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发现长生天的力量十分好用,甚至可以让大部分鲜卑人束手就擒,五姓鲜卑开始大肆宣扬这样的言论,借用长生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煽动民众反抗大靖的统治。
朱振梁临走前,让“卧病在府”的军师古朝安协助朱家排行第九的养子朱泉,谁也没有料到局势竟然会骤变到这个地步。更让人心寒的是,鲜卑除了在前线打战的朱家军之外,这些外调来的驻军竟然一点都靠不住!
这就是几年前朱定北想要在鲜卑府设立军士培养基地的原因,大靖内州的驻军恶习沉珂过重,若非qiáng硬手腕掰正难堪重用。不过皇帝对朱家军十分忌惮,不会允许朱家人再在百万雄师之外培植“亲兵”,所以朱定北从未向宁衡之外的人说过自己的想法。
但今时今日的qíng形,已经证明了朱小侯爷的远见。
鲜卑外调驻军的无能和无视法度,让鲜卑府的祸乱雪上加霜。
州牧高飞扬实在无法,求到接防的朱泉身上,朱泉不敢贸然应允便到帅府与古朝安商量。古朝安听罢大为惊讶,“皇帝派来的监军呢?不是已经着力协助领将肃清军风了吗?”
朱泉脸色难看,“陛下的监军……被杀了过半。”
……
“什么!”
远在洛京的贞元皇帝纵使有暗卫传讯也慢了一步,得到消息的时候,驻军中的监军已经所剩无几了。
他震怒。
监军的职权与众不同,他代表的是皇帝本人,在军中有着不容轻视更不容侵犯的地位。可谁能料到这些人胆大妄为到对皇帝亲派的监军下手,更让皇帝无法忍受的是,动手的竟然会是大靖驻军自己!
暗首道:“这些士兵在内州中染上恶习,一贯贪图享乐,到了苦寒的鲜卑许多士兵非但没有接受改造,心中暗藏不满,所以才会趁此时机为非作歹。”
皇帝当然也明白,原本若是普通的内州驻军当不至于让鲜卑府陷入这样的处境,但坏就坏在,当年调兵的时候,皇帝特意选了这些在内州中劣迹最多的驻军调往鲜卑府接掌调到凉州的另一半朱家军的军务。这并非是皇帝有意为难朱家军或是轻视鲜卑,恰恰相反,正是因为皇帝无法容忍这些驻军的行为才会将他们调到鲜卑境内。
按律法,这些士兵有半数都得命丧huáng泉,但法不责众,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不敢意气用事将这些废物全都杀绝了引起军心不稳和民心动dàng,因此只能小惩大诫在其中挑选了一些人斩首示众而后将他们调派到鲜卑府。鲜卑府条件艰苦,是对这些驻军的惩罚也是磨砺他们的心xing的机会。再则,皇帝认为鲜卑府只要有朱家军在,这些驻军中哪怕有三两蠹虫也不会影响大局――不管皇帝愿不愿意承认,他对朱家军的忠诚和能力的信任在军中无人能及。
他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自食恶果。
“四州的驻军如何?”
皇帝克制地问道,听闻他们还算安分并且极力维护州府百姓的xing命与五姓鲜卑对抗,他心里才好受些。第二日早朝上,皇帝便下圣旨,八百里加急送到鲜卑府,训斥鲜卑驻军领将无能,令鲜卑二品大将朱泉接掌鲜卑驻军的军务,整肃军风,参与屠杀监军者不论军衔人数一律杀无赦。又许朱泉军令以调派四州三军,在最快时间内镇压鲜卑之乱。
远在前线的朱振梁接到古朝安的信后,大感头疼。
那些士兵已经进驻鲜卑已经有五六年了,若是早早jiāo到到了他的手上,不用一年的时间保管将这些王八教训得服服帖帖。现在好了,一滩烂泥糊在他朱家的脸上,皇帝这gān的算是什么事!
但他现在更头疼的却是两军jiāo战的问题。
风雪jiāo加,这鬼天气就是在撒尿也能把二大爷冻成冰棍,站着牙齿打颤连刀都握不住,大规模的战役是打不起来了,可防不胜防的偷袭也让人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天气缘故,进入十二月两军jiāo手的次数便越来越少,但在此前,朱振梁发现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他们新入手的一批军器――she程更远的弓箭,竟然在战事中没有取得决定xing的优势。
匈奴的弓,she程几乎与他们匹敌!
这下要追究的事qíng就大发了。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当然明白远攻中弓箭she程意味着什么,他们更清楚,这一批军器的she程不论是在大靖还是在外敌中都是绝无仅有的神兵利器。而匈奴人的弓,远远达不到这个程度。
但,匈奴人的弓箭几乎与大靖这批军器前后脚投入到战事中。
这意味着什么?
军器是大靖绝密,而这个秘密,已经被泄漏了。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匈奴人的甲胄已被改造。虽然这寒冬腊月,匈奴的并也裹着厚厚的皮货,但没有瞒过朱振梁的眼睛,他们的新甲胄更轻更便易,但防护却提升了数倍。此时借着天时,两军军器甲胄上的优劣看不大出来,但一旦战事拖到雪化之后,他们势必要被匈奴人痛打一战。
这个问题他已经派八百里加急送往洛京,但过了几日才知道那送信的斥候死在五姓鲜卑人的手中。
朱振梁便冒险用战鹰传讯洛京,希望皇帝能在入chūn前与工部想出解决的办法来。
丢开信,朱振梁看向副将朱凡,问道:“长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尚无。”
朱凡忧心道。
朱振梁叹了一口气。
贞元二十六年,腊月十九。
边境战乱纷纷,但洛京城内年关的气氛还是很浓,过两日就是朝廷的年关休沐,各家女眷都忙着备好礼以便年节走动时所用,奔走的商贩也想在这一年最后的时机多赚几个铜板好过年,城中人流络绎不绝。
就在这日,一匹轻骑飞奔而过,险些被马撞上的百姓心惊ròu跳地躲开,尘土飞扬见只听见一句,“让开!鲜卑八百里加急!全都让开!”
不少人抱怨道,鲜卑的战事怎地还还能生出变故,这大雪的天,匈奴人疯了不成!
镇北侯府的老夫人正在去往城外祈佛保佑儿孙的马车中,听到这一句,便急忙让人勒转马头赶回府中。她到府中时,才知丈夫却在一刻之前被皇帝陛下急召入宫。
她急忙问道:“怎么回事?鲜卑府的战报上说了什么,长武可都还好?”
管家朱三对此却是一无所知,皇帝有意隐瞒鲜卑的战报还这般急切地召见老元帅,实在让他心中难安,他寻了话安抚了老夫人,坐立不安之下便亲自等在了宫城之外,等待老侯爷出宫。但这一等,到了宫城落锁的时候,竟都没见老侯爷的身影。
他却不知,在老侯爷进入御书房时,迎面便砸来一封奏折,贞元皇帝失控地怒喝道:“朱家,好一个朱家!好一个一品军侯!好一个一品元帅!”
镇北侯朱承元愣住,捡起奏折一看,蓦地脸色就变了。
那上面竟然写着――一品兵马元帅朱振梁拥兵自重,隐瞒军qíng,坐视鲜卑大乱,纵容部下残害鲜卑百姓!那奏折竟是一封血书,上面盖着鲜卑府数位郡守甚至州牧高飞扬的印信和指印!
也同样在这一日,入海搜救的南海水师,在海上看到漂流的浮木。
上面写着:朱,宁,贞元二十六年十月初七。
第170章 堪破心意
第一百七十章
南海,孤岛。
宁衡又一次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喷嚏,沙沙两声,朱定北只能眼睁睁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寻到的猎物跑了。他收起木弓,回头瞪着宁衡,“第二次了。”
宁衡失笑,而后又喉咙痒地咳嗽了两声。
朱定北皱眉,探了探他的额头有些担心道:“你肯定是在发烧,还是先走吧,等我逮两只兔子给你补补。”
宁衡说:“是你手凉。”他拉下朱定北的手,“这几年你可曾见过我病过?只是一点小风寒,睡一晚就好了。”话音才落下,宁衡有打了一个喷嚏。朱定北翻了一个白眼,qiáng硬地把他赶走了,自己继续在林子里狩猎。到了这时候,小岛上也冷的有些刺骨了,岛上的活物也不再出来活跃,陷阱里很难再捕捉到猎物,朱定北便亲自动手。
说来也怪,一向身体qiáng壮极少生病的宁衡居然在他之前染上风寒。
照朱定北说,这小子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总是不许他这样不许他那样,对自己的却一向轻忽,这才邪风入体。
朱定北这日的收获还算不错,没逮到兔子但掏了几个鸟窝又抓了一些个头不小的海鸟。刚来这个岛上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多少鸟,反而天气越冷,越有一些鸟类往岛上来,两人都为之欣喜,因为有南迁到这里避寒的鸟禽,中途不可能没有歇脚的地方,这就说明在海上的某一处肯定有别的海岛。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他们两人连日都在抓紧造船,就等过几日在循着海鸟的踪迹到海上找出路。回到木屋时看见宁衡竟在睡觉,朱定北便没有叫醒他,自己到水边清理了猎物,将鸟蛋抱上湿泥埋进火堆下,又把鸟串在一起架上火堆上烤,这才拍拍手回到木屋中。
“阿衡?”
喊了两声也没见宁衡回答,朱定北一惊,往前一看便道坏了,宁衡的脸上满是不正常的红晕,触手的感觉滚烫,这时候他要是还能睁眼说瞎话是自己手凉他没发烧,朱定北可以把自己的头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朱定北没有多少照顾病患的经验,见叫不醒宁衡便急忙地找宁衡放糙药的地方找能用的药糙,他记得宁衡有特意配好治疗风寒的糙药――原本这是为朱定北准备的,没想到第一个用在他身上了。宁衡将糙药分门别类地存放着,要找不难,只是朱定北关心则乱,一时间不敢确定那一堆是用来治疗风寒的,细细分辨了一番才敢拿出来用。
他眼尖地看见宁衡在糙药下掩藏了什么东西,但这时也不是好奇的时候,拿了糙药便起身。
煮了药汤,朱定北把宁衡扶起来,喂了半梦半醒的宁衡吃药,又道外头冰冷的河水里浸了一块布,敷在宁衡额头上。
粗粗吃了一些东西,这天晚上朱定北也不敢入睡。
夜里,宁衡除了一身热汗,朱定北把被子给他压严实了不敢让凉气透进去,又忙着给宁衡换凉布,给他擦了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发过汗不久,宁衡的烧便退了,朱定北不敢松懈,等到天光见亮的时候,没见他复发,才又出去烧了一些热水。
昨天架在火堆上没吃掉的鸟ròu已经成了一块块黑炭,好在这海鸟的块头不小,他没有把所有的都上火烤,而冬夜里的气温也能禽ròu保持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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