截然分明,美得光华夺目,如同神明一般。
“陆施主,打扰了。”广德心虚地笑了笑,对他点点头。
陆瑾立于原地,面不改色。
“大师的经文,在chuáng上啊?”宋于明一把拉住广德,把他拽到chuáng边,一刀挑开chuáng上被褥,回头笑道,“大师,你的经文呢?”
“贫僧大概是记错了……”广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企图把自己的胳膊从宋于明手中抽出,“施主莫怪,贫僧这就回去了。”
“大师,别这么急着回去啊。”宋于明道,“你的经文都没拿到,怎么念经啊?”
“贫僧先去念别的经文……”
“诶,大师别走啊。”宋于明拽住广德,把他往chuáng上一推,长刀立即架在他脖子上,“如来就在这里,你还回去念什么别的经啊!大师,你不是很信佛吗?如来就在眼前,你怎么不好好膜拜一下呢!”
“如……如来?”广德吓得仰在chuáng上一动不敢动,往陆瑾身上看去。
“方丈不是说,我就是如来么?”陆瑾一笑,转过身俯视广德,“方丈‘在蝙蝠寺几十年,丰衣足食安享太平。平民百姓膜拜,达官贵人尊敬,供奉享用不完’。怎么如来在眼前,却不知膜拜?”
“大师,你说,这些话是不是你自己说的?”宋于明挑眉笑道,“没说错吧?”
“没……没……”广德摇头道,“贫僧是这么说陆施主。”
“‘太上皇尊崇我佛,定为国教,举国上下,谁敢不尊佛?’举国上下都尊佛供奉佛,那大师你有幸亲眼看到如来,是不是应该供奉一下如来啊?”宋于明看着广德,故意拖长声音问道。
“应该的,应该的。”真是挖坑埋了自己!广德心里暗暗叫苦,对宋于明连连点头,“供奉如来是应该的。”
“好,不错。”宋于明点点头,一把拉起广德,把他按到书桌前的凳子上。
书桌上纸笔具备,宋于明道:“大师,免得明天就忘了自己见过如来了,你在这里给如来写个保证书吧。”
“保证书?”
“对啊。”宋于明一手靠着广德的肩膀,用刀敲了敲桌上的纸,道,“供奉如来总不能光说不做吧?拿点实际行动出来。把你今晚上怎么见到如来,给多少供奉给如来什么时候jiāo上都写个明白。”
“额,好。”看来今晚只能破财消灾了,要不然这事传出去,自己一世英名都毁了,财路也断了。广德颤颤巍巍提起笔,小心翼翼地转头看看陆瑾,哭丧着脸道,“陆施主需要多少供奉啊?”
“诶,你就看如来值多少钱吧?”宋于明用手托着下巴,故作思考状,“我听说你们高僧都很尊敬佛的,昨晚不是还要断臂给陆施主看你的爱佛之心吗,让你给点身外之物供养一下如来怎么磨磨唧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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